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当,小名小当,贾家的二女儿。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的都不顺遂,继哥哥之后出生的女儿,在奶奶眼中是赔钱货。
在妈妈那边,却是哥哥更重要,妹妹最小,需要关怀。她卡在中间,是一个两不靠的孩子。
爸爸去世的时候,她还不记事,只有看着遗像才能想象出来爸爸的样子。
对于童年温暖的记忆,只有寥寥几幕,比方说哥哥带着她们姐妹偷许家的鸡烤着吃;再比方说,妈妈从傻叔家带回几盒肉菜,给兄妹三人一人夹了一块儿进嘴里,那肉可真香啊!
更多的回忆则是怨恨,怨恨奶奶的重男轻女,怨恨爸爸的早逝,怨恨妈妈的无能为力与差别对待,怨恨哥哥的多吃多占。
怨恨妹妹是家里的遗腹子,却获得了妈妈更多的关怀。
怨恨家里的贫穷和每一个吃不饱饭的夜晚,怨恨自己的单亲家庭,寡妇家庭,也怨恨妈妈的破鞋名声,导致自己不好找对象。
怨恨邻居与朋友们对她遭遇的冷眼以待和袖手旁观。
怨恨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她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她潜意识里幻想着,如果她投胎到了刘家,那她一定是刘家千娇百宠的小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小可怜儿。
更怨恨的是,为什么家里没钱了,让哥哥回来的方法竟然是要自己去嫁给一个瘸子,而不是妹妹?
还有,难道只有哥哥是贾家的孩子?她就不是吗?为什么仅仅是让哥哥回来,却要赔上自己的一生。
带着满腔的怨恨,她嫁去了孙家。
冷言冷语,面若冰霜的对待每一个婆家人,包括自己的丈夫。
孙雷,也就是她丈夫,本来对婚姻是怀有期待的。
但是时间长了,心凉了,他单方面的付出也就停止了。每天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就是例行公事。
因为在孙雷心凉之前,两人有一个孩子,所以孙雷也并没有提离婚的事。
家用会按时交,吃穿也不缺她的。孩子也不用她管,如果把心思放开的话,这种生活真的是很潇洒。
但是,这种舒适的生活并没有减少小当心里的怨恨,反而让她更加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后来,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她去菜场买菜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会发现她的美,会赞美她。
从来没上过班,没什么社会阅历的小当一下就陷入了爱河,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去见他。
因为怨恨,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口袋里竟一分钱也找不出来,就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
小当一盘算,原来那些钱都在不知不觉中花给了对方。
小当是缺爱,但是她更缺钱,并且由于自幼家庭的贫困,对于钱物的渴望远超他人。
当即就去找那人对质,结果人家不认了。还坦言之,如果你想去告,就告我去,别到时候玩火自焚,把你自己弄得家都没了。
小当很是气愤,却又无能为力。
拖着疲倦的身躯回了家,这时男人和孩子都在吃饭,见她回来了,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孙雷曾经是侦察兵,在军营里学会了一身的本事,又因为儿子是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自然把这些本事都传授给了儿子。
小当这些天以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有被人发现。实则在父子二人看来,她就如同白纸一样被参透了。
今天失魂落魄的回来,铁定是碰壁了!
不过父子俩都没有拆穿,看在她是孩子的母亲(是自己妈)的份上,来去都随她。当然,要是不走的话,家里也少不了她一口饭吃。
后来,社会风气越来越好,孙雷升官了,儿子也考上大学,找到了体面的工作,甚至也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当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个外人。是,在家里,她不缺吃不缺喝,但不知为何,她好像很累很累。
明明还不到五十的年纪,且仿佛已经将行就木。她现在住得这个家里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
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一辈子,仿佛都是在怨恨中度过。再想一想,这世上会全心全意关怀她的人,仿佛只有自己那七十岁的老母亲了(秦淮茹这时候还活着)!
小当坐上公交,回了南锣鼓巷,回了红星四合院,回了自己阔别多年的家。
秦淮茹这时正坐在门口择菜,小当走过去,低声喊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