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嫔妃见皇帝等人都走了,陈嫔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没了继续参加宴会的心情,识趣地纷纷告辞离开。陈嫔也没心思多拦,只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人送走了。她的大宫女银珠替她按照惯例,给每位嫔妃送上了装好的新鲜荔枝。
淑嫔竟也开心收下了。见旁的嫔妃诧异她这次竟如此给面子,淑嫔也不理会,任她们惊诧又不敢问她。只是心说这陈嫔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新鲜的荔枝吃呢,她只是讨厌陈嫔,又不是讨厌荔枝。
还有那个总为了陈嫔顶撞她的欣公主,往日总凭着人小又有太后护着,老让她吃瘪,无论计较与否好像都是她的错似的。今天她就让皇帝看看那丫头的熊样,早晚让她脱层皮。
不过是派人隔着墙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闲话而已,只是不小心给那小丫头听到了。再让往日老爱欺负小宫女的刘嬷嬷随便找个由头,罚了一个性子懦弱听话的小宫女,让她去那片长了许多泽漆的地方除草。等欣公主路过附近时再将人赶出去,让欣公主看见,事情便成了。
这主意实在是好,手不沾尘便成事了。淑嫔边得意计策成功,边觉得是自己小看沈才人了。以往光看着柳贵人上蹿下跳,竟忽略了沈才人这么个聪明人,顿时在快慰之余又心生警惕。
这边欣公主被宝金派人带去问话,心里又害怕又委屈。等到了德盈宫,皇帝还没说话呢,小小孩童便吓得哭了起来。
她只是几日前在重华宫外听到宫人说,皇帝有了璟嫔就更不爱来找她们了,以后说不得还会忘了欣公主和陈嫔。又说别看陈嫔现在风光,但是以前被淑嫔欺负的可惨。
现在陈嫔还住着嫔妃里最大的宫殿,每年办荔枝宴,在后宫和宗室里名声又好,还是三嫔之一。眼看皇帝没皇子,说不得就能让她这个唯一名下有孩子的嫔当上皇后。现在看来呀,某些人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还不知会不会哭瞎眼呢。
要万一这璟嫔娘娘成了皇后,对陈嫔这种差点登上后位,又有孩子的嫔妃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怕是哪天突然人没了都不稀奇。
欣公主听后大急,也顾不上去看围墙后说这话的是谁,连忙跑回宫中找陈嫔。她虽然才六岁,但多少还是知道些事情了。陈嫔对她好,她也很依恋陈嫔。但陈嫔性子太弱,很容易被人欺负。曾经淑嫔欺负母妃,她太小没办法,但现在她已经六岁了,已经可以保护好母妃了。
回到重华宫,跟陈嫔如此这般一说,眼看陈嫔双眼一红,落下泪来,却还是强撑着制止她,教她要听皇帝的,父皇怎么说怎么做都是对的。
“得不到陛下宠爱是母妃无能。你父皇喜爱璟嫔,母妃不敢心怀怨怼,更不敢奢求皇后之位。只要我安安分分,就待在重华宫里不出去,不去见陛下......”
说到这里,陈嫔满脸泪珠,不舍又决绝地继续说:“罢了,只要我不再奢求陛下垂怜,料想如璟嫔那般绝色,定也看不上对付我,说不定......“
又一次欲言又止,陈嫔似是绝望之下又生了些希望,对着欣公主嘱咐道:
“欣儿,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去伤害任何人,尤其是璟嫔。你是你父皇唯一的公主,本不用跟我在这重华宫里一起受冷待,无论做什么,你父皇和太后娘娘都不会对你怎么样,不像我......
你的身份和唯一性就是你的护身法宝,就像璟嫔娘娘,她的脸也是你父皇如此待她的原因。以后,你不用管我了,母妃只想你快快长大,越来越好。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再一顿,陈嫔继续垂泪,抱住欣公主哭道:“母妃只是舍不得你而已,不想和我的欣宝儿分开,呜呜呜......”
陈嫔的一番话让欣公主又是难过又是感动,安慰陈嫔许久,见她去休息了才自顾往外走去,她要想个办法护住陈嫔。
却没见刚刚还一脸不舍又绝望的陈嫔用热毛巾敷着眼睛,嘴角微微牵起,又很快落下,消失不见。
欣公主出门不久,就见侍弄花草的小宫女肿着一张脸过来,向她行礼。她便随口问小宫女发生了何事。因为好欺负的陈嫔,她自小不爱见人被欺负。哪怕自己做不到,也会告诉三位女官来处理。
但在听到宫女说是因为去旁边那个没住人的院子拔草,被里面的一种野草汁液蛰了才成这样的,顿时心里一动。欣公主想起刚刚母妃说的话,又想到池盈那美得像仙女的模样,有些害怕。
随即,想到陈母妃的眼泪,欣公主便一狠心,带上她的几个小宫女偷溜进那宫里收集了一杯那野草的汁液。可那汁液太容易干,她加了点水,又怕效果不够。索性旁边的水仙花花期刚过,被撤下了放在了院子里,她便顺手让宫女拔了几棵,碾出汁液一并倒进了那杯子里。
小宫女们也不懂,看公主只是霍霍了一堆野草和几丛开败的水仙,并不觉得有什么,便随她去了。
此时,小宫女兰儿被一并带来问话,忙把公主从哪里,收集了哪几种植物的汁液给说的明明白白。
欣公主也被皇帝严肃的神情吓到了,抖抖索索说了所有事情经过。
她只是想让璟嫔的脸变得跟那小宫女一样,红通通的就不好看了,那父皇就还是之前的父皇,母妃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没想到父皇会那么生气,她本来就觉得父皇不喜欢自己,这下更难过了。
陈嫔等众人走后,有些后悔她明明看出了欣公主的心思,也察觉欣公主可能被利用来对付璟嫔。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知道这件事,公主会没事,她也没事,有事的不是璟嫔就是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