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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寥寥数语的对话使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然而即便如此,奏也没有催促此时此刻正满脸通红,仿佛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妹妹,只是耐心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姐姐——!”

说到“姐姐”这个词;以及这个称呼的瞬间,她的声音非常明显、直白地停顿、颤抖了一会儿,尽管只有片刻,可她还是再次露出了有些害怕又胆怯似的表情。

因为,梓觉得,奏肯定非常讨厌她用这种“套近乎”的态度称呼自己。

所以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就连喘息也变得小心翼翼。但是对梓来说,她实在太想喊奏一声姐姐了。而这一点,奏恐怕也心知肚明。

所以才没有打断她。

“什么?”

说着,奏抬手轻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她的声音既温和又冷淡,虽然可能只是错觉,然而确实有种若即若离的恍惚感。“谢谢你来看我......”

眨眼间有些动摇的梓轻声说,并微微抬起视线,有些心虚地偷偷端详着她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顺便罢了。”

奏说着,她的微笑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异样的犹豫混杂在里面。“是吗?对不起——”顿时,梓好像立刻很失望的埋下脑袋,露出了相当沮丧的表情。

“话虽如此,我确实最近想要打算过来看你的。所以,别摆出一副好像我在欺负你的表情好吗?”

说到这里,奏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模样用略带责难的视线打量着妹妹的脸。没想到又把她吓得肩膀不由得一阵哆嗦,“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打算这么做啊!”

只见她闭起眼睛用力地摇着头。两边扎着的马尾不停地晃来晃去,那不顾一切的表情稍微有点儿可爱。

“冷静点儿,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奏不由得用手轻轻捂着嘴,憋着笑告诉她。

“完全看不出来啊——!”

“是吗?”

顿时,稍微有点儿受到打击的奏为了掩饰尴尬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阵。然后,尽管有些生硬、别扭,可她还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身体怎么样?”

瞬间,嗓音又变得温和了许多。同时,也带了几分亲近感。刚开始还能明显察觉到的冷淡,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说完,梓又带着略显寂寞的表情勉强挤出了一丝看似无精打采的微笑。

紧接着稍作停顿的她,一边微微歪着头;一边继续说了下去——“如你所见,如果没有这个轮椅的话,我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说完,她又朝房间斜后方的角落里偷偷瞥了一眼。

那儿放着她的轮椅。

此时此刻,它靠着墙,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就好像,睡着了似的。然而,这时候的梓,视线里却不由得流露出不甘与愤懑——因为,轮椅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与别人的“不同”。

“你说什么啊!”

奏想都没想就抢先打断了她那仿佛在与自己较劲儿似的挣扎表情,“忧不是带着你刚去过海边吗?”她的语调非常放松,微笑也越来越明显。“所以,别这么贬低自己——”

说着,奏的表情认真了起来,视线与目光也变得严厉了许多。和刚才判若两人......

“可是,这样的身体,简直就跟诅咒没什么两样不是吗?”顿时,只见梓紧紧地抓着床单,紧接着用七零八落般颤抖的声音蛮横地打断了奏的话。

等她注意到的刹那,妹妹的脸已经被扑簌扑簌的眼泪覆盖了。

“真的是......”

有些哑然的奏从裤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梓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紧接着,只见她把脑袋偷偷地扭向一边,悄悄地用手帕擦去泪水。顺便,还擤了擤鼻涕。

然后,才把它还给奏。

“那个,对不起——”

顿时,她的声音像是忽然卡壳似的,微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冷静下来了吗?”

“嗯。”

梓想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又打开了话匣子......

“他已经走了吗?”

这时候,奏愣了一下才回问,“谁?”

“忧。”

在亲口说出这个名字的刹那,梓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脸就像是冒烟了一样开始迅速发烫,最后,甚至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哦,嗯,那家伙现在大概离开了吧?应该——”

奏的回答罕见的带了些迟疑、停顿。不仅如此,她的视线也开始游移起来,渐渐偏向左下方的位置盯着自己的手指甲。

“姐姐?”

见状,梓试探地轻轻喊了一声。

“什么?”

“只是觉得你刚才的反应有点儿奇怪。难道,是和他发生什么了?”

说着说着,梓的声音渐渐变得担心了起来,“你们吵架了?”说完,还把脸悄悄凑了过来,从旁边偷偷端详着她有些心不在焉似的恍惚表情。

“没有,只是稍微聊了几句而已。”

此时此刻,奏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声音略有些含糊。“不是吵架。你想多了,虽说我确实有很多地方看他不顺眼就是了。”然后,又稍稍提高了音调强调了一遍。

“为什么啊?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呐——!”

不料,梓想都没想就带着满脸疑惑站在了忧那一边,“那是因为他把你当成妹妹了啊——”顿时,奏用好像有些生气的语调说。说完又不由得笑了出来,“所以他才会用和澪相处的方式对待你。”

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得出了结论。

“诶?也就是说,我和他妹妹真的很像吗?”

顿时,梓仿佛露出了吓了一跳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问,“不知道!”然而,抱着胳膊的奏却露出了非常头疼,又嫌麻烦的表情与声音回答了她。霎时间把梓吓得猛地缩了下脖子!

然而,奏的语气与回答方式就仿佛闹别扭似的没一会儿便逗得她咯咯直乐。

“什么?”

瞬间,奏的目光就变得锐利了起来,这回,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

见状,梓马上低下头道了歉。表情顿时也非常慌张......

“唉——”

这时候,奏却自嘲一样地轻轻叹了口气,“你喜欢他这点我算是明白了。”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补上这听起来像是结论般的感叹,“喜欢?!”

“你在说什么呢,姐姐!”

眨眼间,只见梓仰起头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连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奇怪起来。甚至她还不停地用食指轻轻挠着下巴,装出若无其事似的样子来。

“得了吧!就凭你这拙劣的演技,想要瞒过我还早着呢——”

紧接着,奏用满是轻蔑般的语调与声音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妹妹的伪装,“呜姆!?太狡猾了......”听完的刹那,梓满脸通红地眨了好几次眼睛,缓缓低下头用很不情愿的声音说。

“我的确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是那只是作为朋友来说而已。你想哪去了啊!”

然后又偷偷地在后面小声地,有些心虚的补上这句。

“好好好——”

奏一边憋着笑;一边煞有介事似的认真点了点头,“我就当是这样吧。”然后又用意味深长的视线稍微看了妹妹一会儿。不过停留的时间并不算久。

才过了一会儿她就把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站了起来,“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朝门槛方向走去。

“姐姐——!”

“嗯?还有什么事吗?”

可这个瞬间,梓那仿佛拼尽全力似的喊声,使得她又把迈出去的脚步不由得收了回来,“你不讨厌我吗?”紧接着,就见梓带着胆怯又好像很害怕似的表情问道。

“啊?”

也许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吧?奏的表情带着些错愣与僵硬的感觉。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就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会。”

回答也非常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犹豫感。

“我讨厌的到底是谁,你明明知道的吧?”然后,又用稍稍带了些恶作剧似的微笑反问了回去,梓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即便如此她的表情还是有点儿失落的样子。

“所以,我并不讨厌你。别担心——”

自然,奏也知道妹妹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既失落又寂寞,又好像有些难受的表情。不过她却假装并没有发现。“那我走喽?”然后,用冷静又游刃有余的语调和她道别。

“嗯,路上小心。”

梓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视线,用微弱但认真的声音说。“还能来看我吗?”

霎时间,奏在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再一次回过头来,轻轻地把食指放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等我下次闲下来的话......”

“嗯!”

不料,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就眨眼间让梓的声音重新振作了起来,“我会期待地等着的!”然后,她又不由得眯起眼睛补上了后面的话。紧接着咧开嘴,笑得非常开心。

而这时候,忧已经回到家了。

“怎么样?哥哥......?”

澪一边开门把他让进来;一边靠着墙问,“你指什么?”他却明知故问地用左手手背揉了揉眼睛,似乎有点不太适应从天花板缓缓倾泻下来的灯光。“就是你和我不久前聊的要帮梓完成心愿的那件事啊——”

见他故意想要蒙混过去,澪抓住了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晃来晃去。

显然这是她撒娇的方式。

“喂——?”

可此时此刻,澪只顾着边笑边把忧推着走向客厅。动作一点儿都不客气,“她穿婚纱的样子,很漂亮吧?”然后让他坐在沙发里,紧接着又追问着。

“你看傻了吧?”

“嗯?”

甚至还带着稍微有点儿让人害怕的微笑不断地把脸凑过去,“怎么了,哥哥?你的脸很红哦?”紧接着又故意用既无辜又平稳的语调问道。“还不是你害的吗?”

表情非常狼狈又不好意思的忧只得随手从沙发里抓起个枕头,挡在妹妹面前——“话说你为什么比我还感兴趣啊?”此时此刻,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不那么混乱了。

“嗯?”

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她的声音缓缓从枕头后面传来,“因为都是女孩子?”只见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说。“啊?那算啥?”然而,她的回答却让忧头顶冒出一连串问号。

“别管了,你回答我就是——”

可是,就连这也被妹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开心吗?”

“嗯。”

“漂亮吗?”

不料没说完,自己又先幸灾乐祸似的笑了出来——“哥哥,别害羞嘛!”紧接着便催促着好半天不说话也不出声的哥哥。“......很漂亮。”终于在经过了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后,他总算是用很小、很轻的声音回答了。

“是吗?是吗?我说哥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后悔?”

说着,澪悄悄用手拨开了枕头。一边眯着眼睛;一边问,“啊?”

顿时,忧不禁后退了些,避开她的视线。

“我为什么要后悔啊?”

然后逞强似的反问了回去。不料,这时候澪却不由得“噗嗤”一声不由得用手捂着嘴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你那时候难道不希望那是真正的婚礼吗?”

说完,只见她又是一阵毫不客气的坏笑。

“怎么样,想过吗?”

然后,又悄悄地探出身,又看着他的眼睛问了一遍。然而这时候,忧的脸已经红得和煮熟的螃蟹差不多了。目光也一直在躲闪,根本没打算回答她。

然后只见他干脆把头扭了过去,然后站了起来,“我困了——”说完后,直接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