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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语有点意外:“他真不从那条街上走了?”

微叶颔首:“是郡主,大公子每天都绕一段路去军营。”

宋初语印象中,她庶出‘大嫂’很漂亮,是真的漂亮,婚后,大哥待她也很好,若说每段感情的开始都是见色起意,裴六娘的容色,绝对让大哥心生好感。

宋初语一开始还有点不确定裴六娘的用心,可现在她在宋家明确退婚后,频繁出现在她大哥面前,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她的确是有意嫁进宋家的,就是不知,是为了避祸,还是这时候她已经惦记上了大哥的未来,不管哪一种,防患于未然,这辈子就这么算了吧。

微蕊端着茶进来:“郡主,裴六小姐挺好的郡主都不满意,郡主属意谁呢?”

宋初语看微蕊一眼又收回目光,她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对方看不上大哥——孟将军嫡出的女儿孟娇娘,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能被称为林清远的爪牙,狠辣恐怕不输男儿,宋石需要这样泼辣能干的女子。

可惜啊,除非孟老爷疯了将嫡出的女儿嫁给庶子,否则,就是空谈。

宋初语让自己想点实际的,说起来,大哥的婚事并不难,可避开了裴六娘,就能保证下一个不是别有目的?

既然这样不如问问大哥,有没有中意的吧,就娶一位他喜欢的女子。

……

秦莲秀在市集转了两天,也没有把手里的松柏卖出去。

她急得去了几家花铺,唯一肯收的花铺压价压的十分厉害,这是康睿花三两银子买的,他们收回去,只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够做什么,半年的束修罢了,还不带笔墨纸砚的花销,根本不够。

她没想到这个东西根本不抢手,更没有人买。

“你看看我这摆件,很好的。”她也说不出哪里好,康睿说很好,她就说好,可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喝,肯收的又都给不上价钱,不知道康睿当初买这个做什么!浪费银子!

“走开,走开,不买。”

秦莲秀接连碰壁后,本就不多的勇气,被磨的畏畏缩缩。

“大妹子,回来了,还没卖出去?也是,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穿的谁会要,要不我给你一两银子,你给了我。”

“行了,别拿莲秀妹子开心了,莲秀妹子,要不你去有钱人家的后门逛逛,那里的管事和有些身份的识字小厮说不定有兴趣,能卖上价。”

秦莲秀立即看过去:“我,我不知道那种地方在哪?”她没去过。

“行吧,我明天带你去。”

“多谢李婶子,多谢李婶子。”

哼,不就是一个破盆栽,不让说就不说。

翌日。

灰墙高瓦的后门外,在买主吹毛求疵的观赏了半个时辰后,以一两半的银子买走了,这也是目前出价最高的人。

李婶子带秦莲秀回来的时候也是无奈:“我见你家小叔子挺喜欢这东西的,哎,这东西哪是我们这种人喜欢得起的,都是给住在大宅子的人预备的。”

秦莲秀看着走不到尽头的院墙,想着刚才那个管事老爷一身体面的样子,无力又艳羡。

这就是大户人家吗,连管事的都那么体面,还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有那么多人伺候着,这里面的人,永远也不会出来卖盆栽吧。

李婶子:“你知道这是谁家吗?”

“不知道。”

“京兆尹刘家,刚才出来的管事,是刘家厨房的大管事,手里有的是银子,这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各个都体面着呢。”

“是……是吗。”是体面,秦莲秀又不禁回头,看眼这望不到头的灰墙大院,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有多羡慕。

……

康睿嫂子把康睿的松柏摆件卖了的事一夕间在院子里传开了,有闲来无事的,谁不说上一二。

“康睿现在要养着嫂子,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再说还有一个小的,不卖他那些东西卖什么,我看,以后康睿日子紧巴了。”

“多了两张嘴,还能不紧。”

康睿没想到他让秦莲秀办一件小事,她能弄的人尽皆知,卖摆件而已,能抱着它走街串巷的吆喝吗,她以为卖针头线脑!

这种事物,当然先打听别人的喜好,然后再精准出手,这也不懂吗!再说为什么三两银子的东西她卖了一两多!

秦莲秀也很冤枉:“这种东西根本没人要,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没人要!”以往他桌子上这些摆件都抢着有人要!给都给不过来!康睿猛然想起他已经不是二品大员,更不是安国公府的女婿。

康睿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是这样:“行了,卖了就卖了。”

“可银子……”没有多少,怎么送思贤进学。

康睿看着一两多的碎银子,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来给思贤开蒙。”

秦莲秀松口气,这样好,能省下一笔银子,日子也宽裕些。

秦莲秀想着这些,突然有点伤感,想想她卖盆栽时的大院子,再看看她住的地方,康睿明明中了状元,她每天还要为几两银子抠抠索索,出门受气,这就是她要过的日子吗,她千里迢迢奔来就为了这些?

康睿起身,多看她们一眼,就好像看到此刻的自己,明明一切都在正轨上,明明也办了不少事情,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的样子:“我走了,再有什么事多动动脑子。”

秦莲秀紧紧握着手里的一两银子,心里的苦楚不知道能跟谁说。

……

康睿出了驴滚胡同,下意识的走进了内城区,整齐划一的街道,宽广的道路,安静的没有吵闹的声音,他在他住过的宅子外停下脚步,目光深沉。

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用的是朱墙红瓦,曾经的皇家行宫,也是曾经他的家,现在却只是他回忆的残影。

他曾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家之主,但现在,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无家可归的人。

他看着这座宅子,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这里才是他的家啊,有他的妻子,有他的过往。

但这一切现在都不属于他,他甚至不能回忆,不能留恋,因为是他无法触及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