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国和6个保镖一看夏黎要搞事儿,立刻就停下脚步,在小树林底下查看情况,不敢再往前跟着凑热闹了。
夏建国原本想着夏黎带着夏大宝出门,是因为不认识路,找一个人给她带路,却没想到他们家这闺女刚到人家委员会门口就把他孙子给踢的跪那儿了。
不用想也知道,就以她闺女那时不时抽风的熊脾气,现在肯定是要搞事,而且还是不要脸面的事。
这事要传到部队,夏建国觉得他自己可能都丢不起那个人。
夏黎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扩音器,对着委员会的方向大喊。
“委员会里有没有可以给人民做主的人啊?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家被委员会里的坏分子坑害,受冤下放10年。
家里人隔三差五就要遭受一番坏分子的批判。
在这10年里,哪怕是一直遭受迫害,我的老父亲也为组织保存了一份重要资料,家里所有人差点在这过程中都死光。”
说着,夏黎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过尽千帆的沧桑。
“大人还好说,死也就死了,大家都是为信念而亡,为信仰而亡,我们是光荣的!”
她捂着脸,干打雷不下雨的哽咽,指指跪在自己脚边的夏大宝,“可这孩子当年下放的时候才10岁多点,因为那些坏分子要我们家将资料教给他们,遭受了无情的迫害,险些死在东北。
家里现在还有一个比他还小,如今只有8岁,被坏分子逼的成了神经病,时不时的抽风要死,还咬人的孩子,这辈子都毁了。
但我们从来没有怨恨过组织,因为我们相信组织是公平公正的,坑害他人的只有坏分子。
我们受了委屈,组织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
如今我们家终于重见天日,沉冤得以昭雪,我们家得到平反。
可组织下令要归还我们的家产,委员会却只归还了1\/3不到,其余的全都被委员会给扣下了。
部队这边招人多次来交接,委员会这边的办事人员都不予理会。
我想知道委员会这边到底是谁在做主,这种行为是委员会主任允许的吗?
如果委员会真的确认组织下达命令,这些东西我们也要不回来,那我们也不为难组织。
只要有人给我们一个准话,我们立刻就离开,绝对不给组织添麻烦!”
跪在地上,满脸通红,头都不敢抬的夏大宝:……好丢人啊,想回家。
在这一刻,夏大宝心里无论是对于夏黎说过去这么多年苦难的感慨,还是他小姑姑在那暗戳戳的骂夏小贝,他一切能被挑起的情绪,全都被“羞耻”两个字全方位覆盖。
他小姑姑,就不能以正常点的方式要东西吗?!
太丢人了!
夏黎语气铿锵的陈词,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而且这年头科技并不算发达,大伙根本没见过扩音器这种东西。
一个小姑娘用正常嗓音说话,就能喊出这么大的声音,事情还有关于现在比较敏感的委员会,大家怎么可能不好奇,不想要过来看看?
无论是周围一走一过的人,还是住在附近的人,此时听到夏黎这边的动静全都围了过来。
这些年,众人都被压抑了很长时间,对于“批判”两个字,光是听着就觉得心惊胆颤。
在听到夏黎所说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遭遇,顿时心有戚戚然的同情。
有人小声道:“这一家子可太可怜了,为组织保护资料受到坏分子迫害,这么一迫害就是10年,这得是信念多么坚毅的老革命战士,才能熬到现在还这么积极向上!”
“你看那小姑娘身上还穿着军装,应该是军人出身,说不定她家里人也都是当兵的。
委员会这帮人也太过分了,连保家卫国的人的东西都克扣!”
“嘘!你不要命了!?”
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委员会的不适,周围人顿时神经紧绷起来,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声。
被呵斥的人小声嘀咕,“上面不是说有心要取消委员会吗?
我稍微说两句也没什么吧?
就是讨论讨论。”
他虽然嘴硬,可说话的声音极小,显然他自己也有点怕。
旁边有人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政策一天一个样,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委员会就又卷土重来了呢。
他们猖狂了这么多年,哪是说没就没的?
这小姑娘这一家子,可怜了哟!
要东西,家里的男人和壮年不来,让一个小姑娘和身为晚辈的年轻小伙子过来,说不定家里的大人已经没了。
没有大人撑腰的孩子,可怜哟!”
“可不是吗,这当长辈的啊,还是得好好活着,没有爸妈看护的孩子,被人欺负了也就只能跪在人家门前,求人家可怜。
给不给办事,全看人家的良心。”
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阵唏嘘声。
众人虽然不敢说委员会的坏话,但时不时看向委员会大门的目光都带着几鄙夷。
站在人群后方,听到这些人都说了什么的夏家长辈·没早死却被迫早死的父母·夏建国:……
赵强他们一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团长亲爹的脸色越来越差,下意识的全都缩起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团长打架他们都不怕,毕竟他们身手好,人还多。
可是他们团长这总是弄出出乎意料的事,还把亲爹惹的这么生气,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委员会外,夏黎拿了个小扩音器,叭叭叭、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家里卖惨、炫耀功绩、组织命令、挑动围观者情绪、外加上纲上线一条龙。
明明一句狠话没说,可却对某些人而言,造成的无形的压迫感十足。
委员会办公室内,门扉紧闭。
几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和女人纷纷侧身躲在窗户后,用窗帘遮挡着自己的身躯,脸色十分难看的向外看。
其中一个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脸色扭曲的看向门外不停叭叭叭的夏黎,声音愤愤的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敢来委员会闹!
她不要命了吗!?”
虽然上头有消息,说想要取消委员会这个部门。
但在广大人民群众心里,他们委员会这么多年积威慎重,绝对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即便现在上头有口风露出来,普通老百姓也不敢招惹他们,生怕被报复。
可这女人直接在大门口喊话,明显是逼迫他们委员会把他们当年吃进去的东西,再给吐出来。
这家伙不要命了!?
也就是现在口风紧,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不然等委员会这边的事稳下来,他们绝对会让这女人好看!
此时,担任委员会主任的早已不是当年的李胜利,甚至连当年把李胜利搞下去的那个死对头都不是,而是一个年过四旬,长相看着很是圆滑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满脸愤愤,还想要报复的青年,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些委员会里的小年轻,可能还觉得委员会被撤销这条小道消息,只是小道消息而已,过一段时间委员会还会继续存在。
但他们这些有关系的人,却都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准确消息。
委员会会被取消只是迟早的事儿,这些年的过往也会被拨乱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