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界桥之战过去不久,袁绍本想趁胜追击,但久攻未下,担心后方受损,撤兵南回时,却被公孙瓒趁机引兵在巨马水大败,但很快,袁绍又在龙凑将公孙瓒打败,双方互有胜负,势均力敌,袁绍担心袁术趁机夹攻,公孙瓒也顾虑刘虞,都不敢全力来战,最终这一仗算是不了了之。
“主公,有喜事!”许攸带着一份诏书赶来军中,尚未入帐就笑呵呵的大声道。
好事?
袁绍闻言有些黑脸,虽说正面战场上是互有胜负的局面,但公孙瓒夺了渤海,又将手伸往青州,袁绍现在是被半包围状态,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喜事值得这般高兴。
总觉得许攸这家伙是在嘲讽自己。
“有何喜事让子远这般高兴?”压下心中的那股子邪火,袁绍笑问道。
“朝廷诏书!”许攸将手中诏书递给袁绍笑道。
“诏书?”袁绍皱了皱眉,之前他想联合诸侯拥立刘虞为帝,彻底撇开关中朝廷单干,奈何不但刘虞严词拒绝,连曹操都断然拒绝,这让袁绍很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收到朝廷送来的诏书,这份火气也被重新点燃。
“不错。”许攸察觉到袁绍情绪有些不太妙,不敢再卖关子,微笑道:“主公,此乃朝廷册封主公为大将军的诏书,有此诏在手,主公便可号令天下!”
“大将军?”袁绍闻言怔了怔,这才打开诏书仔细去看,果然是册封自己为大将军的诏书,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后冷哼一声道:“那吕布倒是好谋算!”
田丰皱眉道:“此乃阳谋,主公不接,一来乃是违逆天子之罪,二来也会让主公失去此番机会,便是拥立他人称帝,也未必能得此权柄;不过若接,便是告诉天下人,主公尊奉长安朝廷,无形中,矮了吕布一头。”
“主公奉的是天子诏,又非吕布之命,据我所知,此时吕布不过官居卫尉而已,看来那吕布也颇有自知之明呐~”许攸不屑笑道。
“主公可莫要笑看此人!”田丰看过竹简之后道:“此人如今权掌朝廷,却能克制己欲,将大将军之位交出,只为获得各方诸侯承认,无论心机魄力,都非寻常呐!”
“一莽夫尔!”许攸对这个显然不赞同:“元皓兄未曾见过其人,若说打仗,此人确实勇猛善战,但若说机谋魄力,那可当真是贻笑大方!”
袁绍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当初吕布给他的印象有些深刻,此刻闻言也不禁叹道:“若此人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虎牢关外,吕布先后两次杀穿联军,更是一度差点将联军逼的崩溃了,若吕布在自己手下,这次打公孙瓒,恐怕早赢了。
“子远先生亦是有大智之人,这等诏书,可不是一勇夫可以想出。”田丰举起诏书,看着许攸道。
“自是有些奸佞为其出谋划策尔!”许攸不屑道。
“子远兄还不懂么?”沮授皱眉道:“就算有高人指点,单是吕布能够果断放弃大将军之位的魄力便非常人能及。”
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决断力,能够在大利益面前保持冷静和果决,不被贪欲影响,这甚至比其本身智谋武勇都要重要。
以前吕布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能打,一勇将,但这次诏书一出,再说吕布有勇无谋那就不合适了,这不是在骂吕布,而是骂自己有眼无珠啊!
袁绍默默地点点头,关于这点,他也不得不承认,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见众人看向自己,袁绍收拾心情笑道:“无妨,接下便是,正好那刘虞也不愿称帝,吕布虽勇,然我帐下众将也不输于他!”
袁绍这段时间在冀州可是收了不少猛将,早前的颜良文丑不算,韩馥帐下的张合、高览二人也是难得将才。
更有刚刚大破白马的鞠义,吕布再厉害,他一人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麾下这许多猛将。
“除此之外,朝廷还希望我等可以向朝廷捐献一批粮食。”田丰皱眉看着竹简上的内容,相比于大将军之位而言多少粮食都显得廉价,吕布开口只要这么点是几个意思?
“些许粮草而已,传我命令,献五十万石粮草送去朝廷!”袁绍闻言笑道,冀州和关中之间,有大河相通,也是十分便利的一条运输线,能通过大河将粮草运往蒲坂渡一带或者直接送去潼关,总之关中和冀州之间虽然相隔一州之地,但实际上若说运输的话,反而这两地很容易相通。
冀州如今可不缺粮,韩馥给袁绍留下很大一份家底,之前被公孙瓒压着打,连败数仗,但凭借冀州丰肥沃的土地,袁绍却是一次次迅速回过气来,靠的就是冀州富足的粮食储备和多达五百万的人口基数。
这次与公孙瓒相争,看似势均力敌,互有胜负,但袁绍的损失很快就能补充回来,公孙瓒的损失却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主公,在下以为,这粮草送上一次便可,也未必需要岁岁朝贡。”郭图在一边提醒道,五十万石粮草也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年年往长安送,冀州也招架不住。
众人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这道理心照不宣就行,没必要说出来,你还真当袁绍会年年送呢?
田丰突然笑道:“如此急迫将大将军之位都不吝送出,看来吕布如今相当缺粮。”
就像当初的董卓一般,关中的很多资源都在世家大族手中,吕布这么急着要粮,恐怕是已经被关中世家掐住了脖子。
众人闻言恍然,确实,以吕布的出身,他们也想不出吕布有什么其他办法扭转局势,用官印来换粮食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是不是将那吕布想的太复杂了?他就是单纯想拿官印来换粮食而已。
“不止主公这里有,据我所知,曹孟德、公孙瓒、公路将军、陶谦都有朝廷封赏。”许攸笑道。
“多是接了?”田丰笑问道。
许攸看了田丰一眼,有些反感此人接了本该是袁绍说的话,但还是点点头,免得别人以为自己没有风度。
“主公,虽说不太可能,但丰以为对待吕布,还是当警惕一二!”田丰对着袁绍笑道。
如果吕布只是为了解决粮草问题不得已拿官印来换,那吕布其实没什么威胁,但若是没有粮草之患,吕布想以这各级官印来制衡诸侯的话,那这吕布就有点儿可怕了。
袁绍只是点点头,不过经过众人这么一说,对吕布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担忧了。
吕布将朝中百官派出去不少前去送诏书,大多数诸侯还是比较客气的,当然,不管哪个群体,总有异类在。
淮南,寿春。
“某本就是后将军,这左将军与后将军有何区别?何须吕布来封!?”看着朝廷给自己的诏书,袁术显然很不爽,凭什么袁绍是大将军,自己就是个左将军,那吕布还当真是大胆!当下二话不说便将诏书撕掉。
“公路,就算你对那吕布不忿,但这也是天子诏,你如此做法,乃是对天子不敬!”马日磾看着被撕掉的诏书,面色有些难看,压着怒火道。
“天子诏?”袁术冷笑道:“这诏书上可有传国玉印?若无玉印,如何配称天子诏!?”
“传国玉玺早在当年十常侍做乱时已经遗失,如何能有,况且接了此诏,于你而言也是有益无害,何故这般公然撕毁陛下诏书!?”马日磾实在不理解袁术为何这般模样?
袁术看了看地上的诏书,又看了看马日磾道:“那吕布也未得传国玉玺?”
“未曾见他取出。”马日磾摇了摇头。
袁术转了转眼珠子,脸上突然泛起笑容:“我也并非为难太傅,只是不忿那吕布执掌朝政,听说关中如今怨声载道,何不聚集关中英雄共同声讨伐那吕布?”
马日磾疑惑的看了看袁术,摇头道:“谈何容易?吕布手握十万西凉军,更有并州军、禁军为其爪牙,关中经董卓之乱,本就凋零,吕布入城时更傻了大量义士,如今许多人都已经被他杀破了胆,不敢与之争斗,我等如今游历中原,也是希望能招中原英雄与我等共力讨伐吕布!”
“这样,太傅既然来了,便先在此住上些时日,此外也看看有无合适良才可入三公门下,待我书信与人商议,如何讨伐那吕布。”袁术看着马日磾,笑呵呵的道。
如今袁术若论人口、兵力堪称天下诸侯之最,光是一个南阳,哪怕经历过黄巾之乱,仍有上百万人口,豫州、扬州也都是人口大州,袁术恐怕是目前诸侯当中,唯一一个治下人口上千万的诸侯,袁绍和曹操加起来才能勉强与之相比,他有嚣张的理由。
“公路,老夫还要去往游说其他诸侯,恐怕……”马日磾心觉不对,当即想要脱身。
“怎敢让太傅如此辛劳,留在寿春便是,且待我号召各地诸侯前来拜见太傅便是!”袁术却是不由分说,马日磾既然来了,单是他可以征辟的掾吏便不在少数,袁术如今实际上能正式册封的官职不多,马日磾既然来了,不把他的价值榨取干净怎行?
马日磾纵然不满,但就如同在关中对吕布无可奈何一般,此刻在这寿春,同样拿袁术无可奈何,只能被袁术用这种近乎强迫的方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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