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城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儿子，仿若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萧鹤川平日里虽然待人冷淡，但对他这个父亲，还是非常尊重的。
他抬眼打量萧鹤川脸上的神色，仍旧冷淡，但如今的这份冷也开始向着他了。
萧允城忍不住皱眉，怒声斥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在他看来，萧鹤川这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所以出言威胁？
他这次召唤失败，已经让整个萧家沦为几大世家中的笑话了，现在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旦他这时候离开萧家，外面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我想离开萧家，有何不可吗？”
对于萧允城的怒气，萧鹤川没什么难过的情绪，“萧家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听了这话，萧允城怒极反笑，“离开萧家？”
“你身上所有的荣誉，都是萧家给的，没了萧家，你就什么都不是！”
世上从来都不缺有天赋的人，萧鹤川能扬名整个玄武大陆，是因为他是萧家的继承人。
是因为，他是萧允城的儿子。
一旦脱离了这层光环，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和外面的那些平民没什么区别。
这话太过刺耳，刺得萧鹤川的心里微微泛着疼。
果然，流音说的没错。
不过是短短的一日，父亲的态度就变了，眼前这个一脸怒容的男人，竟然让他觉得有几分陌生。
可这也让他越发坚定了离开萧家的想法。
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他在萧家的处境并不好，流音跟着他只会受苦，还不如离开这里。
是他将流音带到这里来的，就应该为她负责。
所以，萧鹤川打算送她回归墟界，那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我只是来告诉您这件事，并不是征得你的同意。”
“就算离了萧家，我还有母亲。”
说罢，萧鹤川冷冷的看了萧允城一眼，眼眸里藏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那一眼太过冰冷，甚至还暗藏着失望之色，萧允城不由得一愣。
他忽然就有些懂了，儿子这是在怪他。
他长得其实很像他的母亲，面容清俊，目若朗星，就连那性子也像极了她。
看着萧鹤川离去的背影，男人仿若又看见了当年妻子离去的身影。
她那时也是一样，毫无犹豫的离开了他。
若干年前的回忆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回忆和现实相交，萧允城只觉得心中一紧，看向萧鹤川的背影中，眼里露出了几分狠意。
“既然选择离开萧家，有本事就别再回来。”
萧允城高声道，见萧鹤川走的有些远了，还特意用灵力加大了声音。
男人的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因着灵力的加持，萧家的不少人都听见了这道声音，大多数人都是一脸错愕。
少爷要离开萧府了？
直到看不见萧鹤川的背影时，萧允城才收回视线，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疲惫，竟有些提不起力气。
儿子和他的母亲一样，从来都不了解他，明明他只是想要萧家更上一层楼罢了。
可他们，都在怪他。
萧允城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自小所用皆是最好的，如何能受得了外面的苦日子呢？
至于他母亲那边，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已经闭关很多年了，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等他在外面吃够了苦头，自然就会回来了，到那时，他依旧还是萧家的公子。
想到这些，萧允城的面色缓和了些。
自萧鹤川说出那句话开始，就屏住气息，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侍从这才敢出声，“家主，那萧安那边……”
“没有医师去看吗？”萧允城心中正烦躁，语气也不怎么好。
“一群废物！”
尤其是那个萧安，有运气却没福分，自己召唤出来的伴生兽都解决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
萧鹤川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其实他也不知道归墟界在哪里，但既然知道地方，总归能找到的。
萧白猛的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扶着桌子，“少爷，你要走了吗？”
就在他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少爷那个消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家主的声音。
他跑来的一路上，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
无一不是说，少爷已经被家主给放弃了，所以才会离开萧家。
可昨日，一切都还好好的，难道伴生兽就如此重要吗？
“对，我要离开萧家了。”
萧鹤川并未转头，仍旧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他自然不会让流音跟着他过苦日子的，便把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了。
男人轻轻的抚摸着手上的扳指，这枚纳戒，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当年由盛名的铸造师铸成，已经陪伴他很多年了。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母亲当时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他自己。
“可是少爷，为什么要……”
萧白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蓦然想起了早上的事。
挽留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更何况，他也没资格去劝少爷。
“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萧鹤川冷淡的开口。
“是。”萧白点头应下，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又想起自己来，少爷要是走了，他以后该去哪儿呢？
院子里忽然寂静下来，往日人来人往的庭院中，只剩下萧鹤川忙碌的身影。
树倒猢狲散，即便知道这个事情，但到底从没经历过，男人还是有些落寞。
不过想起流音，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存在，她以后，就离开不了了。
世家之中，总会有一些污浊之事，萧鹤川不太愿意让她沾染上这些。
就是如果找到了归墟界，她估计就要离开了，萧鹤川心中蓦然有些不舍。
男人的双眸微微一沉，几乎不受控制般，心中忽然浮现一股恶意。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流音跟他说过的话，要赔她，一个夫婿。
当时他应下，其实没想那么多，可一想到要与流音分离，心中又有些不舍。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第一次见到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