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看向门外站岗的羽林卫,有些犯难。
不过很快的,这个难题就被解决了,失联半月的外祖父主动派人联系上了他。来人虽不眼熟,却对他和外祖父的事情了如指掌,每次过来都能让他精神百倍,无一不挠到他的痒处。
来人第一次比较谨慎,只是安抚,隐晦地让他做些准备。
从第二次开始,外祖父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真正指引着他开始为了几日后的大事做准备。
二皇子还收到了一个稀罕东西,让他大喜过望,只觉几日后的计划又多了很多把握。
新都内很快有了动静。
----------------
而这边,薛无庸没有想起自家便宜外孙,他正在经历着一次险境,内心像在走钢丝,被动地开始做出选择。
“启禀皇上,老臣有要事奏禀,恳请近身相告!”
薛无庸收拢一身戾气,恳切地对着皇帝的方向行礼道。
“大胆!皇上龙体贵重,岂能随意任人近身!”
薛无庸的躬身下拜只换来护卫统领的厉声呵斥,之前一贯见到他都会恭敬行礼的人此时面上带着焦躁,对上薛无庸时也再不复往昔的态度。
薛无庸只感觉世态炎凉,眼看他形势不好,还没真怎么样呢,这些底下的小人就开始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了。
之前皇帝信任薛无庸,他在底下人面前也会顾及几分他的面子,近身乃是常事,搜检也是进门时才最严格。他们这些人今日进来前也都是经过仔细检查的。
只是这小弩是进来后才由“自己人”给自己悄悄送来的,本来不该被怀疑才是。
纵使并未把这护卫统领太看在眼里,当下受着这人手下的保护,又是皇帝当下最信任的人,薛无庸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沉。
皇帝没有直接表态,就是最明显的表态。
“吾皇万岁,老臣自是不敢有任何不敬之意。只是当下池贼态度嚣张,虽行不义之举,却仗着人多势众,还有些许名声蒙蔽世人,才能将我等陷于此等境地。”
“老臣愧对皇上信任,不能及早察觉池贼的狼子野心,是老臣等人的不是。如今状况如能解决,老臣宁愿奉献残躯以破除池贼阴谋,换皇上及众位同僚宗亲安宁。”
“可池贼明显早有准备,如此污蔑老臣和二皇子殿下的名声,也不过是为了蒙蔽百姓,为她的悖逆之举以做掩饰罢了。就算老臣身死当场,也不过是撕开一面遮羞布,于当下之事全无益处……”
薛无庸对着皇帝说得几乎声泪俱下,当时便有大臣认定他是为了自己活命想要说服皇帝,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薛大人好利的口舌,如今这般情况,怎么解决问题,保护皇上不受冒犯才是正事。既然池将军打的就是二皇子和薛大人意图谋逆的名义,二皇子不在,薛大人何不舍身取义,以死明志?”
“这样子一来,不仅能让池将军没了举事的由头,薛大人您也可得一个忠义之名,不必背负谋逆之罪拉着皇上与我等共赴此难。您不去主动现身,却巧言令色诓骗我等,莫非不敢,还是不愿?”
“就是,薛大人莫非真的不愿?”
“就是,就是!”
“你怎能不愿?”
“太自私了……”
……
说话的人本就不喜薛无庸以寒门之身居文官之首,更急于解决如今的状况,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其余人纷纷附和,将好不容易被薛无庸说得有些松动的皇帝心思又拉了过去。
薛无庸气得咬牙,皇帝身边守卫一贯森严,都是皇家自小培养的死士担任亲卫,能近身的无一不是经历过重重查验的。
他到底出身差了些,就算能够收买一二皇帝的贴身之人帮忙传递消息,说说好话。可真想安插自己的人去到皇帝身边,还是难以做到的。而如今的情况他必须走到皇帝身边才好下手。
略一沉吟,薛无庸压下心头的郁气,对着皇帝道:“老臣对皇上之忠心日月可鉴,然池贼今日既敢不顾圣上安危行此大事,定不会因区区老臣的性命罢手。”
“老臣想要靠近皇上说的乃是无意中探查到的密事,与池将军有关。”
薛无庸抬头看向皇帝:“也与崇国之中的一项密事有关。”
说着,薛无庸还隐秘地抚了抚袖口,像是在暗示什么。
薛无庸说的含糊,却引发了皇帝的无限联想,他想到了传言中在池盈手中的长生秘法。
按如今的状况,池盈势大且有着狼子野心,定不会轻易将那般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他早年以为大兴朝无望,想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先是纵情声色,后又服食丹药,早就是强弩之末。
皇帝早将生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秘法之上,甚至为了得到秘法,也为了以后能够继续掌控权力,甚至不惜对自己的长子下手。
如今鸡飞蛋打,长子没死,池盈反叛,秘法无着,自己却连这新都也保不住了。
就算真能逃出去,并且顺利到了阳城,联系上了藩王,召集了他们的兵马攻打池盈。
可那些太平时静默如鸡,乖顺如狗,乱相一起便恣睢起来的藩王比起池盈来,未必能有多少忠心,更不一定能打得过攻下崇国的池盈手下。
到时只怕自己活命不成,反给藩王做了嫁衣,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筹码。
正是因为出于这些考虑,所以皇帝才会在护卫统领提议送他突围时犹豫,也才会给了薛无庸辩解的机会。薛无庸这番似是而非的说辞成功地吸引住了皇帝的兴趣。
“薛爱卿一贯忠心,朕自是信得过他的。就算池将军因为薛爱卿的关系对朕误会至深,朕也不会将对大兴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随意交由他人处置。”
主要是没用,以池盈刚才展示的功夫,要是只想处置一个薛无庸,他焉有命在,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只是为了套取长生秘法的消息,皇帝不吝说些收拢人心的好话,反正如今的他什么保障都给不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