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细说起来,若非是今日冬生拉住了冻梨,若非是冻梨性子温顺,那么从前前院给大格格备下的那条京巴犬的下场未必就不是今日冻梨之下场。
而若是冻梨真要伤着了大阿哥、那无疑是两败俱伤。
这个两败俱伤说的自然是李沈娇和南院。
既能伤到大阿哥甚至是吓到大阿哥,小儿精神要弱一些,轻易受不得惊吓。真要吓到了大阿哥还不知又要如何呢?
再有,如此一来李沈娇养的爱犬伤人,自然也要受罚。
并且此事之后李沈娇和南院的武格格难免产生嫌隙而有所隔阂,从前的和平局面自然也不复存在。
都说恶犬伤人,只是要李沈娇来说,有时候人反而比恶犬更可怖。
李沈娇回头去看冻梨,缓缓地墩身靠近给冻梨顺毛。
冻梨乖巧地舔了舔李沈娇的手背,满身的脏却还是朝着李沈娇摇尾巴。
她动作轻柔地给冻梨顺着毛:“委屈你了。”
上回的事冻梨身上的伤才养好一些,眼下却又弄成这样,李沈娇此刻心中自然是万分歉疚的。
当初福禄把冻梨和柿子送来时说京巴狗温顺的话是一点儿不假,受了委屈也只是低呜几声,怎么也不会去咬人。
实在是乖巧地让人有些心疼了。
李沈娇给冻梨顺着毛,借此也检查了一回。
她轻呼了一口气,所幸大阿哥年幼,手里没什么劲,只是抓掉了些毛,并没有什么伤。
李沈娇又抬眼,见冬生这会儿侍立在一旁也是浑身狼狈的模样,她再次叹气。
“今儿个多亏了有你,不然我也免不了要有一番折腾。回去先让府医给你瞧瞧,在我这里你们和冻梨都是一样重要的,回去好好养身子。”
她方才到的时候可是瞧见了的,程嬷嬷的那几脚可是全都落到了冬生的身上的。
“今儿个你做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的。”
冬生听见李沈娇这话眼圈都红了,他忙跪下:“奴才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看顾好冻梨和柿子是奴才的本分,这点儿都是奴才的分内之事。”
李沈娇忙抬手:“可别再跪着了,你先带着冻梨回去,嬷嬷你也跟着去吧。”
瞧着冬生走路都不顺畅了,李沈娇瞧着都不忍,让林嬷嬷跟着自然是让林嬷嬷牵着些冻梨。
留下秋壶,是她还有话要吩咐。
眼看着冻梨冬生还有林嬷嬷的身影远去,李沈娇低头摩挲着掌心里的弹珠,垂眼思索着什么。
她慢慢地走着,快到东院时李沈娇才将手心里的弹珠交给秋壶:“回去之后叫小路子去查查,看看府里各处有没有哪里得了这样的弹珠的?”
方才冬生发现的弹珠并非凡品,至少不是府里的奴才们能使用把玩的。
李沈娇心里虽说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却不能无凭无据地妄下断论。
只是先前她对程氏说的那句若是冻梨有什么三长两短,自会让程氏到东院来请罪绝对不是客气话。
做人凡事都有底线,而对于李沈娇来说,动她的家人和她视作家人的亲信,那就和触犯底线无异了。
查。
好端端地花园里怎么会突然冒出弹珠来,还不偏不倚地是在李沈娇原本就吩咐着冬生避开着些大阿哥的情况下,还能碰上。
这突然冒出的弹珠,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故意把大阿哥给引来的。
再有——最让李沈娇不解的一点是。
大阿哥常日来园子里逛是常事,只是李沈娇近来却并不是园子里的常客。
除非真是有人一直盯着她的东院,或者还有就是——
李沈娇唇角的笑淡了淡,如若真是那样,那可就不同了。
李沈娇回了东院,却见秋瓷急慌慌地出来,见了她又停下脚步。
“主子可回来了,主子爷来了。”
李沈娇闻声先瞧了眼外头的天色:“今儿个四爷倒是回府得晚些。”
她抬了抬手,加快了些脚步往里头走,行走间不忘问:“爷用过晚膳了不曾?”
秋瓷跟着回话,余光瞧见秋壶去寻小路子,还是按下了心中的好奇先回话。
“苏公公说主子爷已经用过了,不过瞧着主子爷的脸色不算太好。”
怪不得秋瓷方才那么急急忙忙地来找她呢。
李沈娇顿了顿,仍旧舒眉笑眼:“知道了,你先去上茶。府医到了吗?”
秋瓷“诶”了声应下了:“才到了,好端端地,可是主子身子有什么不适?那可要赶紧回禀了四爷去请太医才好。”
李沈娇摆手:“府医到了就好。我无事。二格格睡醒了吗?”
她一路一边说一边走着,很快到了内间门口。
不过李沈娇还没等到秋瓷的回话声呢倒是先听见了里头四爷的一声呵斥声,那动静——可不小呢。
李沈娇拧眉,跨进门的同时出声:“爷瞧见外头那两盆绿菊没有,方才瞧着好像长出了新的花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