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崔兰芝被一顶粉红色的轿子,从林府侧门抬了进来,因为是纳良妾,林家特意允许她带十台嫁妆和几个自小伺候的奴仆。
这其实都是余颖暗中授意的,既然是要寻个得力的,也自然要给让人家打开一些方便之门。
因为是纳妾,崔兰芝只身着淡粉色衣裙,也并未盖红盖头,但仍然有一个礼节不能省去,那就是进门第一时间要向贾敏和余颖二人行礼敬茶,才算名正言顺。
贾敏今日也是强打起精神,之前那两个小妾,都是家道中落之女,又不能生育,自是不足为惧。
但如今这个,虽然是商贾出身,可看她嫁妆不俗,今日一见,容貌更是娇艳俏丽,让贾敏恨不得刮花这张魅惑人心的脸蛋。
“请崔姨娘上前行妾礼!”
崔兰芝早就做好了打算,并不会清高地觉得这是在打她的脸,毕竟身为妾室,她早就对自己以后的身份,有了清醒的认知。
“妾身拜见夫人,老夫人!”
见崔兰芝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贾敏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就算貌美,她还有招数对付,她面上含笑应答。
“好,妹妹快些起来,以后就是自家人,好好安守本分就行!
这是本夫人赏给你的金丝珐琅手镯,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可得好好佩戴……”
崔兰芝嗅觉敏感,闻到一股极其淡薄的麝香味,她心里一紧,但面上依然十分恭敬柔顺。
“妾身谢过夫人,日后一定好好珍藏,万不能让它有任何磕碰。”
余颖见她已经对贾敏有所警觉,心中很满意,不愧为读过医书的女子。
“今日是个喜庆日子,老身就送你一柄玉如意,希望我们林家日后子嗣昌盛,家宅安宁!”
闻言,崔兰芝心里有了底气,老夫人是个可以拉拢的助力,自己日后可得好好对待。
“妾身谢过老夫人的赏赐,祝老夫人您福寿安康!”
而贾敏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这老婆子就会往她心窝子里面插刀,只可惜有她在,这个如意算盘那是别想了。
林家这次举办的纳妾之事,也算是给足了崔家颜面,林如海特意请了几个同僚以及跟林家有来往的人家,在外间开了几席。
夕颜阁内,崔兰芝正端坐在床榻之上,手里把玩着这枚金丝珐琅手镯,嘴角泛起嘲讽之色。
“奶娘,这东西可是个好宝贝,你把它收进我小库房最里面,记得单独用一个匣子存放,万不可有任何的磕碰。”
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张氏自然知晓她话里的深意,眸光微闪,“是,姨娘,老奴这就去办,绝对会不假手于人!”
崔兰芝轻轻舒了一口气,幸亏她从小为了养育弟弟,对于医书有过涉猎,之后更是有意辨认这些对妇人有害的药物,要不然还真有可能被那贾敏诓骗了去,看来这林家水也挺深的。
不过,她不急,只要尽快诞下子嗣,就能站稳脚跟,才能更加名正言顺地照顾自己弟弟。
时光悠然,崔兰芝已经进入林府一月有余,这些天里,她经常看到自己的膳食中夹杂着“好东西”,可是她没有声张,这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以待来日。
坐在软榻上,她悄悄给自己把了一下脉搏,心里更是稳如泰山,只不过现在还不宜暴露 。
年关将至,贾敏正忙着给贾家送年礼,她心里正琢磨这今年的礼还得重几分,免得让其他人看了笑话,觉得她在林家失了宠爱。
“妈妈,你帮我看看这礼单,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夫人,都挺好的,只是,老奴有句话不得不说,这次您写家信时,最好把林家这些事和府里老祖宗说一声,也好让她老人家给我们拿个主意!”
朱妈妈趁机献计,她觉得夫人还是年纪太轻,比不得老祖宗手段老辣,如今老爷这样,他们必须得早做打算。
“朱妈妈,说的不错,是得让我娘知道,你快来替我研墨!”
余颖知道她又想送重礼给荣国府时,心里自然燃起了捣乱的火苗,毕竟林家的财产,可不是大风扇刮来的,不能白白便宜了荣国府那个大窟窿。
于是,当林如海第二天来请安的路上,就听到了假山外有两个丫鬟在说嘴。
“我们夫人可真大方,每次逢年过节都给娘家送重礼,我听同心院一个小姐妹说,今年的年礼夫人还要再加几成呢?”
“唉,你说说,每次收回来是回礼都只有堪堪两车,还大多都是些不得用的,要我说,这样可真不公平!”
“这话可不能瞎说,谁不知道夫人心本就向着自家,连给家家那些下人的赏,都比咱林家的家生子厚几分。”
……
林如海本想厉声呵斥这些碎嘴的奴婢,可是听着听着他发现:这两人并不是在说胡话,他们林家确实吃了亏,贾家每年的回礼价值一般,只是他心大,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小厮福寿听了一嘴,神色也很不满,他本就是林家家生子出身,自然也看不惯夫人厚此薄皮的做派,如今看主子的神色,他知道这事情不会轻易过去。
果然,贾敏当天就收到了林如海的指责:“我知道你看中娘家,可也不能肆意妄为至此,每次的年礼本就只多不少,你还想加,也没看荣国府对林家大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