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杜笙的电话忽然响起。
他拍了拍吃得饱胀的阿彤,示意她让到一边,顺便给自己拿过来。
“喂,谁啊?”
“阿笙,听说你今晚回来了?”
水灵说完后,听着对面的桩功声,有些诧异问道:
“这么晚你还练功?”
她心想怪不得杜笙的实力提升得这么快,大晚上还勤奋修炼,能不快吗。
“对诶,天天坚持练功,精神爽利,有益身心喔。”
“你都六星半了吧,还需要练桩功吗?”
“我觉得我在绕桩的技巧上还缺乏一些积累,你有什么事吗,要不明天再跟你讨教一下?”
“那...行吧,明天早点来哦。”
水灵也不多嘴,笑吟吟邀请:
“我也积累了不少心得,估计要讨论一下午呢!”
一下午,你是水做的吗?
杜笙哑然挂断电话,见身边两妞还未吃饱夜粥,心下不由感叹一声:
‘看来这几天轮庄一趟,哪里都去不了,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苍诶...’
在杜笙陪几女吃夜粥的时候,另一边刚过海的天养生几人却陷入了难题。
因为不知道杜笙什么时候回来,加上今天是老四冥辰,经脾气火爆的天养志一鼓动,悲愤难当的四人直接谋划复仇。
但由于一直在外当佣兵,他们在香江举目无亲,又不想再麻烦杜笙手下,一时片刻居然打探不到消息。
最后天养生拍板,先从小到大开始。
当时幕后参与吞钱的,不止警司章文耀,还有卖军火及运钞车押运成员等人。
接近凌晨一点,东九龙地区,刚达到夜繁华顶点。
方洁霞的手下督察陈晋,正在一家火锅店招待一名叫大头虾的矮骡子。
“无端端找我吃宵夜,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大头虾观望四周一眼,忽然压低嗓音神神秘秘道:
“大半年前中环那单运钞抢劫案,你还记不记得?”
相貌与谢庭丰有几分相似的陈晋脸色一变,追问道:
“那群劫匪是不是出现了?”
涉及一亿港币大案,还是诈弾袭击,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而且当时他女朋友也在场遭受牵连,万幸的是没被诈弾当面炸中,捡回一条命。
“我收到风,他们一个小时前在中环码头靠岸。”
大头虾虽然是线人,但这次来也是有小心思的,含糊道:
“看样子,是打算再干一票。”
这话明显带有偏转性质。
因为他很清楚天养生几人的动机,分明是回来搜寻那一亿下落,以及报复。
而他,就是底层参与者之一。
出于自保,干脆将蛇头死党提及的情报爆了出来。
“有具体吗,说说经过......”
在两人闲聊间,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下来,一行四人慢条斯理下车。
他们全都黑衣皮裤,还戴着墨镜,形象特殊。
大头虾还想说些什么,抬头下意识一瞥,当即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腿快,还是枪快?”
天养生脸色冷峻,声音平淡。
大头虾咽了咽唾沫,十分僵硬转过身,噗通一声诚惶诚恐跪下:
“生哥,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
我只是听从安排的,最多我得的那份交出来,饶我一命!”
上次中环那单案,他负责牵桥搭线,配合天养生团伙下手以及撤退,的确拿了两份钱。
原本热热闹闹的火锅店,霎时安静下来。
一些机警的小伙子,直接拉着女朋友就跑,老板在后面看得苦不堪言。
陈晋目光死死盯着天养生几人,他也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不过现在没戴配枪,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借着现场慌乱侧退两步。
大半年前他们三人联手,都打不赢天养生一个,何况现在敌众我寡。
“幕后指使是不是章SIR,他在哪?”
天养生示意天养思放风,冷冷来到大头虾面前。
“我,,,我不知道!”
大头虾冷汗直冒,感受着咽喉处冰冷的黒洞洞枪口,惊乱道:
“我只是小虾米,上次跟我接洽的是何永强,其他我一概不知!”
“何永强?”
天养生歪了歪脑袋,有些疑问。
大头虾见陈晋不出面,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连连点头:
“对对对,他是运钞车的主管,上次他没死,两个月前已经出院回家......”
他自然不清楚幕后主使是谁,只知道上面对接的人是何永强。
陈晋惊疑不定,这么重要的事这小子竟然瞒着自己?
幕后指使是张SIR、章SIR?
难道这一切还有反转?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
天养生拍拍大头虾脑袋,最后一下用力一磕。
咔喀一声,面前餐桌炸碎开来,大头虾血肉模糊倒在哪,生死不明。
陈晋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脾性早已不复当年冲动,强行忍了下来。
看着对方一行人快速离开,他一边吩咐老板cALL白车,一边冲出门看着对方的车牌,拨打方洁霞电话:
“madam,大半年前中环抢劫案团伙现身了,他们乘坐......”
方洁霞刚回到家准备休息,原本还打算联系一下杜笙,闻言当即爬起床。
她一边派人联络何永强,一边调集人马。
然而何永强压根不听电话,等她们赶到现场时,只剩下一地狼藉。
收到风的东九龙重案组高级警司章文耀,也阴沉着脸赶至。
他没想到自己设下天罗地网,这样都能漏掉一环。
更没想到对方居然从小人物身上下手。
一想到后续有可能坏事,被人拦住去路的章文耀铁青着脸呵斥:
“伱们是哪个部门的,谁允许你们踩过界?滚一边去!”
尽管他已经注意到转过身的方洁霞,但并不后悔喝骂。
因为一旦让方洁霞捷足先登抓拿案犯,那很大可能会循着踪迹查到他头上。
这绝不容许,必须从源头挟止。
“这不是章警司吗?嘴巴这么臭,今晚吃了榴莲不成?”
方洁霞不咸不谈,并不怎么将对方放在眼内:
“而且这里是东西九龙交界,貌似不是贵署管辖专属吧?”
尽管姓章的跟她父亲同一辈,但对方一直是鹰国女王的坚定拥护者,双方立场不同,并无多少交集。
相反,她想起陈晋有关幕后指使的提醒,隐隐还联想到什么。
说完,根本不给什么脸色,转身带队离去。
“混帐!太混帐了!”
被人这般当众无视,章文耀气得浑身哆嗦。
只不过现在无暇内斗,最紧急的是先找到天养生团伙,铁青着脸吩咐:
“cALL人回来,半小时后开会。”
等处理掉天养生这个威胁,他非得让方洁霞这个臭三八好看。
另一边,天养生面无表情一刀割断何永强咽喉,顺脚将其踹下河岸,对着身后三人:
“引蛇出洞了,你们怎么看?”
天养义想了想,道:
“听何永强的意思,章文耀已经布下大网抓我们,今晚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
天养志骂咧一声:
“那不如趁着东九龙重案组全体出动搜寻我们,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袭击差馆将人抓回来!”
章文耀毕竟是高级警司,加上贪生怕死,今晚未必会随队行动,很大可能待在警署指挥。
这其实就是他们一开始算好的,但由于信息不对称,风险太大了。
天养思迟疑一下,提议道:
“要不,再联系一下杜笙?”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与观察,他们已经知道杜笙很不简单。
不仅是濠江四大势力的掌舵人,还是洪兴第一堂主兼战神,坐拥近五千人马,当时震惊得天养思与天养志说不出话来。
难怪对方敢独闯东南亚,还打赢南洋鼎鼎大名的四大拳师。
拥有如此底蕴与势力的人,说是他们高攀也不为过。
如今他们对香江有种陌生感,有时候连地标与街道都分不清,更别说情报与藏身问题了,这就很需要当地势力帮助。
之前曾怀疑自己等人会不会被杜笙卖掉的天养义,有些尴尬道:
“这都凌晨一点多了,会不会不方便?”
天养生沉吟一下,看向天养思:
“小七你跟杜笙说得上话,再打个电话看看。”
他们虽然报复心切,也想弄回那笔钱,但性命也很重要。
此刻,北角龙湖小区。
经过两个多小时鏖战,三英战吕布的演绎已经接近尾声。
不知是不是厮斗太激烈,房屋里乱糟糟一片。
随后,沙发上只剩下一道绵长的呼吸声,小结巴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整个人宛如一滩沙泥。
至于另外两妞,一个趴在榻边,一个干脆累得睡死过去。
“你们就这点战力,还是联手状态,不行啊。”
杜笙微微摇头,将烟头扔进垃圾桶,然后轻轻抱起睡得像小猪的张丹丹到床上:
“真是又菜又爱玩。”
“东莞哥,扶我起来一下,我没力气了。”
小结巴已经懒得反驳,因为这是不争事实。
要不是亲身经历,她都快怀疑杜笙出国专门练了神技回来。
杜笙摇头一笑,出来后顺手将她抱到客房去。
正要将阿彤也一并收拾,电话铃声响起。
听完天养思的话,想了想道:
“我现在出来一趟,你们先等一下。”
天养生团伙的事迟早要解决,既然已经行动,那干脆依计而行。
放下手机后,杜笙对着好奇看来的阿彤,笑道:
“你们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天真要起不来。”
阿彤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谁让你这么妖怪的,这样子是不是得拉上波波呀?”
“这可不能怪我啊,实力不允许低调。”
杜笙哈哈一笑,穿上外套出了门。
刚坐上车,还来不及招呼韦吉祥去九龙湾,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对方是火牛,他考虑到杜笙已经休息,打给韦吉祥兴奋汇报:
“吉祥哥,洪乐社的石澳三条街已经全部拿下了!
对方根本没有像样的反抗,被我们一顿砍瓜切菜全清出去......”
他今晚立了不少功劳,这摆明是想找人分享来着。
韦吉祥哭笑不得,道:
“老兄,现在几点了!
而且你们500人打他们残兵蟹将,拿不下才出奇好吧。”
杜笙想起什么,忽然道:
“绅士胜还活着?”
火牛一怔,没想到自家大佬居然还没休息,这份处理事务的敬业精神让他钦佩不已,嘿笑道:
“还活着,刚被我们揪出来。
你知道这王八蛋在干什么吗,特么的得知我们来揷旗居然藏起来,根本不像个社団龙头,怂得像猫一样!”
杜笙沉吟一下,吩咐道:
“将他和几个心腹带到九龙塘这边,是死是活看他配不配合了。”
火牛一头雾水放下手机,在旁听着的陈鹏同样不明甚解,干脆上前一脚将灰头土脸的绅士胜踹翻在地,骂咧道:
“赶紧交出地契、财货、文件之类值钱的玩意,然后带着你手下跟我来。
我大佬有事让你做,别他吗装死!”
一向以绅士自居的绅士胜,此刻头破血流,衣衫褴褛,哪还有什么气度风度可言。
不过他顾不得这些,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做完事放了我们?”
火牛呸了一声,骂道:
“你他吗想得美,问过我大佬没有。”
另一边,杜笙来到九龙湾与天养生几人汇合。
“阿笙!”
“笙哥,这么晚还麻烦你,不好意思啊。”
天养生、天养思纷纷打起招呼,语气比之前在东南亚还和善一分。
“有什么麻烦的,警恶惩奸,人人有责嘛。”
杜笙笑着打量他们几眼,状态气息还算不错。
天养思听到他这样打趣,不免觉得好笑:
“听起来怎么觉得我们才是正义的?
对了笙哥,你认为我们今晚要不要继续冒险?”
不怎么说话的天养义、天养志闻言,都忍不住抬眼看来。
杜笙来之前就已经做过功课,点头道:
“我打电话问过警方朋友,那姓章的今晚大肆派人出动,巢穴空虚,就按你们的计划来就行。
不过调虎离山这一点得稳妥一些,不要掉坑里...”
毕竟是硬闯差馆,即使对方主力调出大半,还是凌晨两点多,但也不能疏忽大意。
否则翻车的话,后果相当严重,说不定还会成为笑柄。
这儿是杜笙地盘,天养生等人自然不会莽撞,双方交换了一下意见。
最终示敌以弱、抓贼擒王的方案,由杜笙来执行。
韦吉祥等人安排接应与撤退支援,要是半途遇上差佬设卡拦截,他们还得指路。
而天养志与天养思负责调虎离山,尽量抽空巢穴里面的差佬。
天养生与天养义则作为攻坚力量,直接以点破面突破。
计较已定,一行人分别坐上两辆无牌黑车离开。
车辆刚驶近九龙塘区域,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杜笙又接到方洁霞电话:
“阿笙,你们今晚确定要玩这么大?”
“你不是想上位吗,这么大份功劳摆在面前,难道能不要?”
杜笙不以为意,反问回去:
“而且那姓章的今晚这么呵斥你,莫非你还能当没事发生不成?”
方洁霞踌躇一下,还是道:
“但你们这样玩,闹得太大了不好收场啊。”
有句话她还没说,那就是这件事一定会疯一般传开,
如此一来,港督府丢脸丢大了,难保不会搞全城通缉。
一旦牵扯出杜笙,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是下意识反应,第一想法不是通风报信或阻止,居然是担心杜笙安危......
也是醉了。
要是让章文耀知道,只怕得吐血三升。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杜笙多少听得出这妞的担忧,心思一转决定再坑章文耀一把,笑道:
“这样吧,你以收到线报为由,提醒一下姓章的,今晚会有人袭击差馆。”
此言一出,不但开车的韦吉祥惊诧,就连天养生都睁开了眼。
不过他相信杜笙不会无的放矢,暂时压下疑问。
方洁霞却惊住了,追问道:
“难道你们还打算袭击警署不成?”
天呐,这男人疯了吗!
之前说要跟那群犯案团伙合作,送一份大功劳给她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玩出花样?
这怕不是要玩出心脏病来了!
难道他想带那伙匪徒去自首?
不,,不可能!
以杜笙的性格,以及那群案犯的凶性残暴绝不会自首。
那或许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真的要袭击东九龙警署!
方洁霞急得抓头。
虽然不知道杜笙为何要这么干,但她暂时只能想到这些。
杜笙没有正面回答,神秘一笑:
“你照做就是,然后记得准时带齐人马来抓人。”
三分钟后,车辆停在路边角落。
火牛观察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打开车门将有些陌生的杜笙迎上后座,低声道:
“大佬,人带来了。”
绅士胜注意到一个人坐在对面,耷拉着脑袋蔫巴巴,疑惑道:
“你是洪兴堂主杜笙?让我来这边干什么?”
他只在报纸上看过杜笙一次,不太认得出来。
“想不想活?”
杜笙没有理会这些废话,不咸不谈道:
“想活就配合做一件事。”
这种连柜底都钻的人,贪生怕死的执念很强。
尽管做了这种事会坐几年,但他根本不怕对方不接受。
至于不接受的后果,呵呵。
“什么事?”
“晚点去西九龙重案组自首,就说半年前中环那单案,你是受章文耀指使做的,对方才是幕后首脑。”
杜笙说话轻飘飘,但一番话却石破天惊:
“同时,攀咬新记龙头为同党!”
他这是要找替死鬼,毕竟今晚天养生几人多半不会落网。
而且搞的是高级警司,方洁霞出面需要籍口,这得准备妥当。
至于攀咬新记,算是常规懆作了。
最近洪乐社与新记联系紧密,双方人马经常碰面,要找线索还是找得到的。
至于新记会不会认罪?
这跟绅士胜指认同党有什么关系是吧,反正一口咬定就是。
即使咬不死,也能让警方对新记大扫除,然后趁对方手忙脚乱执行下一步计划。
“自首?”
绅士胜满脸错愕:
“前因后果我根本不知道,这说了没人信吧?”
尽管他早就知道今晚的事不可能就此了了,却没想到会是自首这么荒唐。
而且还是毫无瓜葛的案件。
不过他还算聪明,知道不接受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横尸街头,即使新记都保不住。
毕竟杜笙没死还平安回来,新记肯定会遭到报复,说不定还会步洪乐社的后尘。
一想到堂堂四大社団也要被一个堂主搞垮,他心情忽然明朗许多,也乐得接受了。
说起来,之前他根本不想让新记借壳揷旗,也不想牵连进漩涡,奈何形势比人强。
现在好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杜笙看出他的反应,意味深长:
“这不用你管,到了差馆后会有人给你提示的。”
绅士胜一脸黑人问号:
‘这是什么騒懆作?’
没多久,车辆分头散开。
杜笙所在的无牌车,径自驶往东九龙警署。
三分钟后,一阵枪声响起。
六七名差佬驾车从差馆冲出来,显得气急败坏。
“吗的!在右边,快追!”
“扑街!现在的歹徒这么嚣张吗,连差馆都敢砸?”
“......”
杜笙示意韦吉祥别再看热闹,赶紧散去安排后续。
而天养生则亲自驾驶车辆,载着他驶进差馆停车场。
砰砰!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心慈手软。
两人都是能力出众之辈,三名留守的差佬根本不是对手。
杜笙将其中一人揪上前,问道:
“章文耀在哪?”
“在...在指挥室。”
杜笙一拳将其砸晕,然后慢条斯理剥其衣服。
天养生也如此,摇身一变成了差佬,还提着夜宵大摇大摆进入办公大厅。
他们手中的袋子沉甸甸,显然不止是饭盒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差馆三楼。
穿得人模狗样的章文耀,正拿着无线电指挥战事抓捕行动:
“那群歹徒还藏在九龙城,让各分署o记、cp、冲锋队等配合,拦截各个路口与......”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章文耀的指挥。
“章SIR,刚才西九龙警署的方警司打来电话,她收到线报说那群匪徒有可能袭击我们警署,让我们提高警惕。”
一名女文秘压下心中不爽,进来汇报。
这个时候叫她们回来加班,能有好心情才怪。
即使坐在指挥室的一些人,也低声窃窃私语。
但听完这番话后,全都愕然当场,甚至哄然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