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惯用的弯刀是可以拿来砍树,但和伐木斧相比,那就是个笑话。
先不说蛮族的制刀技术落后,光是弯刀的刀型就不适合伐木,往往砍伐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就要砍断三把弯刀。
而最麻烦的则是制造攻城器械的工具也没有。
他们只能够将树木砍断后,制作为简陋的登城梯,就连树木的外皮都无法处理,显得极为原始。
至于什么撞击城门、城墙的冲车,抛射石头的投石车,比城墙还高可以搭载弓手的耧车等等,就别想了。
先不说在场的蛮族压根就不懂制作技术,就算是懂,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之下,想要将这些攻城器械制造出来,比手搓AK的难度强不了多少。
忙碌两天,累坏了上百匹战马,砍断了三百多把弯刀,蛮族骑兵们才制作出七十多把木梯。
第三日清晨,哈鲁役就再也忍不住,发动了第二次攻城。
三千多骑兵朝着城墙就直奔而去。
哈鲁役这次还是打算采用人海战术。
毕竟这个小县城的城墙上,士兵的数量,他早就数清楚了。
也就两百来号人。
别的不说,只需要骑兵们一换一,就可以轻松破城。
可让哈鲁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骑兵们冲到距离城墙百米处时,冲在最前面的战马就纷纷崴断了马蹄,体型庞大的战马随即向前翻滚倒下。
骑在马背上的骑兵,这个时候就算是拥有再高超的控马技术,也是无济于事。
他们要么被甩飞出去,要么就是被战马压在身下。
但即便是甩飞出去,也会被后续的战马踩死。
而被战马压在身下,也同样逃不过重伤或者死得命运。
至少600-700斤的战马体重,在翻滚之后,压在人身上,那都是直接内脏破裂的下场。
这实际上就是方小悦派人每天趁着夜色在城外挖出来的陷马洞。
为此,他还让铁匠打造了专门的挖掘工具。
类似于洛阳铲一样的铲子,插在地上,一条腿踩在上面用力,一次就能够挖出一个深度一尺,直径十五公分的坑洞。
这样的坑洞只要战马踩上,那么战马自身巨大的力量就会让马腿直接折断。
而这样的坑洞,这几天时间里,穷水县民众在百米范围内密密麻麻的挖了不知道多少个。
按照方小悦的估算,这差不多就是每平方米就有五个。
因而只要这些蛮族骑兵骑着战马冲入百米范围内,基本上就逃不掉马腿被折断的下场。
当然,这压根就难不倒那些蛮族骑兵。
既然有陷马洞,那么自己下马步行不久好了。
可就在他们纷纷勒住战马,下马步行的时候,城墙上的箭失就稀稀拉拉的射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蛮族骑兵不但要小心分辨脚下的陷马洞,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腿陷进去,还得顶着箭失向前冲。
光是之前战马断腿而导致的伤亡就有一百多人,之后顶着箭失,慢慢向前冲又损失一百多人。
如果不是哈鲁役及时让一部分骑兵就地射箭反击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也就是说,等他们冲到城墙下的时候,损失就过了三百。
没等他们将扛着的木梯搭在城墙上,城墙上就是一个个木勺伸了出来,将一勺勺的金汁倒下,烫得那些骑兵一个个惨叫连天。
当然,攻城是会有损失的,这一点,哈鲁役是承认的。
更何况这些攻城的骑兵实际上只是召集而来的牧民,算不上精锐。
如此,哈鲁役才不会那么肉痛。
何况,他还将自己率领的六百多精锐骑兵充当督阵队,守在那些骑兵身后,但凡有人敢逃跑,那么就是一排箭失射过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些牧民骑兵也不得不拼命将木梯搭上城墙,然后将弯刀咬在嘴上,拼命向上爬去。
不得不说,人在拼命的情况之下,能够做到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在又损失了两百多骑兵之后,牧民骑兵们终于在城墙上厮杀开了一道缺口。
十多名牧民骑兵拼命挥舞着弯刀,将县兵逼退,后续的牧民骑兵则纷纷爬上城墙,加入到战斗之中。
可这个时候,随着一声高昂的铜锣声响起,那些县兵纷纷从城墙上撤退,按照之前演练的规定,迅速撤到了第二道城墙之上。
“城破了!”
哈鲁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欢喜了起来,急忙一阵狂奔,冲到了城墙下。
可等他爬上城墙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那些大泽人竟然在城墙后面又修建了一道城墙!
虽说第二道城墙看上去远不如第一道城墙坚固,其中很多地方是利用原有的房屋修建而起,木头、砖石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就好似一推就会倒下。
但就是这一道城墙将狂喜的骑兵们牢牢的拦在了外面。
实际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骑兵跳下城墙,朝着第二道城墙冲去。
但让哈鲁役怒目浴火的是,两道城墙之间有着很多残留的房屋废墟。
当骑兵们沿着狭小的街道冲过去的时候,那些房屋废墟里就会时不时刺出一根长矛偷袭,将猝不及防的骑兵刺倒在地。
而更要命的则是,第二道城墙比第一道城墙高出两米有余,三十多名弓手站在上面,将稀稀拉拉的箭雨朝着第一道城墙射落下来。
由于方向角度的原因,当第二道城墙上射出箭失的时候,站在第一道城墙上的蛮族骑兵压根就没有躲藏的空间,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箭失射入自己身体。
“#%#&!*”
哈鲁役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了。
是敌人太狡猾,还是自己这边太愚蠢?
并且就算是哈鲁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撤出去?
那么之前光是攻城就挂掉了三百多人,登上城墙至今又挂掉了数十人。
这差不多就是四百人的损失。
撤退的话,这四百人就白白损失了。
下一次攻城又要填进去这么多人吗?
但如果坚守或者继续进攻的话,无疑会继续损失更多的骑兵。
不过穷水县的攻击并没有因为哈鲁役的傻眼而停止。
弓手不断射箭,街道两侧的废墟里不断刺出长矛,就算是那些骑兵冲入废墟之中进行巷战也没能讨好。
那些废墟的通道都经过周密的设计,冲进去只有一个人的通道,可待在里面的人则可以同时几个人刺出长矛。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战马的骑兵只能是死路一条。
即便是哈鲁役打开城门,让骑兵骑着战马进来,狭小的道路以及废墟也不是骑兵可以冲锋的坦途。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哈鲁役的目光突然看到了什么。
是床弩!
那些大泽人竟然忘记带走床弩!
兴奋的哈鲁役立马命人将沉重的床弩调转方向,企图用敌人的武器攻击敌人。
可等到那些骑兵冒着箭失射击的风险,气喘吁吁的将床弩调转方向之后,才发现,那两架床弩压根就无法使用。
可恶的大泽人竟然拔掉了最关键的扳机。
床弩整体都是用上好的红木打造,可扳机则是金属铁打造的。
没了这玩意,床弩就没法射击。
至于现场打造一个扳机出来?
压根就没可能,穷水县里的铁匠都打造不出,更何况这些半点不懂的蛮族骑兵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大泽人还将床弩专用的弩箭都带走了。
总之一条,哈鲁役兴奋了半天,骑兵们费了不少劲之后,床弩没法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哈鲁役最终只能无奈的下令撤退。
之前他还想过用骑弓与敌人对射的。
只可惜骑弓的射程只有五十米,站在城墙上压根就没法射到第二道城墙上去,而如果冲到街道上去射,无疑只能给那些埋伏在废墟里的敌人机会。
当然,哈鲁役也打好了主意,那就是下次攻城之前,多制造一些木盾!
有了木盾,至少能够将外城墙守住!然后慢慢的消磨对方兵力。
等到哈鲁役带着蛮族骑兵撤离,穷水县的县兵随即快速就将城墙重新占领,并且还将被哈鲁役破坏的城门后用石头泥土完全堵塞填埋。
哈鲁役倒是想过在城墙上埋伏一些人的,只可惜没有埋伏的地方。
就算是有埋伏的地方,也不可能埋伏太多人,等到敌人返回,埋伏那点人都不够对方砍杀的。
说实话,在连续两次失败之后,那位哈鲁役都快要发疯了。
直到这个时候,在他手上损失的骑兵已经达到了九百人之多!
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别说那些企图攻讦自己的政敌,光是金鲁汗的震怒,他都无法躲避。
因而哈鲁役就算是知道自己现在撤离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但他也没法撤退。
耽误两天时间,哈鲁役带人做了上百面木盾之后,再次发动了攻城战。
这一次,骑兵全部下马,前排的骑兵举着木盾,小心翼翼的避开陷马洞,朝着城墙靠拢。
而城墙上在射了几箭之后就放弃了。
很显然,大泽人知道射箭没用了。
这让哈鲁役心里不由再度高兴了起来。
这次他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了。
除了木盾之外,那六百多名精锐骑兵也举着骑弓跟在后面。
这一次他们主要工作就不是督阵队了,而是紧紧盯着城墙上的敌人,只要那些敌人探出头来,他们就会将箭失射出。
这样的话,想要倒下金汁的敌人就会损失惨重,以达到哈鲁役消磨对方兵力的目的。
可让哈鲁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大泽人这次连金汁都不倒了。
随着第一名骑兵顶着木盾跳上城墙,哈鲁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胸膛了。
没有动静!
什么动静都没有。
随着上百名骑兵爬上城墙,哈鲁役再也忍不住了,抢先上了城墙。
他爬上城墙之后,并没有看到敌人。
整段城墙上都没有一个大泽人,甚至于第二道城墙上都没有人。
整个县城看上去空荡荡的,除了骑兵们带来的喘气声之外,整个县城就好似鸦雀无声一般。
那些大泽人逃了?
不可能!
哈鲁役立马就否决了自己的判断。
那些游荡在外围巡视着整个县城的斥候骑兵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
当然,哈鲁役更相信那些大泽人躲藏在下面的废墟里,躲藏在第二道城墙后面,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在哈鲁役快速转动了很久的大脑之后,他下了命令。
让那些骑兵将木盾整整齐齐的架在城墙上,防止对方突然的射击。
同时他也没有派人去偷袭第二道城墙。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哈鲁役除了把守城墙之外,按兵不动,生怕又踏入什么陷阱。
而穷水县这边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骑兵们拿出腰间的肉干吃了起来。
哈鲁役也感觉有些累了。
毕竟即便是没有战斗,这样的警惕长时间下来也会让人疲惫不堪的。
到了傍晚的时候,第二道城墙后面冒起了炊烟,传来了食物的香气,引得那些骑兵一阵的舔嘴唇。
而这个动静,也让哈鲁役的心放下来不少。
可等到入夜之后,哈鲁役就有些傻眼了。
虽说穷水县这边的气候快要进入夏季,但由于地处西北,白天温度也就十八、十九度的样子,可入夜之后,就会气温骤降。
这些蛮族骑兵在跟随大军出动的时候,驻扎都是搭帐篷,可来穷水县这边来得急,帐篷什么的都没带,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们都是靠着战马取暖睡觉。
可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在城墙上,战马可没法运上来。
但如果撤到城墙之下睡觉,又可能会被偷袭。
在寻思了好一阵子之后,哈鲁役让大部分骑兵撤离了城墙,到城墙下睡觉,一部分骑兵担任哨兵,防止偷袭。
可就在他们靠着战马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敲锣打鼓声响起,惊得骑兵们立马跳起。
哈鲁役还以为是敌人偷袭,立马让人尽数上了城墙,严阵以待。
可偏偏这番敲锣打鼓之后,对面又变得鸦雀无声。
等到哈鲁役紧张一番,见没有动静,索性让骑兵们就地入睡之后不久,又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将蛮族骑兵尽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