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
许夕岚揪着自己风衣对着他扇了扇：“不好闻？！”
江浮筠仰了下头，敷衍的说：“挺好。”
“啧，没品味。”许夕岚转身去拿行李箱。“对了，魏殷鉴那家伙什么情况？”
“不知道，毫无消息。”辛夷摆了摆手。
“他母亲那种性格……算了，应该死不了——我们去吃饭吧，中午没吃，饿死了。”
他拎着行李箱警告他们：“不许拒绝！就当为我接风洗尘。”
“尤其是你！”他指着乌合。
乌合：“……行，去吃。”
这次回来的许夕岚与以前相比丝毫未变，仗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葬礼完了之后过三天又要走的理由拉着他们到处玩。
旋转的彩球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肆意的舞动。
乌合坐在吧台上喝着鲜榨橙汁，后悔自己为什么和他们来酒吧。
“不舒服么？”一旁的江浮筠问。
她摇头“没有。”既然是答应来了，那再扫他们的兴就不太好。
“这个吧还算干净，在这里面只有单纯跳舞的。”江浮筠安慰她“而且这家是辛夷他家的。”
那俩人现在站在乐队那唱的起劲儿，但意外没有跑调。
乌合点了点头。
江浮筠又推过自己手里的书给她看“一起吗？”
她看了一眼，是《小王子》。
“你喜欢童话？”
“嗯。”江浮筠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坦然承认“我小时候看过很多童话。”
“你知道它，那你看过它吗？”他点了点吧台上的书。
“没有。”她看着颇具童话风的封面思索着，又推翻前面的否定：“好像有？可能在我小时候看过？但我对剧情又很模糊。”
“那……要和我看一遍吗？”
在酒吧这种象征成熟意味的地方，他摊开一本童话书邀请她观看，并且她的杯子里是果汁，他的是牛奶。
莫名的，乌合就笑起来。
江浮筠脸上浮现一些疑惑，他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她的笑，很懵的样子。
“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和周围环境不符，有点好笑。”
“哦——”他也笑起来“那，我们偷偷溜走吗？”
“啊？”她指了指很嗨的那两人“现在？”
江浮筠点头。
“不行，不厚道。”
“那好吧……”他两只手臂交叠，趴在吧台，一只手肘压着那本书，声音闷闷：“那么，你有自己的玫瑰吗？”
乌合举杯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对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左侧脸颊被手臂挤压，有一些可爱。
“没有，但我有自己的枫叶。”她打开手机找出之前拍的书签给他看“独一无二的枫叶。”
“……”江浮筠抬头凑近看了几秒，用咏叹调赞叹：“哇哦，真是美丽。”
“真敷衍。”乌合关闭手机。
他也就不再看手机屏幕，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
“我有自己的玫瑰，不过它不在我身边，它在我看起来近在咫尺，实际上遥不可及的地方。”
“哦，那我想你可能忘掉了真正的玫瑰，转而去追逐那想象的幻影。”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他念着书里的台词，与她的眼睛对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畏惧的，可在她的沉默下，他匆匆补了一句：“是书里的一句话。”
“听起来确实很浪漫。”她接受了这个台阶，他们之间又重新变成了朋友。
江浮筠直起背来，把书合上，将剩余牛奶喝完，然后向调酒师要了杯酒。
器皿在调酒师手里晃动。
乌合扭头看他，他依旧对她报以一笑。
“……少喝一些。”
“好。”
音乐与人群的欢呼充斥整个空间，乌合戴上耳机听歌，打开自己之前看的小说。
以至于等到她注意到时，江浮筠面前已经摆满几个空杯，甚至有一个酒瓶。
“这就是少喝？？”乌合打了一下他还想接酒的手，把那杯转移到自己这边。
江浮筠脸上有了红晕，寻着酒凑过来，乌合抵住他的额头，皱起眉头。
“要么这是最后一杯，要么你自己在这喝。”
他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好像在努力听她说什么，最后慢慢凑了过去。
乌合迅速按住他，但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匆匆挡住他的唇瓣：“清醒一点好吧。”
他不断往过压，推着她的手一点点往后，最后贴住一开始想靠近的地方。
隔着她的手，他们又一次对视，江浮筠的眼神迷离，他偏过头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要不是你不清醒……”
乌合发消息向辛夷他们求助，等他们赶来时看见这一幕后，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去嗨。
“不能喝就别喝。”辛夷把人扯开，顺带吐槽。
许夕岚拨电话给司机，叫他来接他们。
把酒鬼搬运走后，这最后一天算是结束了。
葬礼前一天他们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没有时间出来玩，于是乌合乐得清闲。
等到真正开始时，就算不去看，她也能想个大概。
在这场葬礼上，一些大佬齐聚，互相推杯换盏，好像彼此关系都很好的样子。
亡者不管在生前还是生后都被利益充斥。
他们的世界没有太多单纯的悲哀。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乌合拿着自己在商店买的果酒，倒进杯子里一点，当时在酒吧看到那些酒时好没觉得有什么，等到回家耍视频的时候就给她推了一堆酒，漂亮的颜色和舒缓的音乐让她也稍微有点想尝一尝。
果酒，没有太多酒精度数，也还算好喝。
然后再拿一桶泡面，打开要看的电影，哎～这才是生活。
悠闲两天，某一天家门再次被敲响，一打开门，熟悉的一群人上前拥抱她，然后自来熟的往里走，她就知道自己的安静生活结束了。
“在外面超级想回来！”魏殷鉴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打着蜡，被梳的妥帖，乍一看像个正经人士，但下一秒他伸手把领带扯开，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之前的形象就不复存在。
乌合关上门，回去刚坐下，手机就有消息发来。
她打开。
吕糖：『阿合，魏殷鉴的生日宴会你会参加吗？』
嗯？
正巧耳边就传来魏殷鉴的声音：“对了，正好后天我生日——”
她抬头。
“……你这幅表情该不会是疑惑吧？！”魏殷鉴坐直，满脸震惊“我只离家了几个月，难道你就没记得了？！”
“自信点。”辛夷笑起来，拍了拍他后背“乌合她是根本没记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说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准备礼物吧？”
他忐忑的又重复了一句：“会的吧？”
乌合：“当然了。”
她低头打字：『会。你喜欢他？』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回复：『喜欢。』
『很喜欢，或许也没那么喜欢，但又感觉不去做的话很不甘心。』
吕糖：『如果阿合要来的话，最好不要去室外偏僻的地方哦，会很危险。』
她不太理解这句话，刚要发个问号，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撞进视野里。
魏殷鉴捂住她手机，不满：“一边看手机一边回复我，答应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我承诺的事情不会反悔。”乌合扒开他的手，把问号发过去后对方没有再回。
翻了翻与她的聊天记录，但得不出一点信息。
“乌——合——”
“行行行。”她把手机关掉看着他认真回答：“会去，会有，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坐回去，想起什么，问：“你有礼服吗？”
问完，又自顾自的回答：“肯定没有。”
“那你要来选吗？我手机上有图。”
选衣服……
她最烦的就是这个，摆手“不用买，我去实体店和里面的销售人员说一声让她选件算了。”
“那怎么行。”辛夷打开自己手机“我们帮她选一选吧，她肯定是懒得搞。”
乌合：“……我觉得我不需要。”
“既然说起来了，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你的审美真的很怪哎乌合。”许夕岚道。
“我不信。”她回答。
他就找出一张图给她看，让她评价。
“……好看，怎么了？”她看着许夕岚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给周围人看了一遍。
“这不好看？？”乌合起身把他手机抽回来，给他们指“这不帅？这色彩不漂亮？”
“嗯……”江浮筠犹豫的回答：“你可能不太适合去做设计师。”
“……那也只能说明我喜欢的是小众！风格迥异！”
辛夷：“所以让我们给你选一些大众审美的衣服吧，‘查理斯’。”
“啧。”
…………
最后几个“审美正常”的人给她选的是蓝色裙子。
也不过如此嘛。
等到了时间，去到魏殷鉴生日宴地点，发现这也不过是明面上是过生日，实际还是一种权贵社交。
她一边走到角落，一边吐槽，抬头时就看见站在二楼的魏虞，她一身红色鱼尾裙，布料勾勒出姣好的身体曲线，就算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也依旧拥有迷人的魅力。
她向她抬了一下酒杯。
乌合就跟着抬了抬刚拿到的果汁，引来对方调侃的笑意。
好吧……她记得这位妈妈之前是有些抗拒她来着，对吗？
等到全员到齐，她就显现不出什么来了，因为他们身上的礼服出彩的比比皆是。
本来应该没她什么事，就把礼物给到位就算了，结果开场后没一会儿，就有女性来找她攀谈。
她们说着饰品包包，乌合随意应付着，然后低头去拿那边摆着的蛋糕，等再抬头后，她们看了眼她手里的蛋糕，话题转变成各处美食。
哦，要说这个的话，那她就来兴趣了。
听着她们的推荐和排雷，乌合心底暗暗记下。
期间魏虞带着魏殷鉴说过一次话。
等到讲话结束，她们继续说着未说完的话，直到许夕岚他们走过来礼貌的打断，把她带走。
“很招人喜欢哦。”辛夷围着她转了一圈。
许夕岚接话：“而且终于挎包了哎～”
“少来这套。”乌合把礼物从包里拿出来，没看见魏殷鉴，就问他去哪儿了。
两个人摇摇头，而江浮筠想了想，说：“哦……当时好像看见你的朋友去找了他。”
“谁——”
“乌合！”一个人匆匆跑来，是木香。她先是和她打了声招呼，接着问：“你见到吕糖了吗？我去了趟厕所出来就没看见她了。”
这场宴会除了魏虞邀请的人外还有魏殷鉴邀请的很多同学——当然，大部分同学就算不邀请也会跟着自己的长辈前来。
“江浮筠说——”
『如果阿合要来的话，最好不要去室外偏僻的地方哦，会很危险。』
“……”
木香看乌合说了一半话忽然顿住，不由喊了她一声：“乌合？”
她回神，问：“这儿有什么隐蔽，有树木，没多少人去，空气流畅的地方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许夕岚回答：“我们对这个地方挺熟悉，你说的大概是殷鉴他家后花园……”
“我们去那里。”
虽然不知道是她想太多还是什么，她觉得吕糖有些奇怪。
在她的要求下，一群人匆匆去到后花园，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乌合稍稍松了口气，也许吕糖去找魏殷鉴只是告白？
但就在她准备和被她拉着一起跑的几个人道歉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处不对劲——那边的草丛，有被踩踏的痕迹。
而越过草丛就是树林里面。
她走到那里，40这时提醒：【里面。】
乌合立刻跑进去，她身后的人一脸莫名，叫了她一声没发现回应后就也只能跟着进去。
随着40的引导，她一路往里跑，最后终于发现了吕糖的身影。
她站着，魏殷鉴似乎是半躺着的样子。
乌合慢慢停步，踢掉了鞋子，弓起身体无声息的靠近。
她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大，语气激烈，同时乌合看到她挥舞着手时的那一抹寒光。
“……”
乌合手中浮现了斧头，一点点的靠近吕糖。
吕糖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而魏殷鉴表情愤怒，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她而产生的奇怪。
到这个时候也不害怕，乌合敬他是汉子。
魏殷鉴忽然瞥到一抹蓝色，定睛一看，是乌合。
她慢慢把食指比在唇瓣前方。
“嘘……”
右手把斧头一转，用斧柄准确的击在吕糖后颈，这斧子的重量她也在修仙世界了解到了，所以她用的力气不大。
吕糖话音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倒下。
正巧后面的人也来了，刚准备喊她的声音一顿，看着这一幕脑子转不过来。
魏殷鉴，拿刀的吕糖，拿斧子的……乌合？？？
她怎么会有斧子的？？
乌合半蹲下捡起那把刀，看清了上面的红色，立刻过去查看魏殷鉴身上的伤口。
“这个女人居然给我下了药……”他喘息了一声“没事，捅到的地方不是要害。”
辛夷他们匆匆跑来，而木香跑回去叫人。
魏殷鉴让他们冷静，然后指着乌合手里的东西：“这啥？不会是我的礼物吧？”
“……还有心情惦记这。”乌合站起来撩起裙摆。
“喂喂喂！！！”
几个人立刻偏头。
“哦，抱歉，但是里面有安全裤。”实际上是运动短裤。
她指了下刚刚让40提前搞的绑带说：“放这里。”
“……”他们大为震撼。
最后魏殷鉴被送去医院，但和他说的一样，没伤到重要地方，不会影响到身体。
被他们骂不长心眼的时候他反驳：“因为她说是乌合要我去的嘛。”
“那下药的饮料也是她说乌合让你喝的？”
“。”
他们扶额：“蠢爆了。”
……
“我从前爱他，可我长得不好看，他喜欢好看的，于是我就为了他变好看。”
“怎么喜欢上的，忘了，大概是有一次他帮忙教训了嘲笑我的男生？其实可能那次只是他单纯看那个男生不顺眼吧。”
“我喜欢他那时的样子，所以可以忍受他讨人厌的样子，但不能忍受他不喜欢我。”
“既然不喜欢我，乌合也不喜欢他，那他死了也没关系吧？”
吕糖双手戴着手铐，看着乌合问：“杀掉他，我拥有了不会拒绝我的爱人，乌合也少掉一个很烦的家伙，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她语气平平，叙述时没有情绪起伏，看着乌合的眼睛黑洞洞的。
陪同乌合见她的辛夷他们毛骨悚然，想劝告乌合离开。
“但你犯法了，我认为你有自己的人生？”乌合倒没有害怕，而是问她。
吕糖双腿一摇一晃——她的父母以及家族史上都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不会开导的话，就保持沉默吧。”她双手捧脸“我有精神疾病，应该是去精神病院吧？”
“乌合，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说那些费话？不过你也挺警惕，居然发现了不对劲。”
乌合：“你见我是为了什么？”
她说：“我之前还见了木香，她哭的很厉害，还有些害怕我，但你没哭——就是，我完了，所以想看看我的朋友们。”
“你在害怕？”乌合继续问。
“……”吕糖不说话了，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愤恨、后悔、烦躁、恐惧……
“乌合，有的时候你真的很会戳别人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