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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炊烟笠民之沧桑岁月 > 第72章 奸滑之徒入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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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威廉神甫正与尚璞谈天,听见有人敲门,他冲门外说声“请进”,就见普鲁斯长老领着一个人进来。你道来者是谁?原来竟是乔家村的乔大乖。

尚朴原也认得他,心中纳罕:这乔大乖怎么竟也脑筋开化,靠拢起洋人来了?

原来,自从乔大乖在河堤工程上做了一回监工,长了些见识以后,也懂得了结交官府的好处。他一开窍,便又到省城求购鸦片,回乡贩卖,谋取暴利,以结交官府。

这一天他又来到省城,肩上背了褡裢,里面装着卖鸦片的银钱,正想先找个地方消遣一番,再去求购鸦片。

他路过教堂街,见一个洋人在那里传教,——那洋人正是普鲁斯,他因刚升了神职,正想向主教献媚,乃加紧传教,借以劝募,孝敬主教些银钱。

乔大乖对于洋人,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他知道洋人不好惹,连官府也怕,所以躲得远远的。

他本已从普鲁斯身旁绕过去了,恰好听他吆喝说:“加入教会不但能听到主的福音,还能得到国际联盟的庇护呢!”

乔大乖听了,心中微动,暗想:“假如真像他说的那样,加入洋教就能得到洋人的庇护,那么从今往后岂不就高人一等了?”

想到这里,他慢慢踅摸回来,站到普鲁斯身边仔细听。

普鲁斯见有人听他传教,很高兴,又把入教的好处说了一遍。

乔大乖当即愿意入教!

普鲁斯又说:“为了表达入教的诚意,教徒都要有所捐献,也是为了分担教会的费用。你愿意吗?”

乔大乖褡裢里有银子,就拍拍胸脯,抖了抖褡裢,大方地说:“钱算什么?我愿意……”

普鲁斯大喜过望,忙领他来教堂里,先引他见神甫。

乔大乖见了尚朴,也出乎意外,叫道:“尚先生好久不见,原来您也入教了啊,好识时务!”

尚朴正不知如何回答他呢,普鲁斯却不愿让乔大乖多说话,他三言两语向神甫说了乔大乖愿意入教的事,就忙带着乔大乖退出去了,——他还要带着乔大乖去见主教大人呢,因为主教大人近来急需钱用。

你道这位主教为何如此贪财好利?原来他为的是要更换一条金手杖!

这位主教本名阿尔道夫,原是个法国绅士,神学院毕业后游历到美国,期间加入北美长老会,因学历较高,神学造诣较深,故而一步步升到了主教的位置。

他身为主教,在主持弥撒时,总是手持权杖的,权杖代表着神权,他因之而高高在上,众教徒也仰之弥高。

闲时,他却两手空空,反觉得不自在了,——他恨不得权杖不离手才好。

他思来想去,便弄了一根木手杖,美其名曰“文明棍”。虽然他腿脚没毛病,但手杖却天天不离手,以显示他的绅士风度。

久而久之,许多教徒似乎以为那手杖也就是权杖了,见了自然也顶礼膜拜的。

然而凡事总有不顺心的时候。

有一天,他去枢机主教那里开会,回来后便忽忽不乐了。

你道为啥?原来枢机主教手里日常拄着的却是一根金手杖,熠熠闪光,晃人眼目,显得无比尊贵;而自己的木手杖却就相形见绌了!

为此,他做梦也想拥有一根金手杖。

可是,要想得到一根纯金打造的手杖,又谈何容易?那价格太过昂贵的!

恰好赶上普鲁斯修士晋升神职,主教为他洗礼时,流露了自己心中的这个“小小”的愿望。

普鲁斯自然记住了他的愿望,打那起,他就千方百计为主教劝起募来。

为了捞钱,他俩的眼睛都要由蓝变绿了!

今儿他眼见乔大乖的褡裢里鼓鼓囊囊,看来是钱财不菲,心中喜欢,便忙带着他进教堂,见了神甫一面,然后匆匆告辞,又屁颠屁颠地向主教大人的寓所赶来。

主教的寓所是一座水磨青砖砌成的西洋楼,背山而居,居高临下,须沿着石阶向上,几经转折才能到上头。

楼外围着铁栅栏,大门口有黑奴看守。

黑奴自然认得普鲁斯长老,两人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来到楼里面,沿红毯楼梯上楼,这时主教大人正在客厅会见四方教士呢,两人只好去对面小厅里等着。

乔大乖从厅外往里偷看,见里面坐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人物,可自己身上这么寒酸,顿时自惭形秽,心里未免紧张起来。

好容易等到里头散了,阿尔道夫主教拄着文明棍,咔嘚咔嘚地回到他的办公室。

乔大乖心如撞鹿般地跟普鲁斯走去敲门,听到一声“e in!”,普鲁斯便领他弯腰进去。

只见一位高大的洋先生,身穿紫色的礼服,带着小圆帽,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抬眼看着他们。

普鲁斯躬身施礼,向主教大人问好,然后说了乔大乖愿意入教并捐献的事。

主教大人听了,眉开眼笑地站起来,把手杖搭在另一只胳膊上,用洋礼节向乔大乖伸出手来。

乔大乖不解其意,普鲁斯忙说:“主教大人要与你握手呢。”

乔大乖受宠若惊,忙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握住了他的手,只觉得既柔软又暖和,比女人的手还要光滑细腻。

主教说:“我亲爱的孩子,欢迎你加入主的怀抱。”——他言谈举止间充满了父性,似乎通过他就能分享到主的父爱。

他继续说:“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我会安排威廉神甫亲自为你洗礼。no,就让普鲁斯长老做你的教父吧,你所有的罪过,经他向主告解,仁慈的主一定会宽恕你的。”

乔大乖猛然听到他说自己的罪过,登时吓了一跳,心道:“洋鬼子果然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我的罪过!唉,我造的孽可多了去了,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事也干了不少,只怕他说出来不太好吧。”

正忐忑之间,忽又听说会得到主的宽恕,他这才放了心。

普鲁斯长老便示意他捐献。乔大乖忙把褡裢里的银钱都取了出来,三块银子约有六七两重。

主教大喜,当即让普鲁斯预备圣水,他要亲自为乔大乖洗礼。

三人来到大厅里,几个教会的执事也都来参加他的洗礼。

主教大人弃了木手杖,改持权杖,先诵了一段经文,然后用手指蘸了圣水,洒在乔大乖的额头上,说是主已赦免了他的原罪和本罪,并赋予他恩宠和印号。

乔大乖全程迷迷瞪瞪的,却也就此入了洋教。

洗礼完毕,普鲁斯长老带着他来到楼下,让一位白人修士给他开了一个“受洗证”,说是凭它就可以得到国际联盟的庇护。

乔大乖见了这个东西,欣喜若狂,心想:“这岂不抵得上一个翰林的顶子?就是拿给州县衙门的老爷看,他们也会怕得要死。哈哈!”

从此以后,他回乡做起缺德事来,更加有恃无恐了,以至于欺男霸女,强取豪夺,无所不为。

他为了跟洋人套近乎,每每讹了钱财就去找普鲁斯长老捐献。

普鲁斯为讨好主教大人,近年来也是不择手段地四处敛财。他一边大力吸纳教徒,募捐钱财,一边又在蒙养学堂里压榨童工,让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每晚做工到深夜,孩子们不堪劳苦,陆陆续续病倒了。

他正巴不得孩子生病呢,因他找到了一个发财的捷径,那就是贩卖儿童器官。

他悄悄与教会医院里一个叫约瑟夫的洋医生合谋,趁孩子去住院治病的时候,偷偷摘下器官去卖给别的教会医院。

至于利益分成嘛,说好了约瑟夫医生与普鲁斯长老三七开,因为普鲁斯还要分给主教大人一些。

约瑟夫虽然分成少,但仍乐此不疲,因他也要讨好主教大人啊!再者,他来中国之前,听人说这里是个“遍地黄金”的国度,只要动脑筋就能发财;可来到这里一看,哪是什么富庶的国度?老百姓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个个就像讨饭的叫花子,若跟他们经商,哪有可赚钱的机会?唯有不惜手段、心狠手辣,才能赚到钱,为此,即使图财害命他也满不在乎,况且,这些拖着长辫子、瘦骨嶙峋的人,在他的眼里就好比蝼蚁一样,性命微不足道!

尚朴在蒙养学堂里教书,眼见得孩子们变成了苦力,且有的去教会医院就医有去无回,不禁满心狐疑。

他多次与普鲁斯交涉,普鲁斯却嫌他多事,两人吵了几架,尚朴只好去告诉威廉神甫。

然而普鲁斯却搬出了主教大人来压制威廉,神甫又去枢机主教那里告发,可枢机主教哪容得神甫污蔑教会的声誉呢?只喝令他“shut!”,然后“go away!”。

威廉无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堂里,昼夜不停地祈祷,祈求上帝保佑孩子们健康平安。

孩子们却不断遭到摧残,日渐凋零。

尤其是野苇,本来就生得瘦弱,她做工到深夜,又累又饿,有时做着做着就睡着了,被轮值的监工一鞭子抽醒,只好忍痛继续干活。

很快又有几个身体羸弱的孩子病倒了。——普鲁斯长老却盼着更多的孩子病倒呢,因为主教大人又赠添了新的花销,钱财越来越不够用的了。

你道为何?因为他的妹妹卡法利小姐也来到这古老的国度。这位漂亮的法国小姑娘,生性骄奢而又天生好奇,她来到这里遍览名胜古迹,吃穿用度亦不厌其精。

这些花销,自然都由阿尔道夫主教来承担。

如此以来,主教一度入不敷出,只能更多地依赖医院里贩卖器官的钱了。

尚朴把孩子们住院有去无回的事告诉了陈青桐。陈青桐便央求乔治医生一探究竟。

这乔治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常说“上帝在心里”,所以一贯乐善好施的。

他的这些做法与青桐不谋而合,——青桐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也是出于本心、不求回报的。

青桐托乔治探究孩子们失踪的原由。每有病童至,乔治必暗中观察,他发现了约瑟夫与普鲁斯勾结贩卖器官的勾当,便告诉了主教。

谁知主教与他俩是一伙的,乔治由此成了普鲁斯长老和约瑟夫的眼中钉。

但不管怎么说,有乔治监视,从此贩卖器官难上加难了。

随着医院里财路的断绝,就连阿尔道夫主教也觉得:自己的金手杖大概是没什么指望了。

然而卡法利小姐却不关心哥哥的什么金手杖,她从不为钱财发愁的,此番来到中国,化从中国人手里榨取的钱,她更是满不在乎了。

她还带来了她的宠物卡拉。

卡拉是条狗,平日也吃惯了奶油的,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别的却不合它的口味,只吃奶油。

卡法利小姐爱卡拉甚于爱哥哥,故而经常从阿尔道夫的餐桌上抢了奶油来喂它。

卡法利的女佣叫芬妮,是个黑奴,除了照顾小姐,另外还要管好卡拉。

芬妮老是嘟囔说,卡拉吃的比自己还早好上百倍呢。

这些日子,卡法利小姐到处游玩,芬妮就得抱着卡拉跟在后面,累得她胳膊疼。

这一天,她们又来到湖里泛舟,两个拖着长辫子的船夫撑船摇橹,穿行在水中。

但见碧波荡漾,粼粼闪光,道不尽清泉淙淙,说不完杨柳依依。

正在观赏间,天色忽然阴晦了,随之朔风骤起,豆粒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疾风刮得船身不稳,芬妮一失手卡拉便落水了。

法拉利小姐见状急的大哭。

好在那个小船夫赶紧下水把它捞上来了。然而长毛贴在它身上,不似干爽时好看了。

卡法利小姐见了,心疼得如丧考妣,不依不饶,责怪船家划船不稳,必令他俩赔付银子。

那两个船夫看来是父子,老的年来体弱,小的稚气未脱,哪有钱赔她?

卡法利小姐便令长者守船,令小船夫冒雨雇了轿子来,随轿护送她到主教的寓所去。

好容易进了楼,小船夫早已浑身湿透了。

卡法利小姐向主教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并让他看吓坏了的小狗。

主教大怒,骂小船夫道:“好个蠢材,你为什么不好生划船?”

小船夫本来就怕洋人,直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越不说话,卡法利小姐就越生气。她忽然向前一步,一把抢过哥哥的手杖,抬手直捅船夫的眼睛。

别看卡法利小姐身材矮小,手上的劲却不小,那杖尖插进眼眶里,硬生生地带出了一颗眼珠子。

小船夫惨叫一声,满脸是血,蜷缩在地上打滚。

芬妮见状,吓了一跳,连声祷告:“上帝啊,仁慈的主,救赎他吧!”

主教见地板上沾满了鲜血,就令人进来,把船夫抬到街上去,扔到雨地里算了。

欲知小船夫性命如何,且待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