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第一医院。
方柔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站在窗前,垂着忧郁的眸,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沈知意抬起纤长的手敲了敲门。
方柔转过身来,对上她失望的眼神。
她缓缓走上前,轻叹了一声,“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被人威胁,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柔自嘲的笑了笑,声音清冷,“告诉你什么?婚内出轨,还被拍那样的照片。我这样自尊心强的人,怎么说的出口。况且,我还想保住我的家,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知道妈妈是这样不堪的人。”
沈知意摇了摇头,声音冷冽,“泄露病人隐私,是要吊销执业证的,你情愿把你的事业搭进去,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方柔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眼睛红了一些,嗓音又沉又缓,“知意,我早就不配做什么心理医生了,能医不自医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我明明都不爱他了,却没办法离开他。没办法舍弃我的家。”
她顿了几秒,又说道,“还是你有智慧啊,一个人,什么烦恼都没有。”
沈知意沉默了片刻,把纤细的手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轻声道,“那些照片不会再出现。你还可以守住你的家。但你的事业,没有了。”
话落,沈知意转身要走。
方柔垂着头,声音很轻,“谢谢你,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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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沈曜明把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回到了江心别墅。
一双被烟灰色西裤包裹紧密的长腿,步伐沉重的踏上了青石板,他抬起暗淡的黑瞳,看了看院子里的白玉兰树,枝头上就只剩下绿叶摇晃了。
“哥!”
沈卿卿看见他回来了,连忙跑了出来,在他面前站定,狐狸眸睁的老大,一张嘴停不下来,“哥?你恢复记忆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哥?”
沈曜明勾了勾唇角,斜睨她一眼,伸出长臂绕住了她天鹅颈,嗓音低沉沙哑,“沈卿卿,我们该算算账了。”
就这样拖着她往屋子里去了。
沈卿卿抬起双手箍住他的手臂,大喊道,“哥!我知道错了嘛……”
客厅里,沈卿卿双手揪住自己的耳朵,站的笔直,头微微垂着,一脸惨兮兮。
沈曜明脱掉了烟灰色的西服,坐在沙发上,不疾不徐的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叠了叠,露出了一截漂亮的腕骨。
他在俯身向前,手肘撑着腿上,双手手指相抵,抬着精锐的眸看着沈卿卿。
沈卿卿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赶紧卖乖认错,“哥,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说要演戏了,我一定好好练琴,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你在京北,有没有受委屈?”
沈曜明缓缓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沈卿卿的狐狸眸瞬间红了,她轻轻摇头,“没有,没有受委屈。”
沈曜明直立起背,清瘦的手骨搭在腿上,语气轻柔,“那就好。”
沈卿卿吸了吸鼻子,跑过去,抱住了沈曜明的手臂,有些哭腔的说,“哥,对不起。”
沈曜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也有错。卿卿,我当初逼你报小提琴,不仅是为了实现妈妈的愿望。还因为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兴起而后悔。”
沈卿卿忍住眼泪,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沈曜明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那么大了。要坚强一点。以后我们好好沟通。好吗?”
沈卿卿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她抽泣了一下,“嗯,好好。”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急切的说道,“哥,之之回学校了。”
沈曜明放开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搭在沙发边上,神情落寞,低声道,“我猜到了。”
沈卿卿轻声问,“哥,你喜欢她对不对?”
沈曜明垂下了黑睫,声音低落,“她有没有带走我给她画的画?”
沈卿卿想起了书桌上的那几张画,今天早上,宋荔之站在桌前看了很久,可她还是没有带走。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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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荔之吃过晚饭,踩着夕阳的光影,在学校里漫步。
路过篮球场,一群少年在肆意飞扬。
她站在那看了看,忽然觉得穿着白衣的少年,眉眼温润,有些像她高中时期,看见的沈曜明。
她看的有些发愣。
一个篮球朝她砸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篮球砸到了铁丝网上,白衣少年过来捡球,拍着球跟她说了声抱歉。
她微微点头示意。
又再看了一会儿后,她垂着眉眼,往宿舍走去。
即将走到宿舍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
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步伐却越来越慢。
沈曜明就站在宿舍楼下,一身衿贵的白衬衫勾勒着他清瘦的身形,双肩挺阔,墨黑的真丝领带缠的整整齐齐,两只袖口往上叠了叠,露出白皙的腕骨。
他像是感应到宋荔之一样,抬着清润的眸,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宋荔之停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白裙的裙摆微微扬起,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身后,莹润的天鹅颈裸露着。
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发怔。
沈曜明垂了垂眸,朝她走了过去。
宋荔之眼睁睁看着他迈着挺拔修长的腿走了过来,心里开始慌了。
“之之。”
沈曜明站定在她面前,先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又顿了顿,笑了笑,“抱歉,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宋荔之停滞了几秒,才缓缓点头,“可以。”
沈曜明垂着晦暗的眸看她,语气很是克制,“之之,我们聊聊?”
他们沿着绿道,缓慢的前行。
一边走,沈曜明低声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宋荔之垂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没事。”
走了一会儿,沈曜明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宋荔之饱满的脸颊,轻声道,“之之,我想我有必要先解释一下。”
宋荔之抬着潋滟的杏眸看着他。
“这段日子的事情,我全都记得。我对你的好,不是因为把你当成了妹妹。”
他的声音很慢很轻,像树叶被微风吹拂——
“只是因为你,因为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