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太冥顽不灵了!】
【爱护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甚至是女人的天性,就算这个孩子以后会作恶那又怎么样?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在你的细心感化下变成一个好孩子?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天性?
方宁听见这两个字都想笑。
原文中谢柔柔不就是被这种可笑的东西给生生拖死在这大山里吗?
方宁头也不抬,轻飘飘吐出一句:“教化世人是上帝该做的事,而我的任务,是送他去见上帝。”
【宿主!】
很显然48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连带着电子音都高昂了起来。
但又可能是因为在上一个世界消耗了它太多能量,所以现在它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但方宁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在上一个世界里,48是可以在世界中途吸收天定情缘的能量的。
于是她绷起脸,面无表情对48来了句:“别在我这号丧,脏了我的轮回路。”
48:……
【你一定会后悔的!宿主,在这个世界可没有江芜华那种愚昧的老太太保你了,到时候我看你要怎么怎么办。】
【给你个忠告,现在去和郑岭服软还来及。他不过是要个儿子而已,你给他生一个不就行了吗?】
——孩子、而已。
说出来真是轻易的很。
可谁想过原本谢柔柔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她穿进来的那天,这个姑娘也不过才刚刚十八,花一样的年纪,青竹一般的美好年华。
她的同龄人都在上大学,而她死在了大山里。
…
又过了几日,因为连日下了几天的雨;方宁的身体看起来更差了些。
惦记着让她生儿子的郑岭这下子倒是急了,连忙去请了那天的妇人过来给她看病。
只不过这一回倒是没见到她的儿子,倒是有个男人跟着她到院落里和郑岭说了几句什么后,就独自离开了。
留下来的妇人皱眉看了看地上的污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蹲在方宁身边给她看起病来。
“产后虚弱,新伤加上旧伤;到了这雨天、寒气重,她身上难免会痛。”
妇人边朝身侧的郑岭说着,又准备掀起破布去看方宁的脚踝。
然而,变故陡生——
方宁狠狠推了她一把,然后傻呵呵的大笑了起来:“痛痛,飞走;痛痛,飞走~”
那妇人猝不及防就瘫坐到了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更是摸到了泥泞的粪土混合物。
郑岭惊呼一声,当场就给了方宁一巴掌,骂她不知好歹的玩意。
“算了,郑家兄弟,你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妇人拍了拍郑岭的肩膀,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但她站在那里,又阴晦地看了一眼她的脚踝处,眼底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先走了出去,又招呼着郑岭进屋给她拿纸笔写需要的草药名称。
…
【宿主,你有病吧!人家好心给你看病,你却推人家!】
耳边传来48的愤愤不平之声,然而方宁却对此不置可否。
她垂眼摸了摸被她磨到一半的链子,再次从破布牢牢掩盖起来。
-
然而仅仅只是隔了一天,无论如何都不肯用药的方宁将郑岭逼得不得不再次将那妇人请了过来。
或许是匆匆被拉过来,她手上还拿着块布在擦着手;那妇人隔着牛棚的门,开始好言好语劝着她。
“妹子,别跟你男人过不去,你刚生了孩子,现在正是该养好身体的时候,你就跟你男人低个头,认个错,所以后愿意好好跟他过日子,这不就好了吗?”
“你看我,虽然也跟你一样被哄来的,但不也还是过得好好的吗?”
这番话听得郑岭连连点头,看向方宁的目光里仿佛在说:别不识相了,给台阶就下吧。
方宁依旧低着头,半分反应也没有。
这下子倒是急坏了郑岭。
距离妇人说的两月现在只剩下大半个月了,如果谢柔柔还是没办法调理好身子,那他怎么敢给她下药,让她怀娃?
就在他踌躇之际,门口突然来了个人喊他出去帮忙。现在正是筹备村祭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要出几个劳力,郑岭他娘早早就出门看她的田去了,剩下能去的人自然只有他。
无法,郑岭只好匆匆回屋换了件旧衣,裸露在衣服外的麦色肌肉在阳光下略有些反光。
家里没人看着方宁,他又托了妇人帮忙,言语中颇为恳切,和扇方宁巴掌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妇人耳根微泛起了红,柔声应下了。
然而方宁还是听见了门口落锁的声音。
——看来郑岭似乎没有多相信这个妇人。
郑岭一走,那妇人倒是瞬间敛起了脸上的温柔笑意;她端起了桌子上盛着草药的碗就直直走向窝在牛棚角落里的方宁,神色渐冷。
“无论你想做什么,保存好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弥漫着药草香的膏状物被她轻轻抹在方宁的手臂上,她一边盯着她的伤口仔细涂着,一边低声开口:“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哭过、疯过、甚至自杀过;但又有什么用呢?”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盯着你,只要你走出这里半步;就有人将你捆得严严实实送回来。”
“听我一句劝,好好留在这里过日子吧,别想那么多了。郑岭其实对你也不错,就是他那娘凶了点。但她终究会老会死,吃不了几年;你忍忍,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所以你还是别做……”
方宁蓦然抬起头,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你是谁?”
她的话被方宁突然打断,这是第一次,她听见方宁这么正常的表述。
那女人正欲开口,方宁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问的是,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哪里人?而不是谁谁谁婆娘,谁谁谁母亲。”
那妇人脸色变了变,瞬间苍白了几分,半晌后她放下手中的碗,木着脸答:“我是燕南人,叫周悠然。”
名字出口的那一瞬间,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听见这个名字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情。
现在更多的,是老四婆娘,虎娃他娘……
她也从一个独立的人,变成了一件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