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大二院手术室门口,手术中红色的灯,一直长亮着。季东阳和王闯林了了坐在凳子上。一齐抬头望着手术室外的天花板,皱着眉头沉默着。
但,就在几分钟之前,三个人还在满心欢喜地庆祝,在截止时间前把孩子和断指,顺利送到了医院。
季东阳调皮地和两人比着胜利的姿势,几个人坐在凳子上,刚聊了几句,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主治医生焦急对着门口的几人道:“孩子监护人来了吗?”
王闯看见医生出来,连忙应了上去回复道:“孩子父母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快到了。孩子怎么了?”
“虽然送来得很及时,但孩子的神经受损太严重,家长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手指接上了,以后的生活,可能也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灵敏度。”医生严肃地对着王闯道。
“那这可怎么办?我们已经在八小时之内送到了啊。”林了了眼圈红红地望着医生。
“我来,我签!保住孩子的命最重要,有什么事儿我担着。”王闯刚要接过通知书,就见季东阳走上前,把医生手里的通知书抢了过去,对医生道:“我现在就联系他们,看孩子父母到哪儿了。”
季东阳给陈白起打去了视频电话,而后又对着林了了道:“了了,拿着手机全程录视频,保存证据。”
“都这时候了,还保存什么证据,救孩子要紧啊!”王闯对着季东阳吼道。
“万一孩子手术出现问题,孩子家长找你索赔,你能赔得起吗?”季东阳盯着王闯严肃道。
王闯烦躁地挠了挠头,把头发撩到耳后道:“你别咒人行吗?手术……”
王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视频里的陈白起打断,陈白起接通电话后,看着季东阳面色阴沉的样子,立刻开口问道:“孩子怎么了?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能到。”
季东阳看了医生一眼,把摄像头对着医生,开口道:“医生说孩子神经损伤太多,需要监护人签署一个通知书,孩子的手灵敏度无法达到从前。”
陈白起回头看着屏幕边上,正拿着手机录像的林了了,便清楚了季东阳的意思,连忙转头对着妞妞父母道:“你们听懂了吗?”
妞妞父母点了点头,妞妞母亲颤抖着声音道:“医生求求你救救妞妞。”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但这个通知书……\"医生留下了一半的话,还怎么咽下去就被陈白起打断:“我们视频留存证据,让季东阳代替孩子的监护人签署,效力同本人一样,你们同意吗?”
妞妞父亲沉闷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搂住妻子,缓缓地开口道:“同意……签字,麻烦医生了!”
医生听到孩子父亲的话,连忙把通知书递了上去,季东阳接着笔,在通知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医生接过通知书,连忙又跑回了手术室。林了了关上了手机,对着季东阳点点头:“季哥,已经拍好了。”
“嗯。”季东阳应了一声后,转身看向王闯道:“你心是好的,但是自我保护意识和危机意识要有,不然你出了什么事,囡囡怎么办?”
王闯听到季东阳的话,冷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季东阳的话是对的,现在这个社会上。你帮助了别人,不仅没被感谢,反而被讹的案件,简直太多了。
“真希望妞妞手术顺利,我还答应她要带她去看魔仙城堡呢。”林了了坐在凳子上,地落地道。
“东阳,我们马上就到了。”陈白起的声音传来。
季东阳刚要回话,就听见王闯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王闯看了一眼手机,是囡囡幼儿园的老师,连忙接起了电话道:“平安妈妈,你总算接电话了,简直吓死我了。平安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我刚才给你和孩子父亲都打电话了,结果你们一个接电话的都没有,吓死我了。”
王闯走到一边,对着电话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老师,今天有点事儿太忙了,就忘了跟您请假了,让您担心了,实在不好意思。”
电话里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
“对了,张老师,以后您就不用联系孩子父亲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昨天我那么着急去学校,也是才知道,孩子父亲背着我要把孩子接走。监护权在我这里,以后还得麻烦您,孩子父亲去的时候,千万通知我,不能让他把孩子带走。”王闯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之后,又用上了熟练的卖惨。
“孩子父亲就是个人渣,只知道带着孩子去她妈妈家要钱,孩子生病了也不管,所以我们才离婚的,我怕他把孩子接走后,做出危险的事,所以请你们千万别让他接走孩子,还有孩子奶奶也不行。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能接走平安。”
张老师年纪大概和林了差不多,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听到王闯的话后,即刻和王闯共情了起来,连连对着王闯道歉:“平安妈妈真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孩子父亲这么过分!您放心,之后我会看着的,绝对不让平安在我们幼儿园出事。”
“诶,谢谢张老师了。然后,我和孩子父亲离婚的事儿……”
电话里的张老师,开口保证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这是我们作为教师的基本准则!”
王闯又和张老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回到了手术室门口,正好和赶来的孩子父母,以及陈白起和赵无言碰上。
“这不是我们霸气的闯姐嘛,你那摩托可太帅了啊,啥时候借弟弟我骑一圈呗。”赵无言看见王闯,连忙打趣道。
“赵先生,收一收你嘴角的口水,别丢人。”陈白起嘲讽道。
赵无言翻了个白眼,走到季东阳身边:“你看看,这人又来了。”
周毅看着几人的互动,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就拍成了小视频,发给了远在三亚的周立。周立看到周毅发来的消息时,正和妻子在天涯海角游玩。
天涯海角是三亚的一个着名景点,周立穿着夏季短袖短裤,正在给摆着姿势的妻子拍照。周立正准备拍照时,点开了周毅发来的视频,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看来这段日子,这些新人也有在好好成长。王春芳这边,姿势摆了许久,也不见周立说话,连忙气鼓鼓地走了过来。
周立一抬头,就看到妻子气鼓鼓的眼神,连忙赔笑道:“马上马上,你快去站好,这就给你拍。”等周立再看去的时候,崖边早就围了许多人,占据了王春芳刚才的位置,正在拍照。王春芳见状不高兴地撅着嘴,从周立身边离开。
“媳妇,咱等会儿呗,等他们都拍完了,我就给你拍。”周立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喊。
“不拍了。”王春芳懊恼地道。
“不生气不生气啊,那一个山崖边有啥好拍的,你要喜欢山崖边,咱明儿一早就来,来这看日出行不?保证没有人打扰你,我把周毅拉黑。”周立大脑飞速运转着,竭尽所能地想着所有,能够哄妻子的话。
王春芳听到周立的话,不禁笑了出来,敲了敲周立的脑袋:“你傻啊,这是景区,你下次来不还要交一次门票,再说了日出人家也不开门啊。”
周立挠了挠头,憨憨地道:“那我们今儿就在这呆着,不走了,明儿早上直接看!”
“海边这么冷,你要冻死我啊。”王春芳道。
周立见王春芳不再生气,连忙又凑了上去:“怪不得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觉得你年纪越大,反而越可爱了。以前你很少跟我生气撒娇,我还以为你不会呢。早知道出来旅游,能看见你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前应该多带你出来旅游的。”
王春芳娇羞地拍了一下周立的肩膀,佯装生气道:“好啊你周立,现在是嫌我老了是不是。”
周立接住妻子的拳头道:“不是,我这是夸你可爱呢。”
王春芳昂起头:“你就是嫌我老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看你眼角的皱纹。”
周立摸了摸自己眼角,小声道:“有吗?那肯定是你的什么化妆品不好使,我平时都偷偷用了呀。”
周立说完话后,假装说漏嘴,连忙捂着嘴在沙滩上跑了起来,边跑边回头冲着妻子做鬼脸。王春芳见状也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道:“周立,你站住。”
“傻子才停呢,停下了就要被王老师教训了。”周立调皮地道。
金黄色的沙滩上,周立和王春芳两个老夫老妻,在沙滩上追逐打闹着,两人肆意的笑让人忽略了,其实他们两个,都已经不年轻了。两人追逐的视频,正巧,被一旁度假的小情侣拍了下来,小情侣的女生,看着两人,缩在男朋友的怀里,对着男朋友撒娇道:“他们两个感情好好呀,不知道几十年以后,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这么幸福。”
男生轻轻亲了亲女生的额头,温柔地道:“会的,放心吧,我会一直照顾你对你好的。”女生听到了理想中的回答后,甜蜜地笑了笑,把视频上传到了短视频平台。
而周立对这一切都不知道,等到周立发现视频的那天,周立一个人窝在家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哭泣着。
王春芳跑着跑着,突然弯下了腰,蹲在了沙滩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周立在前面跑着,回头发现妻子蹲在地上后,瞬间慌了神,连忙跑回了妻子身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都是我不好,我……”
周立的话没说完,王春芳一把抓住了周立的胳膊,抬起头露出得逞的笑:“兵不厌诈,这回被我抓到了吧,周队长。”
周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妻子确实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王春芳挑了挑眉,对着周立笑道:“谁说没事儿了,我现在还生气呢。”
周立宠溺地拉起蹲在地上的妻子,哄道:“好,那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啊。”
王春芳张开了双手,对着周立道:“你背我回去吧,我累了。”
周立摸了摸妻子的头顶,笑了笑蹲下身子:“好。”
王春芳跳到了周立背上,周立背着妻子,在沙滩上缓缓地走着。王春芳将脸贴在周立后背上,眼角望向大海的方向。
“周立,以后我死了的话,把我葬在大海里吧。”王春芳突然的话,让周立脚下一顿。
“别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周立回应道。
王春芳搂紧了周立的脖子,又开口道:“把我葬在大海里,这样你以后出任务,上山下海什么的,我也能陪在你身边。”
周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妻子的话,索性沉默了起来,周立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后背一片潮湿。周立感觉自己的鼻子也开始酸酸的,可他不能拆穿妻子,他们还没有办法,直面马上要失去对方的事实。准确来说,只有周立无法面对。
即是答应了孙宇,也如实告知了妻子病情,但周立心里还在期待,期待有奇迹能让妻子别离开他。
王春芳趴在周立背上,无声地哭泣了许久,突然开口笑道:“呀,不小心睡着了,睡的太香都流口水了,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沈阳,医大二院手术室门口,周毅见孩子父母已经到了,曙光援救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对着妞妞父母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妞妞爸妈对视了一眼,对着曙光援救队的众人,跪了下去,一直不曾落泪的妞妞父亲,哭着道:“谢谢,真的谢谢你们,不然妞妞这一辈子,就完了。”
“等妞妞醒了,我一定带妞妞去感谢你们,让妞妞给你们磕头。”妞妞妈妈道。
离妞妞父母最近的林了了和赵无言,连忙扶起了妞妞父母,林了了开口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等妞妞醒了,你们还要多关注孩子心理。妞妞可能不是山上玩去了,可能是想抓点野鸡,给你们吃。”
“了了,走吧。”周毅阻止林了了,继续和妞妞爸妈说话,对这陈白起使了个眼色,陈白起对着几人道:“走吧,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