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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鸣对二妮说:“以后我不在家里,你也可以来家里吃饭,就是小心点,别让我爸妈发现。”

二妮比以前长高了许多,身上也长了点肉,没以前那么皮包骨头了。

她蹲在地上啃着馒头,眼巴巴望着他说,“阿哥,你好好的读书。”

在孟一鸣一年多时间的熏陶下,二妮已经知道的读书是什么,只有读书才能成为有用的人。

二妮的衣服袖子短的只到胳膊,她的右手腕上有一块胎记,很特殊。

孟一鸣每次看到这块胎记,都会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那是一个一公分左右的褐色月牙形胎记,月牙的两边还各有两颗褐色的痣,像是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旁边有两颗星星作伴。

孟一鸣对她招招手,“你过来我旁边坐着。”

孟一鸣突发奇想,拿出笔,“把你的右手伸出来,我给你画一幅画。”

孟一鸣拿着蓝色的水笔,就着这胎记画了一幅画。

天空有半轮明月和两颗星星,远处有高山,近处有草地,草地上有两只兔子,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在草地上快乐的奔跑。

二妮看着手腕上的画,呆呆的,她像是融入了画里。

好半晌,她抬起头,画里的月光仿佛反射到了她的眼里,她的眼珠泛着光。

“阿哥,你画的是我。”她用的是肯定句。

孟一鸣说:“嗯,我希望你快乐幸福。”

二妮很喜欢这幅画,她抬着手臂,舍不得碰到一下,她笑的很开心。

那一刻,她应该感受到了快乐和幸福。

孟一鸣上了高中后,遇上了一个很好很投缘的班主任,是一个跟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可能是天天被关在学校,不能逃课的原因,也可能是想在班主任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的原因,他不知道哪根筋开窍了,突然对学习很感兴趣,父母很是欣慰。

不过,二妮来家里吃饭的事还是被孟一鸣的母亲知道了。

不知道哪个多嘴的邻居跟他母亲说,他们看见保姆的女儿每天下午都来他家,有时候还会藏一两个馒头回去。

不过,孟一鸣的母亲并没有声张。

主要是因为,孟一鸣的父亲再过不久就要调离武城,去别的城市任职,他们也不想再麻烦重新找保姆了,将就着用一段时间。

那是十一月下旬,天气已经很冷了。

孟一鸣吃着饭顿住,“我们全家人都要离开这里了?”

他家搬走了,二妮以后吃什么?

母亲说:“对,现在还不知道去哪,不过快了。”

孟一鸣考虑了半分钟说,“我不想搬家,我要在这里读书!”

母亲说:“你少跟我犯浑,去哪不可以读书?!”

从开学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孟一鸣只见过二妮几次,都是在路口的墙角处。

因为每周六他回到家里,母亲都在家了,周日下午他回学校,母亲还是在家,二妮不敢来。

又过了一周,孟一鸣放学回家。

母亲高兴的跟他说:“你爸的任命决定下来了,他要去文城。”

孟一鸣几年前跟父亲去过文城,坐客车得坐一天一夜。

母亲又说:“这一月可得忙了,要交接工作,还得走访一下亲友,还得办你的转学手续。”

也就是说,最迟十二月底前,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二妮了。

孟一鸣倒不是舍不得二妮,更多的是怜悯,他担心二妮吃不饱穿不暖,还被打,还有就是责任,他答应了二妮要娶她的。

孟一鸣把糖果罐子里的糖全部倒进书包里,他背着书包去二妮家。

孟一鸣上次见二妮还是秋天,她穿着她自己的破烂衣服,这次见她已经是冬天。

二妮穿着他给她的衣服,她长大了一些,这件衣服已经没有去年那么空大了。

二妮又光着脚,手里拿着一根已经干了的玉米杆子嚼着。

二妮看到他,一乐,跑过来,“阿哥,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又不穿鞋?”

“鞋烂了。”

孟一鸣:“···”烂了不会重新编一双?!

不过,他知道说这些话也是白说,除非二妮自己编。

孟一鸣从包里拿了一颗糖给她,二妮喜滋滋的含着糖。

两人坐在田埂边,孟一鸣说:“二妮,我家要搬家了,但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你等着我,等你十八岁,我来找你。”

二妮沉浸在吃糖的喜悦里,高兴的问,“阿哥要搬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孟一鸣又说,“可能不需要你等到十八岁,等我自己能挣钱了,我来接你,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

二妮高兴的答应了。

孟一鸣把书包里的糖全部给二妮,嘱咐她,“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你家里人发现。”

二妮的一双小手捧着糖,脏兮兮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弯起来,嘴巴笑的合不拢,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孟一鸣说:“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下星期再来看你。”

孟一鸣走前交代她,“以后每个周六你在这里等我。”

又到了下周,孟一鸣先是去商店买了一双布鞋,没回家就来找二妮了。

二妮已经坐在田埂边等着他了。

孟一鸣从书包里翻出鞋子,“我给你买了双鞋,你穿上。”

二妮看着鞋子,眼珠都瞪圆了,她又惊又喜的穿上鞋,“真暖和!”

鞋子买大了,后面空出来很多。

孟一鸣说:“明年应该还能穿。”

“阿哥,你真好!”

孟一鸣又从书包里翻出十多块钱,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零花钱攒的。

“这些钱你藏好,不要给任何人知道,还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用!”

二妮似懂非懂,“阿哥,你以后都不来看我了?”

孟一鸣实话说:“这几年我都不来了,等你长大我再来看你。”

“到时候你认不出我了,怎么办?”

孟一鸣说:“怎么会认不出?我一看你的手腕,我就知道是你!”

二妮又伸出手,“阿哥,你再画一幅,跟上次的一样。”

孟一鸣又给她画了一次。

当时的二妮,也许觉得这幅画里女孩的快乐就代表着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