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忧花了好些时间仿佛才回过神来——眼前是鞋架与壁橱。还有紧贴在它们后面,那看似毫不起眼的,有些斑驳的墙面。
上面的油漆与墙纸看起来似乎有些剥落的痕迹,天花板角落里甚至残留着仿佛鸟巢似的蜘蛛网。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后知后觉似的想起,并认识到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可是对于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走廊上走回来的却夸张得毫无印象。而且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太阳穴附近疼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颇有头重脚轻的感觉。
“怎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的忧不知不觉,自言自语似的那么想着。然而他立刻察觉到......越是想要想起来;越是绞尽脑汁去思索,那段接完筱学姐电话之后的记忆片段就越是模糊、浑浊,若即若离的感觉便越是清晰。
所以,为了消除这与宿醉差不多的感觉,他从被窝里花了点儿时间才坐起来,紧接着不由得晃了晃脑袋。带着一副毫无防备、睡眼惺忪似的表情,不假思索似的伸手去够被放在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哥哥,总算是舍得起来了啊?”
这个时候,澪大大方方。毫不客气地推门进来,略带讽刺意味似的盯着他如是说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
只见他想都没想,就向妹妹索要起答案来了。这时候,忧正把棉质外套披上,然后又费了些劲儿才找到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滚进床底下的乐福鞋。
“当然是你自己走回来的啊?难道连这都不记得了?还是说,睡傻了?”
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他才好不容易将原本混乱的记忆重新循序渐进似的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这才一点点儿想起和筱学姐通话结束之后的事。
也就是说,简而言之澪的回答没有错。反倒是会问出这样问题的自己有点儿荒唐得不禁让人意外。不过也有种说法是:一旦陷入梦乡,虽然概率很小,不过也有可能出现类似将前一天的发生的事忘记一部分。
这样的说法与传闻也是存在的。
“那个,澪——”
“什么?”
这时候的澪正背对着他打开纱窗,用比较慵懒的声音表示自己在听。不过,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面对着那淡红色,仿佛琥珀似的朝霞,尽情舒展着身体。
看来,她心情应该还不错。
“昨天那通电话后,我还做什么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吧?”
刹那间只见她将一根手指抵在下巴上,“除了理所当然似的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然后一边喝;一边一整晚对着我傻笑之外。”
眨眼间在停顿了片刻后,澪又不紧不慢似的补上了这么一句。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句话,顿时让忧原本放松的表情就那么僵在了那里,双眼就那么瞪着眼前仿佛只有虚无的空气,然后渐渐失焦——好像,他原本是想要挤出些可以称之为笑容的东西的。可是尝试了半天却发现除了让脸部肌肉毫无意义地抽搐以外,根本没什么用。
原来,自己之所以出现记忆莫名其妙丢失的情况,并不是睡得太熟造成的。而仅仅只是因为酒精作祟的缘故啊?!
想到这里,忧瞬间恨不得回到之前那个从没听过这些话的自己。
他现在的表情不自然得让人想笑,同时也生硬、尴尬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为情——霎时间,这样的表情也逗得不知什么时候转回来的澪差点儿笑翻在地。
“哥哥,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澪一边捂着嘴;一边用劝告似的语调调侃着一脸窘迫的他......同时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笑声停下来。不过只要一想到仅仅因为一通电话就能让哥哥的心情有那么大的转变,果然还是停不下来。
“我没再说什么胡话吧?”
话音刚落的瞬间,被澪坏笑着反问道:
“你指的‘胡话’是哪一种呢?”,这么说着的她没多久又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好像“得知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一样,嚣张得不得了。
瞬间这更让忧羞得想要将刚刚才想起来的记忆再次清零。
瞬间,只见他迅速把身体挪到角落里,面壁而坐......即使不用问也知道忧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沮丧了。不过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对他坦白——
“傻哥哥,我故意骗你的,别那么容易上当啊......”
然而她没想到的事,最后这句话对忧来说更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似的,使得他原本就显得非常沮丧的身影显得更加沮丧了。就像是遭到当头棒喝后又被迎面浇了盆冷水似的。
看着实在是有点儿可怜。
“好了啦,赶紧下来吃早餐!”
说着,澪便随手拍了拍裙摆附近不小心粘上的灰尘,紧接着就迈着轻快地碎步出去了。这之后没多久,忧也只好一边叹息着;一边迈着仿佛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步子下了楼。
“哎?理莎你还在啊?”
走到楼梯转角的瞬间,正巧与同样揉着眼睛,哈欠连天似的她碰了个正着。幸好两人在即将要撞上的那一刻都及时停了下来!——
“前辈,早上好。”
紧接着,只见她一边用手整理着衣领;一边含糊不清似的打了招呼。而且有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放松,甚至都有点儿毫无防备的模样。
不过,如果仅从这一点来说的话,好像自己也是一模一样。
“喔,早上好......”
然后,两人肩并肩似的走下来。由于楼梯比较窄,又有点儿摇摇晃晃的感觉,所以只能尽可能地挨在一块儿了。之后没多久,澪就在迫不及待似地向她们俩招手了。
“前辈,昨晚关于你说的那个建议——”
“是指CosPlay吗?那并不是我的建议,而是筱学姐的。”
一边搅拌着碗里的吐司,忧一边纠正道。而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些,好像在故意强调这一点似的。
这个瞬间,坐在她旁边,靠近过道的澪又忍不住低着头窃笑了起来......
由于是四人的坐位,他与澪自然坐得比较近。两人几乎胳膊挨着胳膊,所以,澪的偷笑才更加让他感到不爽。然而即便如此,忧也没有任何可以理直气壮似的反驳回去的理由。
“果然不行!”
而理莎则与彤保持了些距离,坐在对面。
“不行是指什么?”
忧停下了手里勺子的动作,有点儿意外且惊讶的抬头看着她。因为,根据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很少有抗拒得这么斩钉截铁的时候。所以对她这么说,忧才觉得惊讶。
“我昨天思考了很久,想说我果然不适合CosPlay——。”
“能让我听听为什么吗?”
瞬间,忧忍住到了嘴边的话,换了种更温和的语调进一步询问着。然而,理莎却自始至终躲避着他的视线,紧盯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尖。
“因为,我不好看啊。说不定反而会拖店长后腿的。再说了,那种事也得长得漂亮的人才做得来嘛!我不行的。说不定反而会吓跑客人的!”
说完,理莎还不断地想要挤出笑容,可是试了半天她却猛然发现自己现在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就算努力了,也只会让原本就尴尬得不行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而已。
所以,她才放弃了。
没错,是意识到这点才放弃了。
“你啊......的确你说的可能真的是事实,但是也别因为这样就这么贬损自己的长相啊——”
事实上理莎的长相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也属于清秀的那一种。她有着淡淡的眉毛;水灵明亮,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今天虽然把头发绑在了脑后,然而实际上却有着一头乌黑的及肩短发。
发尾还有些自然内卷的痕迹。
这样的长相,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绝对能让人一眼就记住。
可没想到的是,在忧刚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澪就悄悄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顿时疼得他好一阵龇牙咧嘴。表情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忧?”
“没事,老师。只是感觉有些冷罢了——”
只见忧一边解释;一边忙不迭似的拼命揉着被踢的膝盖,想要尽快缓解疼痛。
“澪,你干什么啊?”
“你那根本不是在安慰人吧?哥哥......”
澪面无表情地用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寄宿的目光与眼神看着他说道,“而且,你刚才看着理莎想入非非了吧?”顿时,被妹妹一针见血似的戳中内心想法的他,迅速撇开了视线。
心虚得不得了。
“这,这也没办法嘛!嘴动得比脑子快了些......”
听了他那仿佛做了亏心事似的解释后,澪不耐烦似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紧接着又转过头去和理莎解释:
“那个,理莎姐......虽然你是这么说的,但是凡事不都得尝试了之后才知道结果吗?”
随后,为了观察她的表情,澪好像刻意停顿了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不管结果怎么样,先试试看总是没什么损失的。而且我一点不觉得理莎姐你难看什么的。是吧?哥哥——”
忽然在这个时候,澪又理所当然地一脸贼笑地将话题抛给了埋头嚼着吐司面包的哥哥,并转过脸紧盯着他......
“啊......我也这么觉得!?”
只是,说这话的瞬间,忧的表情好像......有点儿奇怪?
事实上,在他这么回答之前都一直被妹妹毫不客气似的踩着脚背!所以,为了让那阵钻心的疼痛快点儿消失,他也只好按照她所希望的回答去回答。
“你看,哥哥他都这么说了。没问题的!”
说完,只见澪不由得露出了那种仿佛能一眼揭穿的微笑——就像是只为了让理莎信以为真,而伪装出来的一样。只不过,逼真到不容置疑的地步。
而理莎也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尤其是,忧夸她很好看这点也让她由衷感到开心。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当面夸。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忧,你别忘了,就算理莎答应参加,也需要相应的服装才行哦?”
这个时候,彤的视线终于从窗外转了回来,不紧不慢似的提醒他,“这一点,你不会完全没有想过吧?”
然而,看着忧那瞬间犹如亲眼见到世界末日似的表情的刹那,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似的长长叹了口气......紧接着苦笑着盯着他已经仿佛冻僵了似的脸补充道:
“一般来说,这种问题该是放在最先考虑的位置。”
顿时,她这仿佛事不关己似的语调,以及同样好像置身事外似的补充,对忧来说毫无疑问都犹如当头棒喝。无论如何,在这个瞬间他受到的冲击与打击就是这么严重。
甚至都让他觉得有点儿头晕目眩的感觉。
“怎么,怎么办!老师......!”
紧接着,没怎么考虑此时此刻状况的他一下子就从座位上探出身紧紧抓住了彤原本握着杯子的双手——看上去慌得不得了......那不知所措又一直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模样,瞬间让彤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然而她却在这之后挥开了忧的手,这么说着:
“这就得你自己想了哦?别想着一遇到这种事就依赖我。要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变成废柴喔?”
“诶......?”
忧随即便露出了好像被背叛了似的沮丧表情。不甘心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