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推开门走进店里的两人选了个左侧墙角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从这里能看见对面不远处的烧烤店,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由于角度不同,他们都变得非常小——就好像沧海一粟的感觉。
现在这个时间,店里的人也不多,几乎都三三两两围成一桌。
“真的没什么吗?”
由于不放心,在看了一遍菜单后,忧又一次抬起视线这么问。“没事——”我轻轻摇了摇头告诉他,“谢谢你帮我解围。”然后再一次向他道了谢,“刚才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的话,可能会很糟糕。”
有些紧张的筱带着有些压抑的声音说。手放在膝盖附近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这时忧才发现她的肩膀抖得依旧很厉害——是因为恐惧还没有消褪吗?还是说,仍旧很害怕呢?关于这一点,他只能放弃猜测。紧接着换了个不算太自然的笑脸说:“已经没事了。放松点——”
尽管声音有些生硬,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好好地传达了过去。
只见筱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情绪总算是渐渐平复了些。“谢谢——”
紧接着她又一次带着诚恳的表情说。
“小事儿嘛!用不着那么郑重其事的,不如说你这种反应会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啊......”说完,只见忧微微红着脸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的指甲,然后微微探出身把菜单递了过去,“想要吃什么就点吧?”
“嗯,谢谢——”
稍作犹豫后,筱才伸手接过。顺便又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没想到,视线不经意接触的刹那,两个人都像是逃也似的避开了对方那稍显困扰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眼神。
瞬间弄得旁边在等候的店员都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蓝莓巧克力芭菲。我就要这个了——”
顿时,筱赶紧打断她说。紧张得好像连价格都没看......
“好。”
她笑眯眯地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视线又落在了同样有些尴尬的忧身上——“您呢?是要一样的吗?”
然后微微歪过头问。
“诶?”
突然被这么问的忧由于太过惊讶一瞬间只顾着盯着店员那张和蔼的脸不停地眨眼了。“我只是觉得和女朋友点一样的东西会比较好——”意识到自己的提议也许太过唐突,她赶忙解释说。
“女,女朋友?!”
顿时,被吓了一跳的忧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不是不是!我们俩只是偶然遇见而已!”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连摆手说,“不是吗?非常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
意识到自己会错意的店员忙不迭似的通红着脸低下头道了歉。
“没关系没关系。”
松了口气的忧重新坐回椅子上苦笑着劝她说。“那您要什么?”忧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一页页的翻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轻松的表情也慢慢变得纠结起来,“咖啡拿铁——”
最后,他要了杯最便宜的咖啡拿铁,然后把菜单还给了她。
“明白了,请稍等。”
店员转身走了之后,他那遗憾的表情就再也藏不住了......好像真的很沮丧。还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等点的东西都端上来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又换成了笑脸,“话说,刚才那个家伙,是谁,他为什么要为难你呢?”
只见他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外观有些透着可爱的马克杯,低头抿了一小口后问。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以前就经常用那个态度和我说话。怎么了?”
“我看你刚才好像很害怕?”
“那是因为——!”
顿时,筱心里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揪紧了似的隐隐作痛,才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被勾起来了。“大概是觉得我好欺负吧?你看,这种人不是很常见吗?还是说什么?你从来没有被欺负过吗?”
不由得有些生气的筱想都没想就反呛了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幸运啊——”紧接着,咬紧牙关的她又补充说。声音,好像在途中就开始崩解了,“如果你觉得我们看上去好像关系很好的话,那还真是遗憾。”
“我没有这么觉得——!”
忧委屈地大声强调说,“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也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对不起。”
霎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筱就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舀了一大勺芭菲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语调道了歉。“所以呢?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从这黑白相间的圆领制服看来,你应该不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吧?”
“嗯——我家在邻镇。”
她把芭菲咽下去后,有些辛苦地点点头说。
“到这里来是为了见谁吗?”
筱再一次轻轻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的确没错——”说着,她把勺子放在了旁边,用手轻轻托着下巴,盯着忧的脸不由得发出了介于“欸嘿嘿”和“嗯哼哼”之间的那种笑声。
顿时,让他满脸疑惑,甚至有些害怕地问:“怎,怎么了?”说完还缩了缩脖子,赶紧用双手捧起咖啡,为了自己的动摇不倍察觉到而拼命装作在喝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是来见你的,你会怎么想?”
话音刚落,被吓了一跳的忧顿时被刚经过喉咙的热咖啡给呛到了!“怎,怎么可能啊——!?”他低着头咳得很厉害,好久都不见停下的迹象。
“初中有次接力赛还记得吗?”
顿时,忧更觉得莫名其妙了。他不知道是对方搞错了还是自己真的忘了有那么回事,瞬间只能把筱的脸又仔仔细细地再次打量了一遍,紧接着不好意思似的开口说:“麻烦给点儿提示?”
途中只见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纠结,仿佛正在拼命回想的途中似的,“就是有个女孩子主动和你搭话,并请你和她组队的那次。想起来了吗?”
说完,筱也不由得被他这愕然又迷糊的表情逗乐了。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啊!”紧接着,他猛拍了下膝盖,“难不成你就是那个时候的?”
“嗯,是的!”
说着,筱又一次不由得笑了出来并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筱说完,伸手拿起面前放在放在茶几上的麦茶,一口气把它喝得干干净净。“很无聊吧?”接着在放下杯子的瞬间,她又抬起头补充了一句。“不,并不无聊啊——”
奏摇了摇头。
“就是嘛!我觉得很棒哦?”澪也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说。“就是那个,之后呢?哥哥应该知道了姐姐你被欺负的原因吧?”澪轻声问,她知道这是个不太好说出口的问题,本身也不愿意触及。
然而,虽然明白,但无论如何都很在意。所以,一番挣扎、犹豫后还是问了,“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可说着说着,自己却先紧张了起来。“他听说了之后很气愤,还一度嚷嚷着要替我出气什么的。”
筱换了笑脸继续说下去,“要不是我拉着,可能他真的会这么做啊——当时他的摩托就停在店外。真的好险。”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咯咯咯笑了起来,“太过分了吧?!只是因为异瞳就被这么对待?”
说着,他就跨上了摩托。
“等等!你要做什么?”
见势不妙的筱只好扑过去抢他拿在手里的钥匙,“做什么?当然是替你出气啊!”
说着就要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不可以!”
见状,筱一把把钥匙夺了过来!“我可没说要你替我这么做!”此时此刻,抱着胳膊的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生气了。“啊?为什么?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顿时,忧带着非常惊讶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你就没想过以牙还牙吗?”话音刚落的瞬间,筱沉默了。这个瞬间她感觉就好像是膝盖中了一箭似的表情非常委屈。
“当然想过啊!”
不知不觉她用自己都仿佛吓了一跳的声音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但是就算是这么做了,受到的伤害也没办法消失不是吗?所以这样就好!”
“而且我也不想变得和那些家伙一样。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这只是在向自己喜欢的人肆意倒着情绪垃圾,而且还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啊......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啊——”不由得这样的想法渐渐扎根在了脑海里,“但是,好开心!”
虽然可能确实无可救药,但只要待在他身边的话。
然后,彼此都花了些时间冷静下来的两人再次回到了店里原来的座位上,“不过你和那时候变化还真的好大啊!”嚼着芝士蛋糕的途中,忧带着略显含糊的声音一边用袖子擦着嘴一边说。“和那时给我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啊!”
紧接着他又感叹着用有些害羞的语调说。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吗?”这个瞬间,筱得意洋洋地在心里偷偷小声说。“你怀疑我故意装作和你有一面之缘在骗你?”顿时,筱故意露出了好像非常受打击的失望表情。
“嗯。”
忧也因为想法被毫不客气地当场戳穿而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同时,心虚地偷偷垂下了视线,紧紧盯着指甲。“嗯?这样啊!我正好带了毕业相册来,要确认下吗?”
“什么?”
因为太过于惊讶,他甚至连嘴都忘了合上,盯着筱的眼睛连眨了好几次眼,“真的吗?”
“是啊——”
说着,筱就转身把挂在椅背上的袋子拿下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空了的碗碟推到里边。“要看吗?”紧接着一边在袋子里摸索;一边抬起视线,带着些挑衅似的语调问。
自然,忧坐到了她身边。
然后,大概翻了5到6页,终于在那一个个表情都略显僵硬的人群中找到了她——由于当时筱个子并不高,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只不过是在“谁都不会注意到的角落里”而已。
再加上那个时候的自己穿搭也不怎么讲究,而且还习惯性的低着头。所以存在感相当稀薄。可对当时的她来说,这却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很土吧?简直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破烂似的呢!”
忧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一页翻过去了。
没多久就把它重新合上了。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紧接着只见他像是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似的问,“坐车喽?”筱有些得意地说,“我厉害吧?一路上都没有迷路呢?”说着,又不由得发出了“欸嘿嘿”的笑声。
“那你准备怎么回去?”
“我想想啊——”
说着说着,她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儿为难。用手背轻轻抵着下巴,好久都没说话。“只要一路上不吃不喝的话,我想总有办法能回去的吧?”
她一边眨眼;一边把视线从窗外转回来。
“啊?”
顿时,忧的表情很复杂,就好像“有很多地方想纠正,又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说出来”这样的,非常纠结又不知所措的感觉。“你认真的?”
“嗯。”
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想想办法吧?我想,家里多一个人的话,妹妹应该不会反对——”说实话,听见他的提议的瞬间,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甚至想要高举双手,来个万岁。
“嗯哼哼?那么你真的那么做了吗?”
澪拼命忍着从指缝间不小心跑出来的笑声问,“没有。”筱轻轻摇了摇头,“好遗憾啊——!”澪故意说得非常沮丧,结果刚说完笑就憋不住了。
在之后的相处中,我稍微了解了些关于他的事——他与家人关系并不好。不,甚至可以说是很差。父母对忧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到了“即使所有功课都被评为优秀”也还不够的地步。
而且,父亲为了完成自己没能完成的音乐梦想,强行让他去学习钢琴。
只要有一点不顺意就会被打。起初,他还会反抗,然而后来无论父亲用什么方法对待自己,他都渐渐变得无所谓了。久而久之在同班同学眼里成了“父母的提线木偶”。
讽刺的是,这个渐渐像是机器的自己却不停地在各种大赛上获奖。不论大小,“因为只要我拿回奖状,爸爸妈妈就会开心。就用不着挨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忧只能一次次的重复那些之前一直在重复着做了无数次的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对这样的他也渐渐产生了不满,“你能做得更好!”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曲子都能弹错——!?”类似的话,变得越来越频繁了。所以,最后,他离开了那个家......已经受不了了,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也不想再看见父亲的那张脸了!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