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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仿佛看起来阴沉得不可思议的天气,带着浓得犹如泼墨的雾气就这么悄无声息似的趴在窗户表面,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都让人无法看清远处原本该是灯红酒绿似的街景。

阳台外,那颗像是老人一样佝偻驼背的杨柳树,也在刚才恰巧被风吹走了它的最后一片叶子。

此时此刻似乎正在楼道与楼道的转角衔接处静静注视着这片灰蒙蒙的天空。尽收眼底的仿佛是那比雪还要显得单调的白色,整个屋子虽然留出了肉眼可见的采光空间,但是由于坐落在背阴处,所以时常见不到阳光。

现在整个屋子仿佛都被不可思议的寂静包裹着,床与床之间也用蓝白色似的帘布稍稍做了阻隔。保证必要时的隐私,但即便如此,筱也还是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

不论是自始至终弥漫在整个屋子中久久挥之不去的药水味也好;又或是那同样让人不由得将这万籁俱寂似的氛围与死亡不经意串联在一起的恐怖联想也罢......都让她觉得害怕、畏惧,继而产生无法忽视的厌恶感。

尤其是现在这件偌大的病房里除了那些看着就让人不由得想要敬而远之的瓶瓶罐罐,以及各种各样的药剂以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再加上奏又因为要补觉先回去了——虽然她在Glin上留了消息,自己也看过了。

但是果然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寂寞啊......

而且胧和樱也因为补习班的课程事先离开了。

正在这时护士姐姐推门进来,和筱打了招呼。

“感觉好些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将已经渐渐见底的吊瓶换了下来,又马上熟练地给她换上了新的,而现在自己的手臂正不断地接受着葡萄糖的洗礼。

那一圈又一圈缠绕着的导管,仿佛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且莫名烦躁。

甚至连筱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解释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莫名其妙似的心情。可能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在不断地抗拒待在这样的氛围里吧?

“谢谢您,我已经没事了。”

明明也许身体各个角落都在不断地迸发出类似自欺欺人似的悲鸣,然而筱却仍要硬撑着从那看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拼命地挤出一丝在此时此刻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东西来。为什么?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吧?

“是吗?”

紧接着护士姐姐将米饭与焖熟后胡萝卜汤放在筱左手边的床头柜上,保证她只要伸手就能拿到。虽然也知道她可能没有食欲,不过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

“那我走喽?如果有事儿的话记得按铃。”

“谢谢。”

而事实上此时此刻,筱连说话看上去都要花费所有的力气。所以当护士姐姐再次把房门掩上的刹那,只见她整个人都像是精疲力尽似的倒在了枕头上。而且就算是经过了一夜,腹痛却还是隐约有些许残留。

“你们谁把医药费交一下,她现在已经挺过了危险期。”

理事长刚要自告奋勇似的上前,奏已经从大厅里再次折回来了。

“理事长,不用麻烦您了。我刚才已经付了医药费了......真是的,那家伙还真会给我添麻烦。”

话音刚落的刹那,奏脸上却带着截然不同似的安心感。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仅靠一个人就从片刻前的那种巨大打击中恢复过来的,但是总之现在她看上去真的已经恢复到平常的那个自己了。

然而这却并不意味着精神上所承受的那犹如洪水猛兽似的倦怠感也会跟着一起消失得不留痕迹。

“理事长,我回家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再过来。可以吗?”

“好的。”

随后,得到允许的她便转身快步走上了车。坐上驾驶座,转动车钥匙......然后一边听着引擎工作的声音;一边缓缓转动着方向盘。不一会儿就渐行渐远似的将医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而后座上,此时此刻还载着同样被犹如惊涛骇浪似的疲惫感袭击得叫苦不迭的胧与樱。

“要不你们俩也暂时到我家休息一会儿吧?”

“好,好的!谢谢。”

对话到此便戛然而止,随着视野渐渐豁然开朗,周围的房屋、商店也一起显得稀疏起来。奏选了条靠近海滨的公路,从车窗外可以很容易地看见那此起彼伏、波光粼粼似的海面。

以及那同样仿佛就贴在耳边似的海浪声——虽说眼前有不断延伸的堤坝阻隔着,但是仍旧能感受到咸咸的海风,以及看见如电影特写镜头一般从头顶掠过的海鸟。

它们其中有些会偶尔栖息在路旁的电线杆上......静静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这时候奏按下了喇叭,紧接着以不可思议似的角度从右边以极其狭窄的角度超过了原本挡在前面的车。现在她只想尽快回到家让不知不觉眼看着快要被肉眼可见的疲劳压垮的身体好好地放松一下——

“奏前辈,筱前辈她会没事儿的吧?”

正在这时,樱小心翼翼似的问道。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就连声音现在听起来都还在发抖似的。奏虽然对这样的她感同身受,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丝毫没有类似的感觉。

“她当然会没事儿的,现代医学才不是那么弱不禁风似的存在——”

这话,既是安慰樱的,同时也是奏安慰自己的。

“所以,你们俩用不着那么提心吊胆。我猜过不了一两天那家伙就又会一如既往地活蹦乱跳了,不用担心。”

这时车子往右拐了个弯,缓缓爬上了一条笔直的坡道。随着坡度一点点儿消失的瞬间,在那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幢二层别墅。这里就是奏的家了。现在的她并不与双亲住在一块儿,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就是勤工俭学,再加上工作室每个月的薪水,在郊区租了房子。

尝试着独自一个人生活。

这毫无疑问需要非常大的勇气,至少现阶段的樱和胧是不可能办到的。因此,她们俩在这方面真的相当憧憬奏。同时,也把她和同样一个人生活的筱作为今后努力的目标。

先让胧与樱下车的奏紧接着又用最快的速度将车缓缓驶进了车库,并拔下车钥匙。

紧接着就招呼她们俩一同进入电梯。片刻后便来到了门外......之后在她不紧不慢地打开门后便蹑手蹑脚,有点做贼心虚似的进入玄关,同时互相背对彼此换上室内鞋。

当然奏也在做着与她们俩相同的事。

随后三人在她的带领下经过玄关来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尽管她早已经说过可以不用拘谨,可即便如此她们俩仍旧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因为整个客厅就像主人的性格似的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茶几、电视柜、书架、还有放在那上面的书,以及呆在墙角里的各种盆栽、还有被它们夹在中间显得有些突兀的跑步机,所有的这些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恰巧围成了个圆圈,将整个客厅整整齐齐地划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段落,以及层次感。

丝毫不会显得拥挤、混乱,以及让人感到不舒服。

顺带一提就连身后,以及她们现在正坐着的沙发也是在充分考虑了这一点之后进行摆放的。甚至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得出来为了充分利用这原本并不够宽敞的空间,奏考虑得有多细致。

沙发后面紧挨着的是一个半圆形阳台,这里空间就更小了。看上去仅仅能容下三个人的样子......此时此刻这里正晒着她的换洗衣服。而靠近左边的墙角里就是一台洗衣机。

连接着客厅单独被开辟出来的的,则是同样显得有些窄小的厨房。

而毗邻的则是餐厅以及浴室,它的对面走廊深处尽头则是卧室——一共有两间,而其中一间被奏腾出用来作为客房使用。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平常偶尔会来这里的也只有筱而已。

不一会儿,奏便从厨房里出来了,手上端着热乎的茶水......

“我这可没有什么名贵的茶叶,将就着喝吧?”

说着,就将两杯普洱茶递到了她们眼前。

“谢谢......”

被她招待得这么舒服的樱与胧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然而奏却理所当然的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补充道:“那我先去睡个午觉,待会儿打算给筱做点儿便当带过去......”

“樱,话说到时候能帮帮我吗?我记得你的料理水平应该还可以吧?”

“好的!我很开心能帮上忙!”

“前辈,那我呢?”

刹那间,胧对自己莫名其妙似的被晾在一边很不甘心——

“你?补觉就可以了,有我和樱应该就能搞定了。”

“好吧......”

她只好耷拉着耳朵接受了奏的建议。

事实上,自己只是顺水推舟这么提出来的,因为如果不让这两个家伙帮着做点什么的话,估计她们会一直过意不去吧?紧接着重新站起身来的奏顺便拨了拨前额的头发。接着便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也许是真的累坏了吧?几乎刚躺上床就睡着了。而且看起来,也许还带着些许轻微的鼾声似的?

然而樱和胧两个人所经历的疲惫感事实上并不比奏轻微多少,所以当她不知不觉睡着的刹那,她们也渐渐被那如释重负似的鼾声所诱惑,继而顺理成章地也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紧接着另一边,忧则通过接近一周的恢复逐渐取回了身体的掌控能力,而且现在已经能在澪的搀扶下慢慢地扶着墙行走了。这不得不说已经算是相当惊人的恢复速度了。

不过虽然距离出院标准还有一段距离,然而已经不那么让人感到绝望了。至少澪是那么认为的......

她甚至还觉得这出院标准太过于苛刻了。正巧这时在走廊上的他们迎面碰上了从楼梯转角猛然出现的一位女孩儿——

“?!”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毛绒衫以及白色短裙,加上裤袜,脚上穿着高跟棉靴......

眨眼间便瞪大了眼睛用最快速度朝着忧猛扑过来!简直就像是饥不择食似的猛虎一般。

“停!你怎么会来这儿?理莎?”

见状,忧一边按着她的脑袋,阻止理莎像是扑棱蛾子似的企图,一边略带惊讶地问道。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位平常只能在PLA餐饮店才有可能见到的后辈。

而且她手上还拎着一袋水果。

“当然是来看你的啊!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也要瞒着我,前辈你真是有够狠心的!”

被她用手指着,紧接着像连珠炮似的被埋怨了一大通的忧立刻就举了白旗——

“我真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忘了。看在我们俩好歹也一起工作了三年,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然而,他这种无论怎么听都有点儿敷衍的口吻又怎么能瞒得过自己呢?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哭笑不得似的,依样画葫芦地学着忧的语气说:“如果你能把这一袋水果都收下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怎么样?”

“哥哥,难得人家开出那么简单的条件,你就别再推辞了吧?”

紧接着,三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这时的他还不知道,因为截然不同的原因,筱也住院了。

不过,忧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人通知的情况下预料到这种事就是了。现在的他仍然理所当然似的认为......筱一定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出院的事。

不过在今天上午他却接到过一通完全陌生的电话——

虽然号码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但是出于礼貌,忧还是没有直接挂断。然而让他感到费解的是对方却在整个通话过程中一直保持沉默,似乎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开口的样子。

“你是谁?”

而且就算他进一步追问,对方也仍旧没有出声。紧接着就在仿佛毫无征兆似的前提下挂断了电话......眨眼间使他觉得莫名其妙,而且即便稍后试着回拨,对方也拒绝再接听了。

这霎时间又让忧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澪,你觉得上午那通电话会是谁呢?”

“不知道。再说了,哥哥你为什么会对一通可能单纯只是恶作剧的骚扰电话显得那么在意啊?”

顿时,他反而被妹妹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呢?难不成是因为“竹筴鱼”那家伙从那时候起就再没来过电话,而自己因为担心就变得疑神疑鬼的了?不可能吧?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这样——按那家伙的性格也不可能那么沉得住气。

但是与其变成现在这样,忧倒宁愿再被他破口大骂一顿还比较好。至少那样的话,彼此心里可能都会舒坦点儿吧?然而从以前开始他就是这副臭脾气,每次吵完,最后退让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即便有时错真的不在自己身上。

他的这种地方,真的很让人无可奈何......

而就在忧为此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奏准时在下午4点醒来了,此时此刻正和樱一块儿在处理刚刚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鱼和豆腐,以及辣椒和花椒。

当然还有些其他食材。

然后现在,樱正以毫不犹豫似的说法干脆利落地将豆腐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形状,然后紧接着将一个个辣椒也切成适宜的大小。然后将豆腐倒入沸水中氽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似的捞起浸泡在清水当中——

“你难道准备做麻婆豆腐吗?”

“嗯!因为我看食材基本上也够,而且做起来也挺简单的。”

她嘴上说得兴致勃勃,可手上的活儿却丝毫没有停下。紧接着又见樱将豆角切碎;蒜苗切段,顺便将姜也切成了碎末。

然后只见她又将锅热了热,随后往里丢入了牛肉馅翻炒了会儿......

接着把刚才切好的那些东西都倒了进去和渐渐变成金黄色牛肉馅儿一块儿翻炒——她这丝毫不像是初学者的料理水平不知不觉使奏看得入迷了。不过她也没有因此而落下手里的活。

仿佛直到最后,樱才将豆腐倒进去,同时也把刚才炒熟,看起来已经可以吃了的材料倒进了空盘里。

因为煮豆腐要等3分钟左右,利用这个难得的空闲她又把还在呼呼大睡似的胧从沙发里喊了起来——

“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紧接着胧便溜进了浴室......

而樱这会儿已经回到厨房将煮熟的豆腐不慌不忙似的再次盛到刚才的盘子里,紧接着撒上些常见的调味料......以及花椒面和葱末调味。

到此为止,她的麻婆豆腐已经完成了。而几乎同时,奏的红烧鱼也紧跟着大功告成!

接着,三人一起坐上了奏的车,很快便赶到了医院——

“筱,还好吗?”

“虽然还有浑身无力的感觉,不过也就仅限于此吧?”

“是吗?那就好。”

轻轻推开门的她尽量压低声音问着。之后樱、胧也跟着一块儿从门缝里挤进来了。

“筱前辈!我们给你带便当来了喔!!”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樱直到现在都显得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心里也许一直在期待着筱尝过麻婆豆腐之后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吧?

而且为此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靠左边的麻婆豆腐是我做的;右边的红烧鱼是奏前辈做的,这家伙——”

“什么都没干!”

她指着一直往自己身后躲的胧,带着点儿炫耀似的口吻揭发着。

顿时惹得胧气急败坏似的瞪着她,可脸都憋红了,也始终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樱的话来......

“对不起。”

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道歉了。

“比起这些,前辈!赶紧尝尝我做的麻婆豆腐嘛——”

樱有些心急了。因为当初这道菜,硬要说起来的话还是筱教她的。所以她此时此刻才会这么想得到“师傅”的评价。当然,筱也很快就给出了让她不由得对着空气傻笑了好久的评价——

“嗯,越来越好吃了!不愧是樱,辛苦你了。”

“嘿嘿嘿,没什么啦!”

只见她不由得有些脸红,可对评价本身却丝毫没有谦虚客套的模样。也就是说,在做的时候她就有一定能让筱情不自禁说出好吃的自信。这一点可不是什么妄自菲薄......

“这是新歌?”

这时候,走到筱床边的奏不由得拿起了她之前放在枕边的草稿。

“刚刚工作室联络我说是希望在即将要发售的EP专辑里再想办法增加一首新歌。所以,嗯......如你所见?”

然而奏根本没理会她的话,反而是对歌词微微皱起了眉头......此时此刻,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得出来她对歌词的不爽。可让人费解的是——如果以往出现类似的情况的话,依奏那有话直说,毫不避讳的性格......

她应该早就直接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儿说出来了才对。

可是现在她却选择了默不吭声?这不由得使人觉得有些反常......

“如果可以的话,奏......我想拜托你谱曲。行吗?”

“好吧,给我一周时间试试看。不过我可不保证最后的完成度,这样也可以吗?”

“没事儿,谢谢你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