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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马安康几人说完发动机的要求,原本还活气的研究室变得沉寂。

周兴然每次来都能听见马安康的唉声叹气,其余技术员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马工,难是难了一点,但研究出来了,中都在国内也能排得上名号了,说不定马工的级别还能往上挪一挪。”

“唉!”

马安康听到周兴然这么说,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对于y1发动机,周兴然提出第一个条件时,还能说周兴然办事不靠谱、不符合实际。

当提出的离谱条件过多时,马安康竟然从离谱中看出一丝新奇、一丝合理。

只是这样的发动机在国内还没人做过,他一个退休的老头要带着这伙什么经验也没有的小年轻开辟出一条新路径,想想都让人头大。

“厂长,瞧瞧,我的白头发比前两天是不是多了很多?都是这两天愁的,你就别打趣我了。”

给一个已经退休的汽车工程师挪级别,这种事可能存在,但很少,至少马安康没听说过。

退休了还给挪级别,得有突出贡献才行。

又不是搓核弹的那伙人,退休了跟没退休一样,级别还蹭蹭的往上涨。

人家的60岁,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

马安康虽然对研究y1不再那么抗拒,但他可没有信心能研制成功。

万一研制出一个四不像,拿到外面惹人笑话,别说挪级别了,他的晚节都保不住了。

马安康:“厂长,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要求发动机的各种零件能自由搭配呢?”

“难道会有人买了别家的汽车却对发动机不满意,然后来咱们这里单独买一个发动机吗?咱们难道要单独售卖发动机吗?”

“还是说会有人就因为对发动机上的一个螺丝不满意,吵着闹着要换一个新的?”

现在有单独卖发动机的厂子,不过和马安康说的不是一种。

一个厂子擅长做发动机,一个厂子擅长做轮胎,一个厂子擅长做汽车外壳。

为了制作出一辆性能优良的汽车,为了更好的售卖,为了共同的利益,三厂会进行合作。

三厂各自负责制作汽车上自己擅长的那部分。

相当于第一个厂子只对外售卖发动机。

可人家也没有孤零零地把发动机摆在柜台上,对着客人说:“买吗?”

而是与其他厂子制作汽车,售卖汽车。

周兴然老神在在:“为什么不可能呢?万事皆有可能。”

周兴然也愁,马安康不懂改装的魅力。

马安康询问周兴然,是想劝他把发动机零件自由搭配的功能放一放,将更多的心思用于研制y1的其他地方,比如研究一个新的汽车外壳。

直接将轿车改货车,也是个不错的选项。

听周兴然这样回答,马安康知道他心意已决,劝说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找了个空闲,周兴然想起自己很久都没去过红日纺织厂了,得去看看。

这段时间苏华志一直在这里坐镇,几乎每天都在,比当时的夏成益待在纺织厂的时间还要长。

周兴然来到苏华志在纺织厂的办公室,苏华志正休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苏伯伯好勤快,每天都来厂子,跟你在汽车厂时也没什么区别,倒是我作为负责人之一,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好羞愧。”

“在这里和在汽车厂可不能比。”苏华志放下茶杯,“在汽车厂我忙的不歇脚,在这里喝茶、养花,一点都不累,悠闲的很,每天来这里,我都当度假了。”

“你有什么好羞愧的?锦衣行能挣到钱还多亏了你,我除了能帮忙看看厂子,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苏华志站起身拿起水壶,给放在窗台上的花浇水。

“兴然,我前两天还遇见马安康了,他拉着我的手哭诉新项目难度过大,进度缓慢,正后悔当初被你忽悠走了。哈哈,我瞅着确实老了不少。”

“你说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承包一家汽车零件制造厂了?有什么想施展的,直接在一厂试就行,全当开展新业务了。”

“中都没遇到什么困难吧?有困难一定都跟我说,我这大半辈子都在汽车厂干,人脉全在汽车行业。”

马安康原本是一厂的职工,后来被调到了二厂,但是和一厂往来甚密,苏华志对他也算熟悉。

“苏伯伯放心吧,遇到困难我一定来找你。”

“那就好,千万别跟我生分。”

苏华志给花浇完水,又拿着抹布将花叶挨着擦拭了一遍。

擦完后,苏华志仔细瞧了瞧,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将花端起来,放在办公桌上,让周兴然能够看见。

“兴然,快来看,知乐上星期刚给我从长省给我带过来的。”

苏华志的二儿子叫苏知乐。

刚才有苏华志挡着周兴然看不真切,等苏华志将花放在了桌子上,周兴然才看清这是一盆君子兰。

周兴然皱了皱,君子兰现在可买不得:“苏伯伯,知乐哥花了不少钱吧?”

苏华志点了点,脸上露出肉痛之色:“足足花了三百块钱,这小子,哎呀,要不是他说专门买来孝顺我的,我肯定要揍他一顿。”

听苏华志的意思,是不赞成买君子兰的,周兴然松了一口气。

君子兰放在现代,就是一盆平平无奇的花,价位几块到几十块不等。

放在八十年代,可有些不同寻常。

一切还要从源头长省说起,不知从何时起,长省市场的君子兰价格疯涨,以至于获得一个“绿色金条”的称号。

要周兴然说,长省的君子兰可比金子贵多了,听说有一盆君子兰叫出了20万的高价,现在金价才42元\/克。

千年来,兰花时不时就被炒上一个高价,一花千金不是玩笑。

但周兴然怎么也没想到,兰花的泼天富贵还能轮到君子兰头上?

一盆平平无奇的花能到今天这步,少不了人为炒作。

周兴然不知道幕后黑手怎么办到的,仿佛一夜之间长省的君子兰的价格就来了个五连跳。

君子兰价格如此疯狂,周边省份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平城距离长省不远,受到的影响不小。

平城不少人都跑到长省倒卖君子兰牟利。

君子兰疯狂的价格滋生了许多黑暗,抢劫、盗窃、行贿,围绕着君子兰发生的案子不少,人民日报时常报道、批评。

可惜这些负面新闻,不但没有降低君子兰的价格,反而使它价格又往上攀升了一些。

周兴然猜实行改、革、开放,优先发展经济的政策,一定程度上引导了人们对金钱的渴望,这可能是君子兰价格能到这一步的原因之一。

有着超现在几十年眼界的周兴然知道,君子兰的繁荣不过是泡沫。

不只是君子兰,还有一些人暗地里抬价的竹子、金鱼、石头。

要真是倾家荡产的去买,那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这件事都不敢让你伯母知道,知乐直接帮我搬到这办公室了。”

“不过贵有贵的好处,我瞧着这君子兰与别的花相比别有一番气质,鹤立鸡群、风雅无双,放在办公室里,让我这个粗人都沾染了一丝文雅。”

周兴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知乐哥,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