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我们嘛?!”
“宿紫瑜那么完美的新道,我们都成功送她过镜墙了,做得多好!是她自己在修仙界那边跑失踪了。说不定就是被旧仙道抓走了!我们一直在找,找不到,有什么办法!”
郁迟迟拍案而起,先表扬自己,再指责他人。
“不然就说实话算了!说清楚,我不信十一哥哥他就会怪我们!”
“……”郁华野含蓄地笑了笑。
郁华野没有郁迟迟的脾气,但此时心底的郁闷却差不多——他们也太倒霉了。
宿紫瑜出身于一个非常小的小家族,乃是郁家在荒野中流亡仍追随郁家的若干附属小家族之一,因为灵骨等条件合适被选做了新魔道创造生杀道力的实验人选,也是在众多实验品中脱颖而出得到郁清明、云苦和舟上那位外界人仙前辈认可的最终成果。她被送去修仙界是要进行下一阶段的道力试验的,结果忽然失踪,几乎前功尽弃。现在他们心惊胆战,找当然还是拼命地在找,但费尽手段去修仙界探听也没有结果。那三个旧仙宗仿佛根本不知宿紫瑜是谁,倒不像是他们把她抓走的,更像是宿紫瑜带着她那个小仙奴莫名其妙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可怎么解释?纯属倒霉吗?
“再找找!实在找不到,我们就抓紧时间养出第二个‘宿紫瑜’出来,然后再把事情禀报上去,这样比较稳妥。”郁华野是一贯长袖善舞的,以仿佛尽在掌控的优雅的姿态安慰气得跳起来的郁迟迟。
不急不急,还来得及。
君不见郁子规那边至今根本连人都没出现吗,更没听过她有什么新道力。说不定她还更晚。
“哪来的第二个宿紫瑜!宿紫瑜就是最完美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第二个!”郁迟迟无法忍耐似地挥挥手,干脆起身就走。
“本来就在做了!走,七哥哥,带你去看。”
郁迟迟虽然性情一言难尽,但她对杀戮魔道的领悟力其实并不差,也是争强好胜颇有野心的。当初命令一发下,流亡路上的各位主君都想尽办法搞发明创造,最后不知怎的竟是让一直被人看做是凑数血传主君的郁迟迟爆了个冷门,撞大运做出来了第一份新魔道道力。宿紫瑜是一份出乎意料的完美作业。以她为蓝本,只要稍稍再修改、打磨一番,郁清明到时候可以直接拿去用了。
郁迟迟心想:哼!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在家族里搞出点正经名头,第一次得到了兄弟姐妹的正眼相看,还第一次被亲爱的十一哥哥和云长老表扬了。结果她写完的作业不知被谁偷走扔了!要是查出是谁,她跟他不共戴天!
两人一个气愤一个好奇,一起来到了同一秘境内某处禁地。
园林里青石铺地,暗色的禁制层层环绕,是一个露天的小道场。一群高阶的魔修沿着圆形的道场外缘列队看守,沉默而严肃。场中极其吵闹,划出一个个光芒闪烁的小圈子,小修士们正在长老们和师范们手把手的教导下练习对战。
郁华野盯着青石场中。像他这种比较年长的主君平时更多负责管理秘境内外事务,多在外奔走,很少关注这里的细节。
两个正监督众人修炼的郁家主君也过来打招呼,笑嘻嘻的。
“七哥哥,十四妹妹。”
“十二妹妹,十三弟弟。”
于是郁华野开始与两个弟弟妹妹认真交流“新版本宿紫瑜们”的训练进展。而郁迟迟已经跑过去到处斥责,理直气壮地逮着一个骂一个。
“——你这魔气是怎么回事?你看看你教的这是什么鬼啊!”
“——你学的这是什么鬼!”
“——你这边这个仙奴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同步!同步了没有,我问你同步了没有!”
“——废物!全错了!垃圾!”
……
“……每个小弟子配一个仙奴,从根骨到修炼完全比照当初的宿紫瑜和她的仙奴,”郁小方详尽地对兄长郁华野解释青石修炼场中的现况,最后还不忘总结,“能做到当初他们那种程度的已有十来对了,不过每一对的协同性还是有些不如。”
“不再是傻子了?”
旁边少女般外貌、看起来很聪颖能干的女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郁华野说什么,“有半数还是神智不清的,只能靠身边的仙奴。”本来很自豪进展、打算邀功的她想到这个也有些愁。这问题还没彻底解决。“但是另一半人已如常人般清醒!跟宿紫瑜不一样了……”
这几个多年来东躲西藏密谋着大事的郁氏主君,一起盯着面前这群吵吵闹闹的小孩子。
与大部分试图用融合之法来创造新生杀大道的思路不同,郁家残部以宿紫瑜为蓝本创造的这份新修炼之法,却依然首先以杀戮魔道的方式进入修行之路,唯一的不同是绑定了一个修炼赦生仙道的“仙奴”。两人从此性命相连,修途绑定,生死与共,从此共用的是同一份道心化影,可分可合。合在一起,就是所谓的生杀大道。
——或许吧。
或许是生杀大道。
不管是郁华野、郁小方、郁小圆还是身边陪伴来解说侍奉的各种长老师范等人交谈着交谈着,都不知不觉暗暗琢磨着“生杀大道”这个词。
流亡以来,每个人都不止一次以各种态度琢磨钻研这四个字。当初他们因魔门内斗而被迫离开极北,因两道之战和一次次天地巨变颠沛流离挣扎求生,有成有败。谁知道会一步步被推到如今的境地。竟是要把一直以来视为敌人的赦生大道混合到自家杀戮大道之中。
修魔界的天空之上风云流动,是天道形成期特有的大混乱。这混乱要到何时才能尘埃落定?
有些人摩拳擦掌,有些人已经疲惫了。
不过,还有某些人……
还快乐地置身事外,混日子划水,不知道在干什么……
智商最多只有五岁程度的小魔修宿紫瑜,正顽强地追着一只藤蔓花枝兽在空地上转圈跑,手里举着一支特别漂亮的浅粉色野花。
她试图给它头上扎个小花儿,把丑丑的它装饰得更好看些!可它就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