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嬛所赠为一柄通体润白的玉如意。
张瑶有一丝惊讶,还未来得及看向王嬛,便听见宫人唱报大理寺少卿之女陈淑欣赠红珊瑚手钏一把。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似乎陈淑欣这一把手钏更红更大也更好看呢!
张瑶略一皱眉,不多会便立刻感受到一丝目光盯向自己,抬头一看,竟然是王嬛。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自己突然换了礼物,还要来怀疑我是不是透露给别人你的礼物。
自己什么也不做,倒也不怕她追究,遂冲王嬛挑挑眉,意思是你不是在怀疑我吧?
王嬛很快转回目光,平静地低着头听着宫人继续唱贺。
其实送礼这事,撞礼并不尴尬,但看这情形,陈淑欣怕是知晓了王嬛手钏的品相,自己便准备得同种更好的礼物,想要压过她一头。
而王嬛似乎也是认为只有自己看过她的礼物,多少都与自己有些关系。
不过,王嬛这一招换礼,怕是早就对自己有所防备,早早备着第二套方案留一手了。
宫人唱毕,静淑公主举杯感谢各位世家小姐的赠礼,又仿佛未看到底下各人之间涌动的暗流,笑道:
“其实本宫的最佳礼物,昨日便已收到,是以,今天所收到的所有礼物,本宫都很喜欢!”
不是吧,大姐!
我只是怜悯你最后的结局,想试着开导开导你而已,你别搞我啊!
张瑶盯着静淑公主,使着眼色,企图令她想起昨日叮嘱过她不要透露的回忆。
不料静淑公主目不斜视,不按套路出牌,直指张瑶:“我与张家姑娘颇合眼缘,来人,将张姑娘的坐席撤了,搬到我旁边来与我共饮吧!”
就差点名道姓地说,我昨天收到的最佳礼物就是张瑶送的了。
张瑶内心异常后悔,早知静淑公主性格阴晴不定,自己就不该冒这个险了!
不等她拒绝,宫人们便上前将她面前的案几撤了。
她只得捏紧拳头,犹犹豫豫地走向静淑公主身边。
“不是说了不要说出我秘密送你的礼物的吗!何况我刚才还送了你一幅大家真迹,你可真不当人呐!”
一坐下,张瑶便咬牙切齿的抱怨起来。
静淑公主端坐着捏着酒杯冲远处的陈淑欣一举一饮道:“就算我不说,很快这殿上的所有人,就能打听到昨天到底是谁出了芳华园,又是谁去了栖梧宫。”
张瑶一愣,还以为自己特意从小门进去十分隐蔽呢。
“在这个皇宫里,没有秘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你不懂?”静淑公主夹了一块糖藕放在她的碟子里。
“吃吧,我把你拎过来,就是想告诫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你在我这儿暂时是安全的。”
张瑶这才反应过来静淑公主是在向她示好,面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别高兴太早,我是觉得你在养护皮肤这块能堪大用,你可得好好加把劲,帮我调理好啊!”
静淑公主见她喜上眉梢,忙浇了一盆冷水,“若是不能如你那日所说一般,我还是得好好责罚你!”
张瑶倒是不怕静淑公主的威胁,只是觉得就光这送礼这一茬,便已领略到争夺太子妃之位的刀光剑影了,看来自己要尽快摘出,千万别把小命搭进去!
不妨,那刘熙悦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见张瑶坐在了静淑公主身边,眼珠子转了转,拿起酒杯便朝她贺道:“公主往日里从不亲近于人,张家姑娘第一次进宫便能得公主的青睐,实在是可喜可贺!”
张瑶吃着菜看着碗里,压根儿不接话。一时间场面有些冷,刘熙悦的脸色逐渐蒙上了阴狠之色。
她也竟是个不饶人的个性,重又提高音量,大声说:“张姑娘不与我碰杯,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张姑娘?”
女声本就尖锐,此声一出,宴会厅里一时竟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她俩之间来回流转。
“哦!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好没听清你是在跟我说话。”
张瑶慢慢吞吞地举起酒杯朝刘熙悦敬了敬道:“我也很荣幸公主能看得上我,就是不知道公主是不是觉得你哪里不好,所以才不理睬你啊?”
“你!”刘熙悦倒是没想到她张口便直接讥讽,一时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二人你瞪着我,我盯着你,谁也没低头。
“呵呵。”陈淑欣突然掩口笑道:“张姑娘确实是个有趣的人,直来直去的性格也难怪公主会喜欢呢。”
似乎是在打着圆场,却又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张瑶的身上。
张瑶眼睛一眯,早就觉得这个姓陈的不是个善茬。
静淑公主此时突然开口:
“今年生辰及笄着实高兴,众位姐妹如无事,就在宫里多住些日子,想来咱们女子及笄之后就该议亲成婚,也没多少快活日子过。不如就同我在宫里玩耍玩耍。”
一时间殿内众人脸上均刮起笑容,连声称好。
本来,进宫贺及笄礼事小,重要的是能在贵人面前得个脸面。
算算日子,太子也将要定下太子妃了,若此时能得静淑公主的欢心,确实多有助益。
因此众人才将入了公主眼的张瑶视为眼中钉。
张瑶感激地看了静淑公主一眼,公主朝她微微颔首。
结束宴席回了寝殿,张瑶托小宫人给家里老狐狸带信让他安心。
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问江月:“在这宫里,你能联络上李慕白吗?”
突然延长了留在皇宫里的时间,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还是提早跟李慕白那厮商量一下。
江月沉声回禀:“进宫前,殿下曾让人带话,说是遇到问题,可向窦淑妃寻求帮助。”
窦淑妃?
那不是他母妃吗?
难道他还跟他母妃说了不成?
不过如果是这样,还是不要轻易去打搅了。
初春微风缓动,不多时便下起了雨,一架名琴“焦尾”摆在案几上,不染纤尘的玉手拨弄琴弦,琴声幽婉灵动,竟是《渔舟唱晚》。
弹琴者专心按弦,书案对面立着一人,向他转述着这两日宫里发生的事情。
李慕白毋得一顿,似是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出头,结果还是按捺不住。”
“殿下,近日江月传话,张小姐问起如何联络您的事情。”回话那人道。
“你且看吧,她定不会轻易向我求救的,不要轻举妄动,盯着就行。”李慕白用帕子仔细地擦了擦琴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