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接踵而至,五禅师竟失神了数秒,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点风声都没有,平白无故的,一子青莲就失窃了,而且还是在整座迦叶楼所有寺僧的看管之下丢失的,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须知道,那里住的正是九禅师中的一位,佛洲地界大名鼎鼎的六禅师——慧能,一个刚刚突破了道武初窥境的顶级强者。
在慧能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一子青莲,而且隔了一夜,非得有人进入莲池采莲的时候才无意中发现,若非没人彩莲,恐怕整个九禅寺还要蒙在股里,能如此不声不响出入九禅寺盗走佛莲还能不被人发现,这个盗莲之人的实力有多么强,就可想而知了。
五禅师慧悟石化了数秒之后当机立断作出了最正确的抉择——闭寺、封山。
查。
一查到底。
命令下达之后,九禅寺各部首座纷纷奔走相告,并在大殿聚集起来,召开了史无前例的会议。
这次会议的主要思想即是在闭寺封山的基础上彻查最近几日各山各殿人员的出入往来情况,有没有近几日入寺的香客施主、游方僧人、散修道士;各山各殿是否存在巡视不利的情况、寺内僧人几日来出行的痕迹、有无证据证明昨天夜里身在何处;还有要查的就是藏经谷的外地香客施主、他们昨夜有没有离开藏蕴谷、如果有都是谁、去了哪里;除此之外还要查各九禅寺各处的防御阵法禁制有无遭到破坏;甚至于佛洲境内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士出现。
一系列的安排紧锣密鼓的筹措了下去,没过多久,九禅寺各大山峰的撞钟接连不断的响彻了起来,那洪亮广大的钟鸣响起于群山万谷之间,直至传出数百里依旧让人听的无比真切,于此之后,整个佛洲地界的修行者全都惊呆了,几乎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都汇聚在那几座拥有高大佛祖神像的庄严之所。
九禅撞钟响起两个时辰之前……
藏经谷内,曹瀚在生命受到胁迫的情况下,开始免为其难的带着天道珠一一拜访各个住在藏经谷洞天福地的外来居士修者。
风绝羽用生命威胁曹瀚,命令他必须帮助自己找到池青阳的下落,说这话的时候,其实风绝羽本人都没能想到太好的主意,最后还是曹瀚脑子够用,思来想去想出一个拜访的主意,而本来住在藏经谷里的多半都会跟自己洞府附近的外来居士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曹瀚也了解一些人的存在,他知道,起码住在浮屠洞附近的几个家伙并不是风绝羽要找的人,这个时候,曹瀚就想过借这些人的能量问一问有谁知道藏经谷里是否住着一个叫做池青阳的人。
但是这个想法出现之后,精明的曹瀚又马上取消了这个打算,因为曹瀚觉得,风绝羽来找池青阳是寻仇的,一旦真有这么一个人,到时候两个人肯定会打起来,届时池青阳是否会死于风绝羽的手中,这件事非常重要,真要是池青阳出现了什么差池,那么九禅寺就有周护不利的罪过挂在身上。
藏经谷往来的香客都是九界山各大势力举荐拜请并得到九禅师的同意才能进入藏经谷的,这些人在九禅寺出事,九禅寺必不可少要承担一些责任,那么一旦让人知道他在打听池青阳的事,东窗事发之后,他就必然会被人怀疑,毕竟,他打听池青阳的下落来着。
所以,曹瀚没这么干,而既然有些话不能直接问,那就只有一个洞一个洞的去找了。
至于方法,倒也算合情合理。
曹瀚是十多年前来到九禅寺的,来的时候为了专注于自己的修业,所以只跟浮屠洞住处附近几个洞府中的香客施主们见过几面,而且还不是经常相见的关系,顶多算是混个脸熟罢了。
他知道这些人当中没有池青阳,于是便绕开了自己的洞府,借用拜访、结交这样的借口,挨个洞天福地前去探查。
这种办法并不突兀,毕竟大家都是来九禅寺消除魔障的,同来此地,又有同样的目的,那么想要攀交一番,日后给自己留条出路,正是合情合理。
藏经谷内,曹瀚腰上揣着天道珠,从一个名为净云洞的洞天福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花白胡子老头。
这老头就是净云洞的临时主人。
老头将曹瀚送出来,面相和善道:“曹道友盛情,隋某领了,希望日后能与曹道友切磋一二。”
“隋道友说的哪里话,既然大家能同在九禅寺修行,那便是缘分,有缘来相见,便是这样的道理,日后有的是机会。”曹瀚肥胖的大脸,两团肉在颤,一点都看不出别有用心。
二人施主作别,隋姓老者便回了自己的净云洞,而曹瀚前一秒还笑的跟见了亲人似的,下一秒离开了净云洞,脸色就紧绷了起来,口中呢喃道:“这个也不是,去下一个。”
沿着山花烂漫的山道,顶着跟日头一样散发金辉的金竺峰岩,曹瀚不惜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也要加快速度。
他一个洞府一个洞府的拜会,每次都会拿出十岳道塔特制的秘刃作为结交之礼,虔诚恭顺的结交,除了几个已经闭关的家伙没能见着之外,两个时辰基本上把所有住有外来香客的修行者都拜会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找到谁叫池青阳。
走在山花烂漫的小路上,曹瀚故意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往山下行去,那里还有几个洞天福地没有走完,不过他也不抱太大的期望了。
“我问了一下,下面还有五个洞府,其中四个住着人,我一一拜会一下,要是没有,可别怪我,您行行好,自行离去,省的在下跟您老受牵连。”曹瀚一边走着,一边擦汗,一边低低私语。
当然,他的话只能是对风绝羽说的,因为后者也在时时刻刻密切的监视着他,所以曹瀚不敢有半点耽搁和拖延,更没有二心,他只想赶紧把那个倒霉的池青阳给揪出来,然后把天道珠往地上一扔,自己走人,之后就算再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也不打算离开浮屠洞了,回去之后把阵法布下、洞门一关,爱谁谁。
“先前有几个洞天福地没能进去!”
相较于曹瀚的心烦意乱,风绝羽正好相反,坐在天道珠里守着境门四平八稳,看不出丝毫的着急。
“有六个洞天福地里面的修行者正在闭关,这我肯定是进不去的,我也不想管了,到时候你自己找吧。”
曹瀚用着哀求的语气说道,他现在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风绝羽在心里想了想道:“嗯,我记得也是六个,也罢,找完接下来的几个,要是还没找到人,你就走吧,剩下的事儿,我自己办。”风绝羽没有再用言语胁迫曹瀚,让他守口如瓶,因为到这个时候,曹瀚已经彻底跟自己捆在一起了,他不可能把这种事拿出去到处乱说,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即便是受到生命胁迫,他也必须担上共犯的罪过。
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只要曹瀚不傻,他就不会向九禅寺告发。
下了山道来到一处清幽的谷底,曹瀚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油腻腻的汗水,才从百宝袋里扣出一只水蓝色的药瓶,单手抓在掌心里,抬头看向洞天福地的右侧,那里竖着一块大石,上面刻着“阿弥陀洞”的字样。
曹瀚扫了一眼,心中鼓励自己道:“还有四个,这是倒数第四个。”想罢,他走上前去,站在洞外道:“洞内道友请了,在下十岳道塔曹瀚,特来拜会,不知道友可否现身一见。”
阿弥陀洞内,一位白衣修士睁开了双眼,目光带着浓重的谨慎和不安,死死的盯着洞天福地的入口。
在白衣修士的右边,大约十米开外的一块白玉钟乳石旁,另一个貌似中年的男子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二人相互对视沉默,外面马上又想起第二声:“洞内道友,在下曹瀚,师承十岳道塔,特来拜会……”
白衣修士还是没有说话,但那位中年却是出言道:“藏经谷外来同道颇多,总有人借消除魔障之便四处结交,池兄你也不用怕,你若是不便相见,那就由我出去跟他说两句。”说话的人正是牧尘,而那个白衣修士,正好是风绝羽要找的池青阳。
这一回,曹瀚终于找到正地方了。
洞府内,一身白衣的池青阳警惕心大起,坐在洞内的角落里,他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见洞口,但是洞口往里面看他所在的地方却是黑漆漆一片,没有什么光线。
可就算这样,池青阳还是没有答话,眉毛越皱越紧。
这个时候,曹瀚喊到了第三遍,而他每次拜会洞天福地的修行者,都只喊三遍,用曹瀚的话来说,无论里面的人是否还在,出不出声,你一旦喊多了还不走,那就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