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远在南巡路上的李沈娇却是不知道府里的那些腥风血雨的。
南巡路上的一切都过的很快,端午过后的几日圣驾从青县、东光还有桑园都走过了,停留的时间都不长。
到高邮时圣驾从陆路转成了水路,毕竟再往下的目的地就是扬州了。
李沈娇难得有坐船的机会,倒是感到十分的新鲜。
万岁爷的圣驾是单独一艘的,不过却也是最大的那艘。
那艘船上还有太子爷等和这回跟着万岁爷随行的后宫女眷等。
四爷这回是和后头几位爷一样,是在另一艘船上。
后头还有两三艘船,规模都不小,上头就是这回随行的大臣和王公贵族们。
总归远远望去还有不少小船排列整齐的在其后,瞧着便十分的壮观。
不过李沈娇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看,她这会儿是趴在船外都嫌费劲儿。
无他,李沈娇上了船才发觉她大抵是晕船的。
后头白佳氏头一日上船的时候她也是有些不适的,只是过了两日那些不适的反应便没了。
倒是李沈娇,隔了两日晕船的反应倒是更厉害了些。
整个人成日里都是上吐下泻的,连带着胃口都算不上太好。
还是绿竹那丫头费心,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筐橘子和一罐子的酸果脯来给李沈娇开胃。
毕竟太医开的药李沈娇也不是没吃,只是乍一吃了太医开的药李沈娇的反应却是好了些,只是没隔半日李沈娇便又吐得更厉害了。
李沈娇这样自然也是不能再伺候四爷的。
李沈娇也不敢叫四爷来瞧她,船上不便处理污秽物,李沈娇爱干净,每日就是不能沐浴也要擦洗一回身子的。
只是她这几日确实吐的厉害,哪怕李沈娇每日洗漱干净了却也还总是觉得身上有味道也不愿四爷见着她。
不过四爷也并没有因此去到白佳氏那里。
四爷近来似乎都在忙着什么,来瞧过李沈娇两回都被李沈娇已经睡下的理由给拒绝之后四爷便也没来过。
只是隔一日会让苏培盛亲自送了膳食来。
不是李沈娇这些日子爱吃的,便是高邮、桑园等地的特色小食,再有就是从前在东院里李沈娇点的次数多一些的膳食。
不过李沈娇最后用的都不多就是了。
几日的功夫李沈娇便消瘦了大半圈,她自个儿是真不知道她有晕船的毛病。
这几日早不知在心里暗暗叫苦多少回了。
后头绿竹费心寻来的酸果脯倒是派上了些用场,左右李沈娇是没前几日吐的那么厉害了。
不过胃口依然算不上有太好就对了。
她也怕自己再这么吐下去,毕竟丫头们这几日在跟前伺候也是又揪心又提心吊胆的。
李沈娇瘦了一大圈,跟前伺候的几个丫头又哪里没瘦呢。
便是外头跑上跑下的小路子,那也是瘦了的。
李沈娇索性便不去管那么多了,每日用膳吃清淡些吃个五分饱,吃饱了也不去做什么消遣或是看书了,径直到床榻上便躺下了。
船上的房间住所并不大,毕竟这回随着圣驾南巡的皇子并不在少数,年幼些尚未成家的皇子还好,只需一同安置了奴才。
成家了的便难免带着女眷随行,像四爷这样只带了个侧福晋和格格的还算是好的,前头三爷足足带了四个格格加上一个侧福晋兆佳氏。
女眷带的多了那么随行的奴才自然便也少不了,这便是占地方了。
李沈娇住的算好的了,只是在这船上,李沈娇总觉得一切都逼仄得慌,每日入睡时总要叫丫头开些窗才能睡得安心。
等到了五月中旬,顺着河路终于能见着一些扬州的影子了,李沈娇晕船的毛病才算是堪堪止住了。
只是经了这么一遭,李沈娇瞧着也憔悴了不少,小脸儿都是煞白煞白的。
四爷来时瞧见了眉头便不禁狠狠一皱,冷冷地训斥直直地对着李沈娇身边的秋壶。
“你们是怎么伺候你们主子的?”
四爷这质问自然是没毛病的,做奴才的没照顾好主子那自然是奴才的过错,说破天去也是这样的道理。
李沈娇没替秋壶多说什么好话:“秋壶,去看看我的药熬好了吗?”
李沈娇一开口,四爷原本皱着的眉这下直接拧紧了。
李氏的嗓子很好听,这是四爷也喜欢的 ,婉转明快,听着便叫人心里舒畅。
只是这会儿李氏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虚弱,甚至还能听见细微的喘气声,整个人瞧着也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四爷摆手免了李沈娇的礼,转头又问:“太医不是说你晕船的毛病好多了吗?”
苏培盛每回回来回话时也是这么说的。
苏培盛默默低头。
李沈娇半躺着,笑了笑:“太医并没有欺瞒,只是近来精神不济,胃口不佳所致。”
李沈娇自个儿都觉得奇怪呢,只是从她自己的身上却也感知不到什么,只是觉得身子确实比从前弱了些。
四爷坐到床榻前:“等到扬州了爷再让周太医给你瞧瞧。”
四爷瞧着李沈娇眼下这精神不济的模样心里便不大舒服,自然不是厌恶,只是有些——惶恐。
这个词出现在他身上是有些难得的。
只是,事实确实如此。
四爷见惯了福晋这一两年的虚弱,也是亲眼瞧着福晋的身子一点点坏下去的。
眼下瞧着李氏面如金纸,心里居然也有些抽痛。
他抬手扣住李氏纤细的手腕,似乎比上回环住时确实瘦了许多,四爷这一摸都能摸着骨头了。
四爷的心似乎也被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