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这只穿着红裙子的阿飘是谁?
为什么离她这么近?还裂开嘴在那笑?
方宁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她自己,那没事了。
笑容扯痛了受伤的唇角,方宁痛得直抽气;这样怪诞的动作配上她那张五彩斑斓的脸,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她撩开了脸上枯草般的头发,一瞬不瞬的盯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轻轻地摸上脸庞,一寸一寸、缓慢拂过。
这感觉,分外地让她感到愉悦。
从未有过的愉悦。
——你好吗?好久不见。
我的,自由。
镜子里的这张脸上青青紫紫,嘴角眼角满是伤痕,乱糟糟的头发顶在脑门上,活像一个许久没打理的鸟窝。
但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瞳,分外美丽夺目。
就是可惜长在了这样一张脸上。
凤眼凌厉而美,戾气浓重裹挟着晦暗;方宁抬手轻轻去碰,止不住地眨了下眼睛。
仿佛一滴水落入湖心,镜子里的她终于好似活了过来。
见状,她满意地绽开了笑颜。
——这是她的东西。
没等她想好怎么处理身边这一堆破事,视线下移时这两行字稳稳地落入了方宁的视线里。
‘正衣冠,知美丑。’
‘行端正,辩是非。’
是非?美丑?
她歪着头,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颈。
是非的界限在哪?美丑又从何定义?
电压不稳,洗手间内的灯又再度闪烁了一下。
几枚朦胧的红点在文字下极快的出现又消逝,快得就像是她的错觉。方宁循字而望,瞧见了镜子侧边的墙壁上用白胶掩盖着的两条又细又长的……电线。
染了红色甲油的指尖戳了戳,豁,还挺硬。
于是方宁沉思了会,下一秒抹了把脸,用那张贞子见了都要退回去打电话报警的恐怖面容、朝着那几个字笑着凑了过去。
同时握着小刀的右手使劲往电线处狠狠划了下去!
——针孔摄像头,这种她八百年前就不玩的落后产物!
‘呲呲…’
电压稳了,洗手间的灯也正常了。
接了些水将干枯的头发打湿拢起,视线没了阻碍后方宁终于能够好好打量起这间洗手间内的所有一切。
她爬出来的那间小隔间的门已经被损坏,靠着几块铁片斜挎挎地靠在墙边,上下排风口被人用毛巾堵住,严丝合缝到极致。
而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摸到了三样东西。
一把带血的小刀,刚才被她用来划了电线。
另一样是她的身份证。
而令人感到玩味的是最后一样,一张支票。
一张面额二十万的支票。
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孤独的死在厕所的隔间里,身上还留有一张巨额支票。
无论最终被判定自杀还是他杀,名声都不会好听到哪里去;连带着她的家里人,这辈子都不会抬得起头。
指尖摩挲着支票上的金额好一会,方宁眼里多了几分玩味;如果她再醒来得晚一些,恐怕凶手就要如愿了吧。
还没等她细想,外面的寂静陡然被打破;学院内突然变得骚乱了起来。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起起伏伏,伴随着的还有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救护车鸣笛声,灯光几乎照亮了整座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