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安全问题上级自会考虑，不可能我自己打个飞的就去了，估计有专门的团队全程陪我。”相晓桐一脸轻松道，“不会有问题的！”
宋河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
高中时他还感觉杀人是侦探小说里的东西，现实生活里万年难遇。
但把乘黄公司做起来之后，几乎每年都和杀人的事情打交道，大概所谓的上流社会其实非常野蛮血腥，于是他脑子里绷紧了“可能有刺客”这根弦。
看宋河低头忧心忡忡地沉思，相晓桐嫣然一笑，抬手拍拍他肩膀，“担心我？”
“那必然担心啊，老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真的逆徒！”宋河叹气，“晚去早回吧，别在外面逗留。”
“嗯。”相晓桐点点头，“估计来回也就四五天，不会超过一星期，话说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我不去了，我老老实实缩在学校里肝数学，准备做仿脑计算机。”宋河道，“老师你想过了吗？仿脑计算机得做到什么样才算成功？”
“初代不能太苛刻，稍微有点灵性就可以。”
“灵性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暂时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得肉眼可见的聪明！譬如让它自学数学，让它试着打游戏，看看它能不能迅速上手。”相晓桐道，“这机器是给部队做的，到时候快做好了，问问太空军首长有什么具体应用，测试不就完了？”
“可以让它试着打沙盘！”宋河眼神一亮，“指挥沙盘战役模拟，看看它能不能拼过现有的AI孙膑七号！”
“孙膑七号，当时还是你帮忙训练出来的对吧？”相晓桐回忆。
“是，我上手做沙盘演习的时候，版本还是孙膑五号，为了演习胜利，希望做出孙膑六号，结果连续进化两代，一下跳到孙膑七号了！”宋河道，“据我所知，这几年过去，依旧还是七号，八号难产。”
“对，孙膑七号似乎到顶了，迟迟无法继续进化，部队很多人说，可能战场指挥的极限就到这了，也有人说肯定不是极限，只不过现有的AI技术进入瓶颈了。”
“咱们把初代仿脑计算机做出来之后，肯定没法直接跟七号打啊！能打四号就很牛逼了，五号胜算都不大！”宋河脸色微变，“我还记得我当年打五号有多艰难，初期反复被血虐！怀疑人生！”
相晓桐哈哈大笑，“那咱们就把目标定到打四号上，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我可没说非要跟你一起做仿脑计算机，你得先通过我的题目。”相晓桐坏笑。
宋河一愣，转身就走，“不聊了，你自个儿散步吧，我回去学习。”
“哎哎哎！再聊会！”相晓桐连忙追他。
“聊屁，耽误我学习时间！”
“宋河！”
“走了！”
“逆徒！”
师徒俩狂奔起来，但病号明显跑不过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宋河灵敏地几个急转，快速冲出花园，在熹微的晨光中跑远了。
相晓桐气喘吁吁地停下，无可奈何地望着学生像兔子一样飞速远去，不禁笑出声来。
……
宋河把自己关在大学宿舍里，夜以继日啃数学，参悟老师做出的漫长神经元模型。
过程痛苦、心酸，令人抓狂！
一个数学学者的成长之路，大致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集中在中学时期，会遇到两眼一黑的题目，但所有题目附带参考答案，实在不行照着学一学，分分钟速成，几乎不担心有看不懂的答案。
如果中学阶段有参考答案死活看不懂，大概率和数学家身份绝缘，智商是硬伤。
宋河原本属于智商硬伤的普通学生，系统开挂之后，中学数学内容他几乎不需要看参考答案了，乃至本科数学也轻轻松松，高一全部搞定。
因此他在第一阶段活的极其潇洒，至今仍是京海四中学弟学妹们仰望的传说，恐怕再过一百年，京海四中还会流传他的神话！
第二阶段则是大学时期，有些题目、论文、猜想需要独立做成，没有参考答案，甚至数学老师也懒得教，全靠自己摸索。
但完成论文的大多数理论知识，在学术界早有大神做过，只需要卖力学一学，参透参透，最后稍加变通，也能解决问题。
宋河在第二阶段也游刃有余，刷论文他也是强项，外界并不知道他究竟背了多少论文，只有关系近的人知道他是行走的数学论文网。
如果他公布刷过的论文量，怕是会让数学生们闻者惊骇、听者心惊，并吓得一群同龄的数学生连夜转专业！
第三阶段则是当教授之后，也就是此时此刻。
真真正正站到了数学边界，前无古人的位置，每天的研究都在把人类的数学认知往外拓宽！
这意味着没有参考答案，没有能学习的相关论文，只有厚如墙壁的谜题，唯有拿头一遍遍地撞墙，试着把墙壁撞开。
撞墙非常痛苦，宋河不时在宿舍房间里发出哀嚎！
嚎的凄厉嚎的婉转，好在隔壁宿舍没住人，也不构成扰民。
第四阶段是未知阶段，宋河目前还没到境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甚至不知道下一个段位叫什么名。
未知阶段的数学家是何等形态？
他猜测……大概是拉马努金那种妖怪。
拉马努金，1887年出生的神秘天竺数学家，没受过一天高等数学教育，纯属自学成才的怪物。
他留下了一大堆十分诡异的公式，许多公式里有莫名其妙的常数，有零有整毫无规律，偏偏那些常数还都没法换，非它不可。
大部分公式当时没证明，甚至拉马努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全靠两个字：
直觉！
没错，虚无缥缈的直觉，除了直觉之外，拉马努金还擅长跳步得出公式，比袋鼠还能跳，至于是怎么跳过去的，依旧是两个字。
直觉！
这种直觉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来了，拉马努金14岁时，同学借给他一本数学家卡尔写的《纯粹数学与应用数学概要》，翻开之后，里面五千多个公式，却都没给证明过程。
拉马努金发现，自己扫上几眼，脑子里就能靠直觉冒出许多公式的证明过程。
但才华并未给他太多财富，拉马努金穷困潦倒，和古往今来的天竺人一样，甚至经常挨饿，只不过挨饿也没挡住直觉。
在会计事务所当籍籍无名小职员时，拉马努金把一些公式寄给着名数学家哈代，直接给哈代干懵了，直呼完全没见过那种东西。
病危之前，拉马努金留下了mock theta函数，也是极度诡异，当时数学界只知道这些函数很牛逼，但不知道有什么用。
一个世纪后，才有物理学家跳出来，成功用这一函数计算黑洞的熵和弦论，指出拉马努金的公式对前沿物理有极大影响，但这些公式诞生时，人类甚至还没发现黑洞的存在！
天妒英才，拉马努金三十二岁就病死了。
有人说是长期挨饿和信教吃素导致他身体孱弱，但宋河总感觉此人神秘无比，简直像个死记硬背公式的穿越者，按照古代迷信的说法，没准他是擅自泄露天机而被神仙抹去的。
拉马努金一辈子留下接近四千个公式，后世数学家一直在想办法证明，此后一个世纪，不少数学家靠证出拉马努金留的公式夺得世界大奖，甚至最高有人靠这条路拿到了菲奖。
也就是说，拉马努金的成就，衍生创造了几十个顶尖数学大奖的成果！
这有点像杨振宁，杨振宁虽然只拿了一个诺奖，但他开辟出的东西，让后来的学者陆续做出数十个诺奖和多个菲奖，传闻其衍生成果垄断物理学界大半个世纪。
宋河坐在房间里静静的想，感觉自己够呛能抵达第四阶段，够呛能成为哈马努金那种妖怪。
天才之上还有天才，令人绝望！
不过，至少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在老师出院前追上老师的级别，联手做仿脑计算机！
仿脑计算机，或许能冲破人类的智力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