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简单地和沈明珠解释了一番要查探的人家,只不过未提及查探的原因。
哪知沈明珠张口便来:“你说的那户游家啊,我知道!”
“说来听听?”张瑶来了兴趣。
“你说的可是盛光巷中的游家?祖籍蜀中,家中大伯任五品中书舍人的游家?”沈明珠细长的手指敲了敲车壁问道。
“正是。”张瑶一听,沈明珠果然有着过人的八卦能力,瞬间斗志昂扬。
“你得跟我说说你探查的原因,我才好同你解释他家的原委。这户人家内里复杂得很,乱如麻线,一时半会儿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
沈明珠面露难色,眸光却清明得很。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张瑶哪里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瑶略一沉吟,给公主指婚不是小事,既然静淑公主已经得到消息自己将在殿试放榜后便被指婚,那么这件事情,刘贵妃也肯定早已着手准备。
她这时说出原委,若游家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沈明珠的性格,定然也不会忍心静淑公主嫁入那般人家去。
不如直截了当的讲明原因,若能得沈明珠的一臂之力的帮助,想要查清游家的阴私,一定是手到擒来。
思虑及此,张瑶便毫不避讳地道出原委:
“日前,静淑公主曾与我说,刘贵妃在准备公主驸马的名单,似乎提到了一户名户不显的人家。按照常理,能尚公主的人家,不是勋爵便是世家清流,自古便没有下嫁普通人家这样的先例。”
“当然,不排除公主自己看上了普通人,自行下嫁。”
“不过我问过静淑公主,公主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户游姓人家。我担心刘贵妃会以静淑公主婚事,在背后谋取什么利益,担心公主被她生母利用,耽误一生的幸福。”
张瑶虚虚实实说了一些,刘贵妃准备替女选夫是真,不过名单流出之事是假,静淑公主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将被指给谁。
这一切,都是张瑶自己回忆起的剧情。
但是思及静淑公主最后的结局,她的心中便一阵刺痛。
张瑶及时刹住了自己的思绪,谨防自己再次被“窒息”警告。
“尚公主?游家?”沈明珠看起来也很惊讶。
看着沈明珠的表情,张瑶心里一沉,难道这游家当真有些什么外人不可为知的秘密?
“你有所不知,这游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花团锦簇,内里却是一团破败棉絮。”沈明珠拧着眉头,有些不可思议:“贵妃娘娘怎么替静淑公主看上这么一户人家?”
只怕是游家对于太子一党有着什么用处,所以才能被刘贵妃看上,即便牺牲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也在所不惜。
只是为了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只是为了做后宫统领。
完全将亲生女儿的幸福忘却脑后。
这就是亲生母亲、亲生哥哥,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你知晓什么内情,快与我说说,我也好及时转告静淑公主。”张瑶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这也是游家一名外放的老奴临终前留下的话。你先听着,我回头再帮你打听一二。”
“游家的内里败絮,得从上一代人的纠葛说起。”沈明珠长叹一声,缓缓道来。
“游家祖籍蜀中,原是个世代耕农的人户,游老太爷因着祖上积下的家业,使了银子,送了自己的儿子去了辽东读书,归来后考了功名,外放做官,又抓住了时机,盘下些铺子做起了小买卖,所以传到游老爷这一代的时候,游家有了些家底儿。”
“游老爷便动了心思,将游家搬来了京城。起初只在京郊过活,后来因为游老爷肯干,为官又有些门路,所以门户慢慢显了起来。”
“游老爷生有两子,庶长子名叫游元,嫡子名叫游行。游老爷因为自己的因缘际会,也将两个儿子一起送到了辽东公孙家读书。”
张瑶听到此处,一愣,抬手道:“慢着,你说的公孙家······”
“正是你的那个外租公孙家。”沈明珠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想。
“那你继续。”张瑶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邀请她继续往下说。
“游家兄弟在公孙家读书多年,早就分出了不同。庶长子游元勤奋好学,自然功课拔尖儿;可嫡子因为嫡子身份,自然看不上苦读书这条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多钻营于吃喝玩乐,如何挣钱,所以功课并无起色。”
“学成归家后,庶长子游元考取了功名,外放做了官。如今官至五品中书舍人的,正是那位庶长子游元。”
“那他家那位嫡子呢?”张瑶追问道。
“说起嫡子游行,这就不得不说起他的那位夫人,阮氏。”
“阮氏?”张瑶内心一动,原书中,静淑公主的那位婆母似乎便是姓阮。
“阮氏出生于一户落魄人家,与游家是老乡,家中祖父曾是游老太爷的管事。在游老太爷外出做生意的时候,曾偶遇劫匪,阮氏祖父救了游老太爷的命,被游老太爷奉为救命恩人。”
“当年游老太爷曾许诺,自己的后人要与阮家结亲,但由于当时游老太爷的儿子,也就是游老爷已经成婚,这门亲事便一再耽搁。”
“等到游老爷在京城中落脚后,阮氏才捏着自己祖父留下的一枚玉佩找上了门。当时她的说法是,家中父母具丧,只留她一名孤女,她想求得游家的庇护,为自己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便可。”
“以退为进,是个厉害角色!”张瑶默默夸赞道。
“谁说不是呢!游老爷素来颇有名声,自己的儿子又早有功名,若不是当年有阮氏祖父的救命之恩,眼下哪有游家如今的家业!于是游老爷便做主,给家中还未娶亲的孙子定了亲。”
“那位嫡子游行啊?”张瑶作为合格的听众,适时的发问道。
“非也非也,你要知道,游老爷可是个以小买卖打入京城立足的人物,这等孤女,身后毫无姻亲的助力,携恩上门,他怎会将这一届孤女许给自己的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