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念第二天是被程景默叫醒。
“念念,还疼吗?”
于向念又闭上眼,“不疼了。”
“今天活多,中午不回家吃饭,你要是不舒服,让老六和小杰来叫我。”
“嗯。”
于向念睡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想起程景默说的话。
不回家吃饭,那他们是要饿一天?
厨房里,老五程拴芹正在做饭,她说:“等我做好了,给他们送去。”
于向念看了眼程拴芹做的饭菜,又是馒头和一盘炒土豆丝,外加一盘腌萝卜。
家里那么多人做工挣钱,程景默也往家里寄钱,怎么还是穷成这样?!
于向念回房,将昨天买的鸡蛋拿到厨房。
她买了二十个,昨天吃了七个,她将剩下的十三个鸡蛋递给老五,“全部煮了吃。”
这样能保留鸡蛋最多的营养成分。
饭做好后,于向念给老五、老六、小杰、大毛、小毛、安子,每人一个鸡蛋。
还有七个鸡蛋,刚好在外面做工的有七人。
不过,她不想给程拴锁两口子。
可要是只不给那两口子的话,这针对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她又拿了两个鸡蛋,老五做饭,奖励一个,老六收留小杰睡觉,奖励一个。
然后,她在装饭的提篓里放了两个,嘱咐老五说,“待会儿,把这两个鸡蛋给你父母,别人不给。”
程景默记念他们的养育之恩,她也就稍微宽容那么一点。
最后,她把三个鸡蛋装进了自己的棉袄兜里,和老五一起去送饭。
正是农忙的时候,田里地里都是人。
于向念走到哪,都是人群注意的焦点。
昨天的事都在村里传开了。
自己出钱给猴子缝了伤口,还给猴子买了鸡蛋红糖。
这样人美心善的人,一路上得到的都是村民赞赏的目光。
听到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正在锄地的程景默抬起头,就看见笑盈盈的朝他走来的于向念。
除了办席的那天,于向念每天穿的都是深灰色的棉袄,两套换着穿。
她的这身穿着和村里的妇女也差不多,可她穿这身就是比别人好看。
程景默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好看,反正就她最好看。
于向念站在田埂边喊他,“程景默,吃饭啦!”
因为要抢种,这几天中午,家家户户都是家里人送饭到田里吃。
好多人已经从田里出来,坐在路边或是田埂上吃着了。
程景默在用来浇地的水桶里洗了把手,来到于向念的身旁。
老五掀开提篓盖子,每人拿了一个馒头。
程拴锁看见有两个鸡蛋,眼睛一亮,手伸向鸡蛋。
老五说:“这是给爹娘的!”
程拴锁的手顿住,“怎么只有两个?”
老五说:“这是嫂子孝敬爹娘的。”
程拴锁不满的哼出一声,看着于向念说:“嫂子,只给爹娘,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于向念幽幽的说:“只有两个鸡蛋了,特意给爹娘留的。你要良心过得去,就吃吧。”
程拴锁:“···”
于向念扯了扯程景默的衣角。
程景默领悟,带着于向念走远,来到一个树下。
“肚子还疼吗?”他问。
“不疼。”于向念从兜里掏出三个鸡蛋,“给你。”
程景默按着她的手说,“我不要,你们吃。”
“家里伙食这么差,你都瘦了!”于向念抱怨道:“你说你,回来一趟还要每天干活!他们就算计你的那几个工分!”
程景默宽容的一笑,“我不在乎工分,这几天农忙,全村人都忙,我能干一点算一点。等这几天忙完,我带你和小杰去逛逛。”
于向念说:“那你把鸡蛋吃了!我昨天吃了两顿鸡蛋,不想吃了!”
程景默说:“我身体扛得住,你拿回家给那几个小孩吃。”
“小孩都有了!”
程景默顿时就明白了,于向念给所有人,故意不给程拴住和程拴锁两口子。
这是摆明了,不给那两家面子。
程拴住一家,其实也还好吧。
“给猴子吧!”程景默说。
于向念顺着程景默的视线看去,猴子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还在使唤着牛耕田。
也是,他家里只有一个瘫痪的爹,哪会有人给他送饭。
昨天才受伤晕过去,为了生活,今天又要继续干活。
他比程景默需要这几个鸡蛋。
“猴子!”于向念对着那边喊道。
猴子转头,于向念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猴子让牛停在田里休息,三步两步跑过来。
“婶,你找我?”
于向念将手里的鸡蛋递给他,“吃了再去干活。”
猴子看着鸡蛋,又看看于向念,感动的瘪了瘪嘴,“婶···”
于向念将鸡蛋塞给他,“快吃,把头低下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猴子低下头,于向念将纱布揭开检查了一下伤口,又裹上。
“伤口正在恢复,这几天你要干活,就先继续裹着纱布,保护伤口,还是别碰到水。”
猴子剥着鸡蛋壳的手,感动的颤抖,连声应着,“嗯···”
程拴锁看着这一幕,愤愤的甩甩手离开了。
刚才程景默带着于向念离开的时候,他跟了过来。
果然,让他猜对了!
于向念偷偷给程景默鸡蛋!
程拴锁走回来,跟大家骂道:“她可是给捡娃了三个鸡蛋,爹娘才能吃一个!”
程拴住批评他,“你别捡娃捡娃的,在后面加一个哥,你不会嘴疼!再说了,她买的鸡蛋,爱给谁吃是她的事!”
“啧!”程拴锁不满的翘起嘴巴,“你家两口子整天帮他们说话,是要图他们什么!”
程拴住说:“我就图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你当他一家人,他把你当一家了吗?”程拴锁说,“鸡蛋都不给你吃!”
程花子假咳一声,然后才说:“你们兄弟、妯娌,这几天天天因为他们拌嘴,像什么样子!”
张红丽挑唆的说:“爹,捡娃哥那媳妇厉害哩!你看捡娃哥,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程花子抽着旱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