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
\"就依大贝勒的,令石廷柱统率广宁汉军。\"
不知过了多久,女真大汗皇太极喜怒难辨的声音方才于偌大的汗殿中悠悠响起,使得私语声愈发密切的同时,也让济尔哈朗,多尔衮等\"心腹\"瞪大了眼睛。
虽然依着范文程传回的军报来看,驻守在广宁城的数万汉军于锦州城外伤亡过半,是一支当之无愧的\"残兵败将\",但对于人口稀少的大金来说,仍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如此重要的一支军队,就这样被大汗轻飘飘的\"送\"了出去,只是为了平息国内诸多势力的不满,从而换取范文程一条性命。
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要知晓,他们大金国内最为重视军功,军权才是铸就一个人地位的关键所在。
相比较重权在握的代善,阿敏等人,大汗本就是\"势单力薄\",眼下又将\"汉人包衣\"这支军队交了出去,日后还怎么与代善,阿敏等人抗衡?
\"大汗英明..\"
也许是没有料到皇太极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大贝勒代善愣了半晌方才轻轻颔首,略有些错愕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
其实平心而论,代善根本没有将佟养性的阵亡当回事,甚至对于伤亡过半的\"汉人包衣\"们也没有那般在意。
毕竟在他心中,唯有骁勇善战的女真八旗才算得上真正的\"大金勇士\",余下的蒙古流民以及汉人包衣皆没有被他放在眼中。
之所以提议由石廷柱担任汉人都统,也仅仅是为了\"恶心\"一下皇太极,并没有真的指望他能够答应。
但眼下皇太极如此痛快的便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倒是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闹不清皇太极究竟在打的什么主意。
亦或者,在皇太极的心中,那名其貌不扬的范文程,真的要比数万名伤亡过半的\"汉人包衣\"强?
\"眼下广宁兵力空虚,为防明廷来犯,不若由三贝勒莽古尔泰亲自领兵坐镇。\"
就在代善想入非非的时候,女真大汗皇太极波澜不惊的声音便是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猛地在其耳边炸响,也让他心中咯噔一声。
他虽然性格粗暴,不喜谋略,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头脑艰难\"的粗鄙武夫。
相反,作为昔日被努尔哈赤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大金太子\",代善的才智相当出众,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皇太极此举背后的\"深意\",眼眸深处也是涌现了一抹复杂之色。
难怪皇太极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同意由石廷柱担任汉人都统,并统率余下的汉人包衣,原来真正的意图还在后面。
那莽古尔泰可是由父汗亲自册封的\"和硕贝勒\",地位甚至还在昔日没有继位为汗的皇太极之上,仅次于自己和身旁的阿敏。
以莽古尔泰的身份,一旦到了广宁城,余下的兵力悉数要归属莽古尔泰统率,换句话说,石廷柱这个汉人都统便成为了有名无实的\"傀儡\"。
\"大汗英明!\"
正当代善琢磨着如何开口,否决皇太极这个提议的时候,便听得一道微微有些急切的声音于殿中响起。
下意识的抬头瞧去,代善正好对上一张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庞,正是莽古尔泰的同母胞弟,德格类。
近些时日,因为不满皇太极无故\"圈禁\"自己,一向桀骜不驯的三贝勒莽古尔泰索性自暴自弃,纵情声乐,不问国事。
今日皇太极于汗王宫中议事,莽古尔泰也是没有露面。
\"大汗,\"也许是怕皇太极改变主意,身材有些消瘦的德格类忙是侧身出列,有些激动的拱手说道:\"大汗,臣弟也愿同往!\"
虽说自己与莽古尔泰的关系并不和睦,平日里私底下也没有太多的来往,但终究是同母兄弟,德格类十分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眼下莽古尔泰不在,只能由自己这个弟弟出面,为其争取机会了。
虽说广宁城的汉军们刚刚遭遇了一场挫败,士气正是萎靡的时候,但德格类却全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他内心十分清楚,只要自己的兄长领兵赶到广宁,定会保证\"大金前线\"无虞。
毕竟自己的兄长虽然性格粗暴了些,但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不然也不会被父汗亲自封为\"和硕贝勒\",并且位次在昔日的皇太极之上。
\"准了。\"
迎着德格类有些殷切的眼神,上首的皇太极轻轻颔首,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和蔼\"的笑容。
大贝勒代善手中的权柄实在是太重了,就连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徐徐图之。
更要紧的是,依着自己掌握的情报来看,同样是大权在握的二贝勒阿敏近些时日好像也与代善走的颇近,联系十分密切。
种种因素之下,皇太极只能重新\"起复\"被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由头打压下去的三贝勒莽古尔泰,希望借此能够与代善和阿敏相抗衡。
\"多谢大汗!\"
见皇太极如此言说,德格类赶忙是一个头磕在地上,随后便在殿中众人各式各样的眼神中,迫不及待的出了大殿。
虽然同为努尔哈赤之子,但众多兄弟的境况却是天差地别,大贝勒代善及皇太极自是不用多说。
但年纪最小的多尔衮三兄弟手中竟然也握有赫赫军权,近些时日于国内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反观他德格类,同样是努尔哈赤的\"嫡子\",年纪也在多尔衮三兄弟之上,但迄今为止,手中仍是没有太多的军权,也没有些\"像样\"的军功傍身。
眼下好不容易,皇太极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他定然要好好把握住,以免被多尔衮等人压在身下。
一念至此,德格类本就轻快的脚步又是急促了几分,脸上也是涌现了一抹殷切之色。
蛰伏多年,也该轮到他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