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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秋雨绵绵,已经连阴数天了,不急不躁的雨丝款款落在草木上,池塘中以及房檐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滴答滴答的房檐落雨声将周遭衬托得更为幽静。

袁丁楞楞地站在窗前,像是看雨,又像是在伤怀。

段小楼将雨伞挂在了门外的伞勾上,推门进屋看到袁丁的样子有点惊讶,一边抖落袍子上的雨珠,一边道:“你是在干吗?触景伤情?”

通过十多天的调养,袁丁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跟宅子的主人段小楼以及墨思月二人也熟悉起来。

袁丁一点都不尴尬,道:“差不多吧,有点想家了。”

段小楼道:“想家就回去看看,咱们这些人,一旦踏上修行路便算是没有家了。有家可想,自然是好事。”

袁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想想也是,修行么,便算是异旅孤客,时间越久,感情越寡淡,家里更是物是人非,在没有熟悉的念想了。

见袁丁不说话,段小楼继续道:“对了,聊天聊了好多,好像你也没提你家是哪的?”

袁丁叹气,道:“我家吗?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远到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去。”

段小楼没深究,而是道:“我家也挺远的,还在流州那里。但是从我父母兄弟都过世后,便没有家了。”

段小楼与袁丁并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清冷的雨丝,说道:“这鬼天气对月月来说倒是正好。”

袁丁心中深以为然,可不是么,正好睡觉。袁丁近来有点怕了这小姑娘,见段小楼提到了,便道:“这雨来的也算合适。”

段小楼哈哈大笑:“这你可怪不得别人。”

在聊天中袁丁得知他们二人都是御兽宗的,袁丁便突发奇想,给月月讲了自己穿越前看到的御兽流小说。

谁曾想这一讲,坏了!月月天天缠着他,要他讲故事。袁丁肚子里的那点御兽小故事早被这小姑娘掏了个干干净净。

段小楼道:“许多人在找你。”

袁丁自嘲道:“我现在也够金贵的了,就是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元婴修士。”

段小楼道:“你怎么想的?”

袁丁道:“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呗。要说主动将渡劫丹交出去这事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看我心情。”

段小楼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袁丁点头,道:“嗯,就是看心情,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行,又不是没对元婴出过手。”

段小楼已然在之前的聊天中听袁丁说过当日与常有悔战斗之事,故而并没有什么意外神情,而是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袁丁扭头看向他。

段小楼道:“常山帮帮主凌霸先最近突破至金丹期,会在常山帮主峰举行结丹庆典。”

袁丁想起了在深山中逃亡的日子里死去的门人,眼神逐渐凛冽。

袁丁记得有人说过,报仇要趁早。

当夜的雨不光没有停止,还起了好大的北风,呼啸着穿堂过户,让躲在大熊猫怀里的墨思月紧了紧披着的红底白边大氅。

这一场雨过后,温度要低好多吧。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现在的墨思月一点睡意也无。

正在拨弄火盆的段小楼听得墨思月道:“段叔叔,袁丁哥哥不会是烦我了吧,竟然不辞而别。”

段小楼有意逗她,笑道:“烦你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的。”

墨思月不高兴地撅着小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副段叔叔好讨厌的表情。

段小楼继续道:“不过还是喜欢你更多一点,他说你如果想他了,可以去宁阳城找他。”

墨思月惊喜道:“真的吗?真的吗?等雨停了我就去宁阳城。”

段小楼假装一脸幽怨的表情。

墨思月赶紧道:“段叔叔又没有好听的故事。不过我决定了,再陪段叔叔一段时间。”

段小楼笑道:“那你就再陪叔叔一段时间吧。袁丁这小子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宁阳城。”

墨思月道:“袁丁哥哥是去处理什么事情呀?”

段小楼想了想道:“大概是去杀一个人吧。”

墨思月震惊:“什么?他不是正在被追杀吗?还敢再去杀人?”

段小楼倒是理所当然:“为什么不敢?杀人而已,又不是去相亲。”

墨思月无语至极。

段小楼是罗州伏兽堂的堂主,正是御兽宗在罗州得情报组织,故而知道的事情很多。

比如袁丁直面元婴修士说的那句话,段小楼就很认同,只是粗鄙不堪,不适合跟月月说而已。

袁丁说:人死鸟朝上。段小楼直将袁丁引为我辈中人,故而将常山帮的事跟袁丁说了。

不过在段小楼想来,袁丁仅仅筑基修为,真要报仇的话一定会设计阴谋诡计,将常山帮阴死拉倒。

他更是将谍子提早散了过去,只等着看一出好戏了。

但是袁丁似乎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袁丁趁着茫茫夜色,在风高雨急之中悄悄出了别院,不多时便翻越城墙出了拒北城,在神行符的帮助下直往北罗斯山而去。

待行得足够远了,才放心换上飞行法器赶路。

飞梭已经损毁,这次是宝船一样的飞行法器,速度虽然没有飞梭快,但是胜在平稳舒适。船中客厅、卧室、厨房、客房一应俱全。

是夜,瑞王府。

相较于修炼,瑞王更喜欢抚琴。

这应该也是父皇更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对任何人没有威胁的爱好,谁不会喜欢呢?

窗外风疏雨骤,窗内琴音铿锵,紫金香炉内升腾的清淡的香气袅袅娜娜,并没有随琴音弹跳。

一曲终了,瑞王才缓缓道:“进来吧。”

早已候在门外的黑衣人推门裹带了湿冷的秋风一起涌来了室内。

秋风拂面,掀起瑞王的发梢和衣襟。

黑衣人甚至连脸都用黑巾裹着,所以说话有点瓮声瓮气,道:“禀殿下,有人于深夜翻墙出城去了,北罗斯山方向,有知风者尾随。”

瑞王几次想问,还没问出口,黑衣人便将自己想问的都答了,点头道:“盯紧就好,别断了联系,那人到现在都没消息,还是谨慎些,别放过了任何蛛丝马迹。”

黑衣人道:“喏。”说着便要退出去。

瑞王见状道:“等一下。”

黑衣人面露疑惑地止步。

瑞王道:“先生从京城来,不知太子哥哥进来可好,有没有想我?我是真想他了。还有啊,父皇还是那样操劳吗?有没有按时吃饭?”

黑衣人思量了片刻,道:“圣人一切都好,太子也好。”

瑞王道:“我备了一些罗州这边的特产准备献给父皇和太子哥哥,先生回京的时候帮忙捎回去吧。”

黑衣人道:“殿下恕罪,恕小的难以从命。”说完抱拳便退了出去。

瑞王心中感叹,听雨楼,要听尽天下风雨吗?不知我这王府的秋雨声是不是也尽数入了楼中呢?

黑衣人回到自己屋子里,掏出一枚传音符,将瑞王与自己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了出去。

黑衣人听着窗外雨声,心想尔虞我诈这些东西还是让楼中人和圣人去头疼吧。此刻难得清闲,还是闲坐听雨为好。

只是这雨,一直都没有停过。

袁丁驾驭宝船在茫茫暗夜中向常山帮山门飞驰,而他此刻已然是一副留着几缕长髯的中年人模样,尽显仙风道骨。若是其他清微派弟子见了一定会惊叫出声。

因为袁丁此时的模样正是清微派掌门萧远山。

经过两天的辛苦赶路,袁丁终于在常山帮庆典之前赶到了常山帮地界。

他收起宝船,像是寻常赶路之人一样不疾不徐地走在了官道上,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

路过小镇上简易的兵器铺子的时候,袁丁突发奇想吆喝了老板一声。

老板见是个有些面熟的仙风道骨的道人,虽然一下子认不出是谁,但想来也是附近山上的有道之士,当下热情款待,问袁丁有什么需求。

袁丁将诛仙剑拿了出来,让老板照着打造一把剑鞘,但是要尽快。说完扔出了一块碎银子。

老板更热情了,其他生意也不顾,只铆足了力气帮袁丁赶制剑鞘。

想来是老板手艺纯熟,也或者只是一把剑鞘而已,不多时便好了。袁丁满意地点点头,将诛仙剑插入其中,然后背在了背上继续赶路。

直至到了常山帮主峰山脚处,终于有人惊恐地叫破了袁丁的身份。

“上清余孽,清微派掌门萧远山!”

随着惊恐地声音传出,常山帮在山脚接待来客的众人纷纷将袁丁围了起来。

前来祝贺的人们见此情景纷纷议论起来。

“萧远山?贝常山帮灭了的那个清微派吗?此人是来报仇的?”

“此人来此作甚?一个人来,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此人该不会是来投降的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清微派投降,这贺礼也算是不错的。”

“怎么可能是投降的,你们没看见常山帮众人已经将他围住了吗?”

袁丁全然不理会这些人在议论些什么,也不理会将他团团围住的几人是何打算,依旧不疾不徐地向山上行去。

常山帮有人喊道:“萧远山,止步,否则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