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飞手中散发出一道充满威胁的气息。
这道气息是来自“返璞归真”,返璞归真能够将被毁掉的精神烙印强行给恢复到原状,自然也能够将它再次摧毁!
“这样有点不孝。”项天行笑道。
他说话的时候,口气倒是很轻松,就像是在拉家常,眉宇之中透露的气质和项北飞有七分像。
“我还没说要怎么对付你。”项北飞道。
“但我看得出来,你在威胁我。”项天行道。
“我都不知道这种精神烙印残留的意识还能说这么多话。”项北飞说道。
“这件事比较重要,所以留下的意识就要多费点心思,有些事情不适合太多人知道。”项天行看上去倒是很自然。
“那么我呢?”
“我印象中的儿子沉默叛逆暴躁。”
“或许只是因为你不负责任呢?”项北飞反问道,“我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项天行思考了片刻。
“你说得对,我没法反驳。人总是要学会长大,长大就是不断推翻曾经幼稚的自己的过程。”
项天行又笑了起来,“如果你是这样的变化,那是极好的。”
项北飞思考着眼前的意识,没有回应。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高兴一些。”项天行又说道。
“我应该高兴什么?”项北飞道。
项天行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总得……高兴一些,露个笑容,或者哽咽一下——父子相见不应该是感人至深的情景吗?当然,我也预想过你指着我鼻子大骂,这个我也能接受,我已经做好被你骂的准备。
哦对,甚至还想到你愧疚地跟我认错,毕竟我们最后离开的时候,你那句话有点伤人——”
项北飞眉头一挑。
“没事你尽管发泄,不要克制自己。”
“哦。”
项北飞微微点头。
气氛沉默五分钟。
项北飞一句话都没说。
“没了?”项天行惊愕道。
“不然呢?”
“我以为你在酝酿情感,你就给我个‘哦’?”
项天行的意识看上去做了很多准备,自己家那个儿子不是很好管教。他把很多情景都预想到了,儿子冲过来打他,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朝他扔东西,怒吼,咆哮……
他可以用这个意识来应付项北飞的任何情绪,也不会还手什么的。
唯独没想到儿子直接一个“哦”就过去了。
这个没在预想中啊。
项天行无奈地说道:“我想着是他会来这里,然后他会带着拓荒石去找你,让你见到我,所以我留下的精神意识比较全一些,可以多陪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倾诉。我琢磨着你不肯当面和我们交流,那么这种方式应该会让你自然些。”
项天行口中的那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骆老。
项北飞无悲无喜地看着名义上的父亲,依旧懒得说话。
“但你好像并太喜欢和我说话。”
项天行看上去有些无奈,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行,你说吧!我听着。”项北飞道。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项北飞不说话,项天行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刚才像个话唠一样把话都说完了。
不是那么熟悉的父子俩就那样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正常操作,应该是你问话,我回答。”项天行提醒道。
“你不是他。”
“如果我回得来的话,拓荒石里的我就能够回归到本体的意识中,这里的对话本体就知道。来!父子俩的对话,唠嗑唠嗑。”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项北飞皱着眉头。
项天行面色一滞。
“很好!第一个问题就很难!”
项天行托着下巴说道,“你问点简单的,为了不被不羁强行窥探,我留下的意识记忆有限,一些话说不出来,以防万一。”
“你去做什么了?”
“再问个简单点的。”
“你要找的答案是什么?”
“再简单点。”
“你是傻子吧?”
“哈!这个问题我会。”项天行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不是。”
项北飞:“……”
真他么二愣子啊!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当爹的。
“你特意留下来的秘密是什么?”项北飞问道。
“我本来是要告诉他的。”
“骆教授教我精神力。”
项北飞脚下微微一踏,强大的精神波动席卷开来,转化了过去,项天行身边的浪花顿时变成了一块玻璃。
咔咔!
玻璃出现了裂缝。
项天行似乎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裂缝,因为项北飞一个念头,这个玻璃就要碎裂,他就会掉下去。
是真的掉下去。
大家都是精神力操控者,那么这里一切就是真的。
“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项天行说道。
“你平常不像这么话唠,我印象中你应该严肃些。”项北飞道。
项天行摊了摊手。
这摊手的动作都和项北飞极为相似。
“你妈妈说,如果想要和你交流,我需要改变一些,不能像以前那样。我尝试去改变自己,或许能够稍微缓和父子间的紧张关系,所以我变得——”
“傻憨憨?”
“幽默!是幽默!”
项天行摸了摸额头,看上去颇为头疼:“我特意买了《如何与叛逆孩子交流》《父子的战场》《叛逆有道》等一系列育儿书!去了要域我还随身带着这些书,有空就翻一翻,我想等我找到答案后,如果回得来,就要试试和你交流。”
“别人的育儿方式不一定就适合你。”项北飞道。
“应该八九不离十——吧?关系都一样,父与子,都男的不是?”
“人家的娃父母一直陪着长大,你的娃是留守儿童。”项北飞冷静道。
项天行又托着下巴。
“你说得对。”他在思考,“和你交流很费劲,你说话方式总是让我很难接下去。你一直都这个性格吗?”
“那要看是谁。”项北飞说道。
项天行好像又找不到接话的方式了,他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我看得书够多了,所以在拓荒石里留下的意识都是从书上学来的,如何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但你好像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一直有机会,只是你没选择这么做。”
“那么你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该如何改善?”
“活着回来。”项北飞说道。
项天行一愣。
很简单的回答,但好像又不简单。
“如果我告诉你关于堠的秘密后,你会怎么做?”项天行问道。
项北飞指了指脚下已经爬满蛛网般裂缝的玻璃,道:“先把你扔下去,然后去把真正的你拖回来。”
“听上去很不错。”
项天行似乎接受了项北飞的说法,他收起了他愉悦的神情,看上去凝重了许多。
“如果你要来寻找答案,记住一定要按照堠的顺序来,否则到后面会找不到堠的位置而迷路。拾取堠上面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就可以,这样方便找到下一个堠,少一个堠的东西都不行——有些堠是隐形的,不使用特殊的指引找不到,这也是不羁无法走下去的原因。
不羁走到卯堠就走不下去了,他们并不清楚这座堠属于第几个,所以他们无论往哪里走都找不到下一个,我想他们一定意识到原因。接下来会回九州去调查清楚!我现在很担心,因为他们可能会去寻找一个人。强行靠着这个人来寻找所有堠的位置,他和堠似乎有特殊的联系,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务必保护好他!”
项天行很详细地把这段话给解释清楚。
“那个人是爷爷?”项北飞问道。
项天行沉默了片刻,道:“是。”
“所以要去找你,就得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十二个堠的顺序走?”项北飞问道。
“对。”项天行点头。
项北飞微微沉思着,问道:“那子堠在哪里?甸域吗?”
他本来以为,子堠应该是被爷爷拍碎的那座山。但项天行在拓荒石后面提到“不知道丑堠是否完好”,这样看来,经常被拍碎的山,更像是丑堠,也就是第二座堠。
“丑堠在甸域,子堠的方位只有不羁知道,因为他们占领了那座山,那座山就是他们的一处据点。”项天行说道。
“能说下具体方位吗?”
“不羁用了很强大的手段在保护,无法确定,不过子堠在豫州那边,丑堠在梁州这边。”项天行说道。
这样看来自己想得没错。
骆老所调查的不羁情况也是对的,不羁确实把据点设在了域外荒境。在没有办法找到不羁情况下,五服荒兽研究公司极有可能是他唯一去子堠的办法了。
“你去过子堠,没个指引?”
“我去过,是因为我有能力,但它毕竟在域外荒境,是有办法用各种方式隐藏的,我给你指引,你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四周的地形会被改变,与我去过的那个时候不一样。”项天行说道。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项北飞问道。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确认。”
“什么问题?”
“你觉醒系统那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比如说——你有没有觉醒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