东院里头李沈娇又是被饿醒的,这一觉睡的沉也久,李沈娇睡醒起来后背都是粘着衣裳了,她似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儿了。
她自己嫌弃地不行,只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话来,外间的丫头大抵也不能听见她睡醒起来的动静,她索性自己起身起来了。
等李沈娇走到外间了她才注意到软榻上的那道身影。
她默默地揉了揉眼睛。
四爷……四爷这是什么时候到底?
她还没有说出话来呢,便见外头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秋瓷的脸。
秋瓷显然也没想到自家主儿已经睡醒起来了,她小声的呀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连忙捂了捂嘴。
“主儿醒啦?”秋瓷只露出个头来,用气音道。
李沈娇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里头,也不知秋瓷能不能听懂。
秋瓷见自家主儿的手势,试探道:“主子爷是晌午来的,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沈娇很轻地咳嗽了两声,秋瓷余光见绿竹也听见动静过来了便挥挥手示意她倒温茶来。
李沈娇喝了茶顿时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她哑着声音道:“热水……晚膳……”
她的声音哑哑的,两个丫头顿时投来关切的目光。
绿竹连忙道:“热水小厨房里一直备着,晚膳小厨房里等着主儿的意思,膳房倒是按着常日送了些来。”
李沈娇“嗯”了声,往里间瞧了一眼,而后才慢吞吞地道:“先去沐浴吧。”
她的声音还是哑着的,这惹得两个丫头的目光更加的担忧。
李沈娇很快便沐浴去了。
她才去沐浴没多久四爷这里便醒来了,醒来之后从丫头口中知道李沈娇已经沐浴去了,他便先去看了看四阿哥。
和上回比起来,四阿哥又长大了许多,不过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四爷到的时候四阿哥还睡得正香呢。
四爷看了一会儿等从厢房出来才又叮嘱了奶嬷嬷几句,然后就被二格格给缠住了。
二格格拉着四爷去坐廊下安放着的李沈娇常坐的摇椅,然后十分熟稔地坐在旁边的小绣墩上。
等李沈娇沐浴完浑身清爽地从净室出来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她不自觉地便笑了笑,未等她走近倒是苏培盛先走近了。
李沈娇注意到苏培盛身后跟着的橘香,武格格身边的大丫头。
她走近了两步,上前对着阿满招了招手。
小姑娘顿时便屁颠屁颠地从绣墩上扑腾下来走到李沈娇跟前来了,她微低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但是却并没有靠小姑娘太近。
李沈娇拉着阿满站在边上,那头橘香也已经走到近前了,傍晚时分夜色还算不上太过昏暗,她远远便能瞧见橘香脸上的焦急。
也不知橘香说了什么,四爷也跟着站起身了。
李沈娇见状这才上前了两步,不过上前之前还是把小姑娘交给了一旁的陈氏。
她走近了,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拿帕子掩着唇。
四爷望向她:“在外头站着做什么?大阿哥那里发了高热,爷去瞧瞧他。”
他说着自然地摸了摸李沈娇的手背,目光很快带上了不赞同之色:“先进去……饿了就先把晚膳用了。过两日爷再来瞧你。”
傍晚的风虽然是带着闷热的,只是吹在李沈娇身上不论如何都是不让人舒服的,
李沈娇动了动唇,最后还是选择不说话了。
她这嗓子哑着说出的话可着实算不上好听,这会儿还是免了吧,她点了点头,回握了握四爷的手,而后才回了里间。
她这会儿就是去了南院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好好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先把身子给养好呢。
橘香在边上站着,她一直低垂着头,但余光里却都是注视着前头的一切举动的。
她隐隐听见了什么,听得却并不真切,只是视线之内确实将四爷抬手握住李侧福晋的动作给看得真真的。
橘香的心里一阵心惊,这便是李侧福晋的宠爱吗?
虽然知道四爷每月里往的东院来的最多,只是耳闻哪有目见来得真切震撼,橘香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静静地等着。
四爷等着李沈娇的身影消失这才又偏头望向了游廊尽头探头探脑的二格格。
他的面部表情更加柔和:“早些歇息,不许扰了你额娘。”
四爷也不管二格格能不能听懂。
陈氏规矩的福身应下了,二格格听了四爷的话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笑。
四爷又站了一会儿,再偏头望向头埋得极低的橘香时神色便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太医到了吗?太医是怎么说的?”
四爷说着同时也大步迈向前了,橘香见状连忙跟上前去,她连忙答话:“太医已经到了,太医说是吹了凉风感染风寒而后才起了高热。这会儿大阿哥已经喝了药了。”
四爷听了这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南院走。
四爷走到园子里的时候正好碰上同样神色匆匆的福晋,见了四爷,福晋似乎也有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四爷晌午回府便去了东院,这会儿估摸着是才从东院里出来吧。
压住心里的那份酸涩,福晋免礼起身后道:“听说大阿哥发了高热臣妾心里担忧便过来瞧瞧。大阿哥这孩子打出生以来便并没有病过几回,这冷不丁地便病了还真是让人担忧呢。”
福晋一番话下来满满地都是对大阿哥的担忧。
不过福晋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又往四爷的身后望了望:“李妹妹没有跟着吗?”
福晋显然是想说李沈娇没规矩的。
只是四爷这里听了福晋这话却狠狠一皱眉:“福晋莫不是忘了?李氏同样也是感染了风寒发了高热的……”
四爷这话可很不客气。
后头的橘香再次低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福晋听了这话她面上不免带上了讪讪之色:“倒是臣妾忘了。”
四爷只是淡淡地看了福晋一眼,而后便大步往南院去了。
南院里四爷到的时候武氏的眼睛都是红的,院子外头仆妇跪了一地,见了四爷和福晋的到来,一个个更是战战兢兢的。
四爷看也不看,径直便往里头去了。
福晋倒是瞥了一眼,而后留了她身边的钱嬷嬷在外头看着。
内间里头武氏起身行礼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她并不算多美,这会儿含泪也没有多少我见犹怜。
福晋上前瞧了瞧已经睡去的大阿哥,轻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大阿哥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她问候过后便开始发难了。
武氏让丫头仆妇跪了一院子,看似是要严惩,只是这乌泱泱的一院子人,难不成还能都处罚了不成?
打量她猜不出来这是武氏预备的从轻处罚的主意呢?
福晋可不会让武氏的主意得逞。
四爷没说话,只是先上前看了看大阿哥,大阿哥的脸通红,他探手摸了摸,烫得吓人。
“帕子。”四爷出声。
武氏抹了抹眼泪,亲自递上了拧干的帕子。
她借势只当没听见福晋的问话。
福晋见状,自然气的窝火,她轻缓地呼了两口气,问道:“太医呢?”
武氏跪在榻前,听了这话才答了:“太医说今夜若是高热退了便无妨……”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显然大阿哥这一病是令武氏自己也感到猝不及防的。
她自然怨奶嬷嬷们伺候不精心,只是她更不愿由福晋来发落了人去,到时候再到她这南院里来的还不知有多少是福晋的眼线呢。
武氏抽抽搭搭地:“大阿哥这里一时半会不能没了人伺候,还请爷从轻处置伺候大阿哥的仆妇,也好叫她们将功抵过……”
她这话说得也是在理,却惹得福晋心中不忿。
她清了清嗓,便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