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眼睛还被蒙着,也没给他松绑。陈景帝冷冷开口:
“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说出真相。若是被人先查出来,凡是跟你有关系的,都别想逃脱。”
地上的护卫闻言一抖,还想继续之前的,他与池盈有私情的说辞,嘴唇蠕动没说出来。等陈景帝等的不耐烦转身要走,那护卫听到声音才艰难说道:
“卑职生来无父无母,是陛下的人将卑职养大,给卑职机会学这许多东西,成为一个有身份,有未来的人。陛下隆恩,卑职感激不尽,愿意用命回报陛下。
可......陛下有心爱之人,定然明白卑职的心理,那是比卑职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人。卑职想保护她,哪怕对不起......”
那护卫说的含含糊糊,陈景帝却听出了不少信息,回身戏谑问道:
“你心爱之人自己保护不了,便来害孤的心爱之人?自己做出背叛之事,竟然还想孤帮你去救你心爱之人?”
陈景帝沉下脸来,冷声斥道:
“说出实情,孤还可能饶那人一命,否则......”
那护卫却沉默下去,再不发一言。
陈景帝带着池盈走到门口,卫勤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地上沉默的人,道:“陛下,娘娘,护卫队封锁淑嫔宫殿,在井中发现一具女尸。”
说着,卫勤有些不忍地看了地上的护卫一眼,继续说:
“那女尸生前曾中过毒,腹中已有孩子,是一尸两命。死因......是自尽。她是自己投井的,淑嫔宫中几名侍从亲眼见她跳井身亡,因古井井壁太滑无法下人,丢了绳子下去,那宫女也不曾动作。就是自尽不想活了,慢慢沉下去的。”
地上那护卫顿时像是受了极大打击,从地上挣扎着仰起头来。因为双脚双手都被捆着,只能像条濒死的鱼一样一点点蹭着地面朝着卫勤哭求:
“卫头,那女尸是谁?不是红琴,不是红琴对吗?你告诉我不是她啊......”
喊到后面,喉咙已经哑的不行,一种深深的绝望从他身上像烟雾一样弥漫开来。不止池盈开始忍不住同情他,连陈景洐也有些受到感染般,紧紧牵住了池盈的手。
池盈和陈景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卫勤从里面出来,告诉陈景帝那护卫要见淑嫔。陈景帝允了。
淑嫔被带过来时就预感不好,想去找太后,却被人拦的死死的。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不过是因着池盈怀孕,生出些希望,却几次去找陈景帝都被拦在了门外。
那天晚上淑嫔特意打听到陈景帝还在御书房,便端了特制的汤水去找陈景帝。想着哪怕用点手段,怀上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孩也好呀。
现在这样,陈景帝近半年不曾临幸他们,平日也不得见。眼看池盈后来居上,都当上皇后,不日就将产下皇子了,陛下还是陪着池盈。淑嫔觉得很慌,生怕哪日被赶出宫去,或者打入冷宫。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该这样过。
再次被拦在殿外,这次甚至连宝金公公都没见到,淑嫔心情糟糕透了。正在心底咒骂着池盈,路过御花园时便听到了男女小声说话的声音。
淑嫔只觉自己被陈景帝辜负了,便见不得哪对男女在她眼前腻歪。何况这还是御花园,按宫规例律来说也是那两人无礼。
淑嫔示意宫女噤声,凑近偷看,却见两人身着宫女和侍卫的衣服。那满面幸福之色的清秀宫女她还认识,正是沈才人院里侍候的。就听那二人在说什么等这几天陛下忙完了,就去找卫队长帮忙求陛下和娘娘恩典,让他二人出宫成婚,也好给肚里的孩子一个家。
两人幸福私语,淑嫔却仿佛吃了惊天大瓜。侍卫和宫女在宫中无媒苟合本就是大忌,这两人还弄出了孩子。要是没人知道,等他们得了陛下施恩,便也罢了。可现在被淑嫔听到,只觉拿到了这二人的大把柄。
淑嫔当场将二人抓住,却没做什么,只是将那宫女带回了宫中,让护卫明晚这个时辰,还在这里等着。她正愁着皇帝不理她,又拿被陈景帝独宠的池盈没办法,这不就来了机会。
她见过那护卫,虽印象不深,却也知道是陈景帝护卫队的。最近德盈宫正是由他们守卫。
自从那次她和林贵人、沈才人合力促使欣公主用有毒的杂草汁液泼池盈,想让新进宫的池盈失了美貌和帝心,便可任由她们宰割。不料宜贵人多事给挡了,欣公主也被带去太后宫里教养。
因为指使婆子欺负小宫女去拔泽漆的嬷嬷是林贵人带进宫的,虽然那婆子咬死了是因为那小宫女得罪过她,最后为了保护林贵人自尽了。
但因为她们三人走的近,被陈景帝的人查了数次。好在隔了堵墙碎嘴给欣公主听的婆子没被找到,勉强躲过一劫。
从那以后,那两只胆小的傻兔子就再不肯给她出主意害池盈了,整日小心翼翼的,当她跟班捧着她都少了,让淑嫔极为不虞。她俩的性子淑嫔是知道的,并不是改过自新了,纯粹被陈景帝对池盈的重视整怕了。
但现在淑嫔手里有了沈才人宫女的大把柄,这两人就别想置身事外,还是乖乖给她出主意外加背锅吧。淑嫔第二日便带着那宫女去见了沈才人,还把林贵人也拉上了。
沈才人脑子果然靠谱,见没法推脱,就出了个利用小宫女威胁护卫污蔑池盈与他有私情,她们再拉上个人掐着时间去发现二人奸情的主意。
淑嫔觉得这主意不错,只要陈景帝见到自己的宠妃被别的男人碰了,哪怕因着池盈肚子里的孩子不处置她,也定会从此冷落她。这样,淑嫔几人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至于后果,反正有这二人背锅,尤其是连宫女都是沈才人宫里的,淑嫔更是放心。
只有林贵人有些不愿参与进来,被二女连蒙带吓的止了声。淑嫔担心沈才人握着小宫女红琴,生出别的心思,便要求把红琴带走。沈才人同意了,却将红琴带走说要劝劝她,才将脸色惨白的红琴交给了淑嫔。
淑嫔只是将红琴关了起来,不料只过了一晚上,红琴脸色更白了。第二天中午就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跳进了深水井里。且毫无求生意志,淑嫔宫里的人将能救她上来的绳子都扔到她面前了,这贱人还是一动不动,就这么沉下去。
等她的人费尽力气将人捞出来,人早就凉了。还不等淑嫔派的人将红琴尸体埋好,陈景帝的护卫就来了,将她们逮个正着。
淑嫔在德盈宫侧殿见到了死气沉沉的护卫,还不等她说话,那护卫就像头绝望的蛮牛一般,向着淑嫔冲过来,那眼神就是想要杀了她。淑嫔害怕地直往后躲,向着陈景帝求救,却被无视。
被几个人联手制住,护卫像是才醒过神来,冲着淑嫔阴狠地笑着道:
“禀告皇上,与卑职有染的从来不是皇后娘娘,是淑嫔。卑职与淑嫔两情相悦,受她指使,才潜入皇后殿中,故意脱了自己的上衣,再弄乱皇后寝衣。
由淑嫔带人来捉奸,借此污了娘娘的名声,让她被陛下厌弃。淑嫔左边肩膀上有一颗黑色的大痣,这就是她与卑职有私情的证据。是她,淑嫔,都是她!”
说着,那护卫突然发作,用尽全身力气,用太阳穴撞向墙边突起的铜制装饰,顿时血花四溅,身体抽搐,眼见很快断气。
卫勤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当下阻拦不及,只得挡在陈景帝面前,免得污了陛下的眼。
陈景帝也第一时间将池盈的脸埋在自己怀里,捂住她的耳朵,又将人护着出了侧殿,交给绿柳等人照顾。接着吩咐石瑠等人给池盈搬家,提前住进皇后所居的景阳宫。
虽然护卫自戕在无人居住的侧殿,可到底不吉利。陈景洐还是担心池盈和孩子会被冲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