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刻,一道玄色身影从窗口跃入,一脚踢飞那黑衣人,将池盈护在怀里,正是又来夜探香闺的陈景帝。
陈景洐只觉心脏狂跳,刚刚那极险的一幕让他尝到了险些失去池盈的惊怕,越发意识到池盈在他心中的份量,只紧紧抱住池盈,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池盈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竟表现出比她更为后怕的男人,心中有些复杂。
她对陈景洐,一直是算计居多,算计着他的喜欢一点点加深,虚情假意,用上了两辈子攒下来的演技。但他不是。他强大而自信,强势又霸道,对她却多少用了真心。
池盈不愿对一个帝王动心,却在窥见这个帝王的一点真心后察觉自己的卑鄙。
只是当下多想无益,池盈索性先不想这个。
池盈看向外面,黑衣人早在陈景洐出现后就跑走了。几个丫鬟赶了过来,将绿竹扶起来检查了伤势,又看着大半夜穿着一身玄衣突然出现在自家小姐闺房里,还极为自然地将小姐抱在怀里轻哄的陈景洐,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池盈发话让他们下去,才在绿柳的安排下两人扶着绿竹去找府医,一人去找老管家派人满府寻找那黑衣人,其他人守在小姐门外,万不可再让小姐遇险。
陈景洐静静地抱了池盈好一会儿,良久才开口让池盈跟他进宫,这府里已经不安全了。
池盈还是拒绝了他,看着陈景洐生气的样子,只得轻声哄他。只道明日方直就会回府,今夜出了这事,府里治安肯定会加强。况且进宫也得选个良辰吉日,哪可仓促而就。
陈景洐还是不放心,当夜就没走,抱着池盈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唤了石瑠进来守着,叮嘱她定要护好池盈才走。
毕竟今日方直凯旋,他做为君王还是要在朝堂上表扬一番,给些赏赐。要是方直一回来还没入宫呢,就在只有义妹一个主子留守的将军府里看到皇帝,那就比较尴尬了。
老管家昨夜率众在府里找了一夜,都没找到那黑衣人的半点踪迹,既没有进来的,也没有出去的,仿佛整个人凭空出现也凭空消失了一样。只得再次加强了府里的守卫,池盈身边更是不少人保护。等将军回府再做打算。
方直与许弋在路上已经深入聊过,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也确定了未来只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方直打算向皇帝请恩,以累积的军功和此次的战果,自己的未来,现有的家产......一切的一切,来求得能承认他们之间感情的一纸婚书,一场婚礼。
陈景帝早收到了方直关于那笔大前朝宝藏的消息,自是龙颜大悦,另派了心腹去接手宝藏挖掘之事,也与几位宗室和重臣商议了给他的赏赐。
当天,方直带着许弋与一众武将,押送着抄没的财宝和数位恶贯满盈的匪徒进入京城,百姓夹道欢迎,场面很是热闹。
直至到朝堂上,方直跪听圣旨,陈景帝历数方直的功绩,特赐予定远伯爵位,世袭三代,并赐予黄金万两,白银千两,珍宝布匹若干......
朝臣听着一长串的赏赐,不禁艳羡,特别是武将。因近年已少有战事,军功难得,何况世袭的爵位太过珍贵。虽说是三代,但第三代积攒下功勋,也有继续承袭爵位的可能。
众大臣正觉这等赏赐有些过重的时候,却见方直谢恩后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趴伏在地,道:
“微臣谢陛下抬爱,本是职责所至,得陛下厚爱获此殊荣,臣心有愧。且微臣有一求,愿以所有功劳既及赏赐,求陛下一道恩典,恳请陛下恩准。”
众大臣云里雾里,只觉这方直推了如此赏赐,要么太傻,要么太贪。陈景帝却早与方直提前商议过,早知他所求,也是他为池盈婚史洗白的其中一环。否则也不会越过赏赐惯例的一成对方直进行封赏。
此时见群臣神色各异,暗自好笑,面上却疑惑问道:“不知爱卿所求为何?”
方直便道:“臣自幼失怙,流浪至十一二,遇此生挚爱许家公子许弋,自此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虽因臣苦于世俗之见,曾懦弱躲避,致使义妹蒙冤错嫁,挚爱行踪杳杳。
以为生死相隔,方知此心难移。臣心悦于他,只心悦他,无关男女,只在于是他而已。直愿以直所有,换与弋婚书婚礼。
因此爱难容,故献出所得赏赐,所有功勋,所有私产,愿此身不得子嗣奉养,不得再纳新人,只与许弋一人过一世。臣之所言,皆为肺腑。未循礼教,未秉阴阳,所报皆由自己。以臣之私事污陛下圣听,臣之过也。”
说完又是一拜,四肢着地,以示诚心。
四下皆惊。
在场内众臣早知方直好蓝颜,却没料想他竟是个痴情的。愿意倾尽所有,去得个与许弋的正经名分。也没料到他竟如此不循礼教,要与个男子成婚。听完方直所说,朝臣感动的有,震惊的有,鄙夷的有,无所谓的也有。
还有一些前后一联想,难免猜到正是知道方直会有此一出,从而拒了赏赐,方才陛下才会给的那么大方。
觉得陛下应是心中允了的,故而脑子一转,便开始做感动落泪之态,言语间将方直许弋夸成一对绝世佳侣。见陈景帝神色无异,便更来劲了,一派见不得毁人姻缘的圣人模样,数度劝说,几番拉扯,给足陈景帝台阶,此事便也成了。
因为方直许弋皆为男子,大陈的发展与长久都要依托于新出的人口,还有其他各种因素,因此龙阳之道绝不可成为主流之道。这一对哪怕成了,也必须付出能让他人止步的代价。以区分极端者和普通人,也让因此踏上绝路的极少部分人在付出极限代价后能有一条生路,避免因为一刀切产生的悲剧。
故而,陈景帝同意了方直的奏报。给了方直一份写明不可毁约的婚书,但也收回了所有赏赐,包括他除了将军府宅子之外的一切私产。
并且在婚书上写明了此生不得与他人有子嗣,也不得收养子嗣,不可纳新人。虽然没撸了方直的官职,但是让他婚礼后启程戍边,非诏不得回。以上种种,如有违誓,流放蛮荒之地十年起。凡再有此想,以此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