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科学麻将,想要直击到对手,通常需要靠舍弃的牌来猜测对手是否有这枚牌。
而由于双方的气息都丝毫没有泄露,所以感知在这场牌局里,几乎没有太多的作用。
尤其是像僧我这样的仟术大佬,不仅能够靠仟术来偷换牌山,甚至在换牌的同时打散掉麻将牌上的气息,让你无从感查。
每次摸牌的同时,僧我都会顺手抚乱牌山给人的感觉,每一次的摸牌,他都会借机干扰对手的感知能力。
牌山上能窥探的信息因此变得稀薄。
而僧我三威面前的手牌,更是堪比黑箱。
毕竟他的手牌还经常会以小手返的方式进行更替,所以你完全看不出他哪些手牌是初始手牌,哪些手牌是从牌山上刚刚摸到手里的,甚至连他切出来的牌,你也判断不出那究竟是手切还是摸切。
正因此,僧我三威带给南梦彦的压力是非常强大的。
给了南彦近乎不能直击到僧我的可怕感觉。
像是此前。
僧我即便是在立直无法改张的状态下,南彦也基本上没有流露出想要直击到僧我的意向,都是以自摸为主。
就连安野清也完全感觉不到南彦想要对她动手的想法,有僧我前辈这样的大能之士在场,任凭南梦彦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断然不敢把心思打在她的身上。
相当于是僧我前辈,替她阻隔了南梦彦的杀心。
所以她才能尽情发挥自己的能力。
安野清没有想到南梦彦能直击到僧我前辈,毕竟南彦之前几度想要对她动手,都因为前辈挡在前面,所以知难而退。
几度下来。
安野清根本不曾想这小子还能有杀心,找准机会一击命中,真正的直击到了僧我前辈。
她旁观过关西这么多场黑暗麻将下来,就连那位原田大佬,在正式的牌局里也从未有过直击僧我前辈的纪录。
反而是南梦彦这个毛头小子,竟然完成了这样惊人的举动,这让安野清怎么能不震惊!
至于僧我三威。
除了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反而是欣赏。
虽说这只是一场友谊赛,他面对这么一个小辈实际上打的也有几分轻慢的态度,再怎么说他这样叱咤整个关西的巨擘,跟一介高中生打麻将,没有这种轻慢才是有问题的。
就好比南梦彦跟一个小学生的麻将初学者对局,不管那位小学生天赋再高,南梦彦也绝不可能拼尽全力,最多只会用几分的水平。
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境界、地位、实力和能力差距太大,就算南彦确实天资过人,僧我也对其很感兴趣,可在牌局上却很难做到竭尽全力,将南梦彦视作平起平坐的对手。
所以这场牌局确实不算真正的黑暗麻将。
如果算上闲暇时的手谈,僧我三威其实也经常放铳,毕竟这无关乎自身性命和尊严,只是游戏而已,放铳也就放了,用不着这么认真。
可在真正的黑暗麻将里,连原田克美都没有直击过他。
但不管怎么说。
这场牌局僧我也算是少有的相对认真的牌局,至少用了七八成的功力来面对这个小伙子,毕竟他需要测试出这位少年的上限。
而南梦彦也用他惊人的一手,直击到了自己!
就连僧我也不得不再度高看了南彦一眼。
要知道除非是上层境界的因果律麻雀士,否则根本看不透他的手牌。
也就猜不到他会打出这枚三索。
毕竟就算是副露,作为牌搭子的安野清也是留有非常多适合副露的搭子,而僧我也会留不少能够给安野清副露的手牌。
即便他的手牌信息尽数展露在南梦彦面前,南梦彦也未必能猜到自己要打出哪一张来喂牌。
精准无误地察觉到是这一张。
僧我三威只能用那天才般的‘灵感’来解释,所以才会对南彦发出方才的提问。
南梦彦轻轻抬起头,那阴冷、深邃,却又炯然有神的瞳孔,连僧我三威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小子,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好像被某位黑夜之中的猎者附身一般,连僧我这样看惯了无数大风大浪的黒道霸主,也不免产生几分心惊!
他正视着僧我三威,轻轻开口。
“天才般的灵感,用在这里,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许多庸人,一辈子可能只会诞生那么一瞬间的灵感,就算这灵光一现,都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财富和名利;而有更多人,明明感应到那种天赐般的灵感显现在自己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种灵感如水东流。
即便是在一个领域达到殿堂级别的绝世英才,也往往无法抓住那种妙到巅毫的感应,甚至需要通过药物、病毒、不惜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行非人之道,才能更近距离地接触到这种冥冥中的一瞬灵感。
有如此灵感,理应做更有意义的事情,绝非争这一场友谊赛的成败。”
“你这小子……”
安野清有些愤然,南梦彦竟然觉得用所谓的灵感争和僧我前辈的牌局胜负,是不值得的事情。
这简直过于狂妄!
但听到南彦的这番话,僧我三威幽幽一叹,“说的好。”
确实不假。
身为麻将士,感知力远大于普通人。
甚至是许多古往今来堪称殿堂级别、有经天纬地之大能的奇才,能够抓到灵感的概率恐怕都弱于顶级的麻雀士。
灵感是相当奢侈的。
可用天才都认为是凤毛麟角的灵感,用在一场表演赛的胜负上,属实是牛鼎烹鸡。
何况这一个直击,也并不能成为本场牌局的真正胜负手。
那么只能说明,南彦的这次直击,有几分赌的成分,而非灵感一现。
可惜了。
僧我三威有些遗憾。
南梦彦这个小伙子拥有几分鹫巢岩强大的运势不假,但他显然还未掌握这股运势的真谛,持续一二个小场的运势,对于普通麻雀士而言确实具备极大的杀伤力。
毕竟这股运势完全可以在绝境之中逆转翻盘。
然而鹫巢岩真正强大的地方,南梦彦并未能掌握。
所以目前他这转瞬即逝的强运,不过是对前辈才能的照猫画虎,亦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面对真正的麻雀强者根本做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以一个麻雀士而言,你确实很厉害;可惜于我等而言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如果你真的掌握了那种能力,那现在的你还是太弱小了。”
僧我三威微微摇头。
这一次他没有避讳,而是将自己的内心话直言道出。
他这番话,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而是说给一旁安静充当牌搭子的铃木真我听。
只有铃木知道他这番话的深意。
因为。
遗憾的不只有他,还有铃木!
如果南梦彦真的传承了瓦西子绝大多数才能,直击到僧我本人,并不值得称道,甚至可以说是稀松寻常的事情。
然而南彦刚刚那一手,只是靠着一丝微弱的概率才能完成直击,是无法复制的一个小局罢了。
可听到老头的这番发言,后方的堂岛月不高兴了,顿时小声嘀咕起来。
“被南彦直击了一个庄家的倍满,这老头居然还嘴硬,不肯承认南梦彦的实力,该说人老了,面皮也厚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南彦实力太强,超出了他的预估?”
“不管怎么说,目前双方点数差距极大,对方即便是自摸役满,也需要三次才能拿下,反观南彦只需要自摸到一次役满……”
“确实,南彦前辈接下来只要不放铳,等待时机,对手基本上就很难逆转这三万多的点数差距。”
“别太乐观了!”
在其他人都在半场开香槟的时候,和也听闻这番话却嗤之以鼻,“你们并不熟悉黑暗麻将。
不管怎么说僧我也算是纵横关西数十载的老妖怪,而如今的对局里,他除了仟术和一手相当精妙的小七对以外,根本没有使出其余的手段和柄权,这明显是他还留有余手的迹象。”
“有没有可能是德不配位?”
作为堂岛家的女儿,堂岛月虽然对僧我有些恐惧,但向来轻狂的她自然不会因此而信奉所谓的黒道权威。
何况她也没打过黑暗麻将,自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和也冷哼一声,接着道:“以我的理解,黑暗麻将的中下层,遍布着精于仟术和手段的麻雀士,这位关西巨擘,自然也位于芸芸仟术士的顶点,仟术可以说是黑暗麻将非常普遍的能力,就跟白道麻将的牌效牌理相当。
如果只靠这一点,他绝不可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还能打下如此显赫的名声。
所以,他绝对还有别的真本事,没有全盘使出!”
不管怎么说,仟术再强也是有极限的。
顶尖的黑暗麻雀士只是把仟术当做一种常用手段,跟感知之类的能力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绝不相信位于关西顶点的大人物,仅仅只有这点能耐。
“不错不错,看来水无月家的小子,浸淫黑暗麻将有些时日,深知这其中的门道。”
这边小声讨论的途中,僧我清淡的语气适时响起。
“天呐,我们说话声音这么小他都听到了?”
堂岛月吓了一跳。
她们这边说话几乎只有自己和周围靠近的人能听到,按理来说这老头已经六七十岁了,听力不该这么敏锐才对啊。
要知道听觉细胞可以说是相当脆弱的,而且不可再生,所以许多老年人的听力都非常糟糕。
没想到这个老头听觉竟然还能犀照幽微,听到她们的谈话。
僧我倒是不怎么介意这边的谈话,继而说道:“水无月家的小子说的倒也不错,我余下的手段,确实还有。
而且跟伱也有一定的关系,南梦小友。”
“跟我?”
南彦眼神微虚。
他跟关西能有什么关系?
虽说老家奈良县也属于关西的一部分,但原主南梦彦大多数时候都呆在长野县,这货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错。”
僧我呵呵一笑,随后看了旁边许久没有吭声的铃木一眼,“你说对吧,隼。”
听到这个名字,铃木真我的肩膀微微一震,墨镜下的眼眸中,露出了几分惊骇,不过很快又恢复自然。
隼。
这是铃木真我曾经的名字。
在他败给老爷之后,才更替为了如今的姓名。
距离那段岁月已经过去了许久,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他曾经的名字。
不过他的过去名既然是出自如今的黒道巨擘之口,那也没什么奇怪的。
铃木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僧我的说法。
见到铃木的反应,南彦才正了正坐姿,知道僧我接下来的话绝不简单。
然而僧我接下来的话,却似乎是对铃木真我所述。
“隼,你曾与鹫巢老先生交过手,为了一家名为‘二本松建设’公司的股份,那是一家专攻于开凿挖掘和建设的小公司,但不管是隼还是鹫巢老先生,都看出了这家公司潜在的价值。
当年的霓虹百废待兴,正需要开凿隧道,建设港口、机场和新干线,因此这家小公司的技术拥有着无穷的潜力。
鹫巢老先生与你在布置在地下隧道的某个房间内,进行了一场关乎这家小公司归属权的麻将战斗。
最终
是你赢了,对吧?”
铃木真我喉结轻轻滚动,一线冷汗从额旁滑落。
他目光带着一丝冷光,看向僧我:“你知道的真不少。”
当年进入那个房间的,一共只有四个人。
隼、鹫巢老爷,还有各自携带的两名牌搭子。
鹫巢老爷的牌搭子正是现在的吉冈。
虽说吉冈总是做错事,但铃木非常清楚,他对于老爷的事绝对称得上守口如瓶,不会跟人乱说,就忠心而言,甚至比他都要虔诚不少,几乎把老爷当成是神明类似的信仰来对待,不可能走漏风声。
所以将此事传出的人,必然是当年他自己的牌搭子。
能够成为牌搭子的,无一例外都是亲信。
而他的亲信,背叛了自己,将那个隐秘房间发生的一切透漏给了僧我。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隼你的亲信,只要一丁点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叛,即便你们朝夕相处,即便你视其为心腹,就算是把手下当成亲人对待,亦或者就是手足至亲,在名利的诱惑和绝望的压力之下,背叛者亦数不胜数。
但其实这才是人之常情,你应该能理解,呵呵
像我等这样行走于黑暗之间的人,遭遇的背叛数不胜数,连老夫也曾有过遇人不淑时。”
说着,僧我轻轻卷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一道狰狞的刀伤。
看着这一记刀伤,僧我三威缓缓叹气:“这是我曾经的一位亲信,我最为信任的牌搭子,他有着强大的御无双潜质,是我曾经重点培养的弟子。
可他仅仅是被关东开的筹码所诱惑,不惜暗杀于我,好在老夫当时还算有些体力,以臂挡之,才侥幸存活。
那真是生死一线的经历啊……”
听到僧我自嘲般的感慨,一旁的安野清赶忙低头:“前辈,弟子安野清,绝不会辜负于您!”
僧我摆摆手,似乎对此毫不介怀。
“当年那个刺杀我的亲信,现在还在关东打下了一片天地,成了金子组的老大,真是令人慨叹万千。”
“前辈,只要您一声令下.”安野清急切道。
“不用!”
僧我缓缓摇头,“我之所以没有杀掉他,只是把他逐出关西,就是为了让自己永远铭记这件事,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遗忘背叛。”
也正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僧我对于身边之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包括最信任的安野清也是如此。
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
即便是血亲,在极端的条件下,比如说肉体和精神的摧残,又或者是巨额利益的诱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原本信任之人。
最终,僧我直视着铃木真我,说出了一句足以撼动真我的话语。
“隼,你难道没有想过,不论是你我的手足亲信,不管是白道还是黒暗中人,在利益和生死攸关之下,都会轻易背叛。
但你没意识到么?
鹫巢阁下的亲信,竟无一人曾背叛于他,只要被他收入麾下的,成为他所信任之辈,都会为他尽心尽力,乃至付出生命!
呵.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对吧,隼?”
“我等是敬仰于鹫巢老爷的人格魅力,无所顾也!”
铃木真我面无表情地开口。
“不,身为顶级麻雀士的你早就感觉到了几分奇怪,只是你从来没有去质疑而已。”
僧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除了你和鹫巢老先生之间的战斗,我还得知你们曾打过龙神麻将。”
这一刻,铃木真我瞳孔再次震颤。
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连那个地下矿场发生的‘龙神麻将’,僧我居然都知道。
这老头,绝对是调查了许多事情,才会如此一清二楚!
“没错吧明明只是一帮临时招募而来的乌合之众,甚至有的人在牌局开始的几天内才认识鹫巢,可是在点数处在极度劣势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依旧忠于鹫巢,竟无一人背叛。
经历了龙神牌局的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疑惑。
那些人凭什么为了鹫巢岩而卖命?在那种绝境之下,人性是不值一提的,根本经不起半点考验。
而他们,却不顾自身的性命,为了鹫巢岩的私人财富而出生入死,你觉得这可能么?”
“别说了!”
隼嘶吼一声。
确实如僧我所言,只要被鹫巢老爷招募的手下,全无一人背叛于他。
在那传说之夜的晚上,即便老爷已经抽干了鲜血,所有人也没有想着逃离背弃、争夺财富、谋求他路。
而是在拼命救治老大。
这绝对是超脱了人性和常理的一幕。
对于黑暗中人而言,尤甚如此!
他一直以为是老爷的人格魅力所照耀,但看僧我的样子,这老头应该调查出了别的隐情。
“所以.”
南彦微微耸肩,“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会有的。”
僧我森冷一笑,“接下来的对局,你自会得知。”
正如你拥有了鹫巢的‘强运’之能,而老夫我,则拥有鹫巢的另一部分柄权!
我回来了,状态稍微稳定了一些,先试着一天更新一章吧。
心有忐忑,不知道现在这本书成绩跌的多惨,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