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人就是好办事。
靠着陈荣阳的帮忙,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霍鹏在上海的小老婆。
那女人叫孙咏兰,二十九岁。
一听说霍鹏被杀了,嚎啕大哭,哭了一会,看到孟绍原也没劝她意思,一抹眼睛:“他没给我留下一些什么?”
“没,家产大部分都被查封,剩下的都给他夫人拿了。”
“天杀的,不是个东西。”孙咏兰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玩了老娘那么多年啊,这个天杀的不得好死的东西啊……”
她也是真的生气。
快三十岁了,眼看着就要人老珠黄,本来想靠着霍鹏,狠狠的在他身上捞一笔,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
可哪里想到,霍鹏居然死了。
自己这以后不还得重新找个?
只是将近三十的女人,真的不太好找了。
这大上海年轻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啊。
孙咏兰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不甘心。
孟绍原生怕她又哭:“我是督办霍鹏案件的官员,这次来上海,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的。”
他拿出那张照片放到孙咏兰的面前:“照片上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老齐,齐洪海啊。”
没想到,孙咏兰一眼就认了出来。
孟绍原赶紧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前后经过和我详细说一下。”
“这个人我见过两次,霍鹏称呼他是齐老板,说是在南京做生意的。”孙咏兰在那回忆着:“有一次来,齐洪海还带来了一个日本人,叫,叫……秋……秋什么来着?”
“秋原喜江?”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那天霍鹏拿出了一笔钱,我叫馆子里送了饭菜,就在我这里吃的饭。”
又是秋原喜江?
那么说,这个日本人,其实是齐洪海介绍给霍鹏认识的?
有意思了。
“他们都谈了一些什么?”孟绍原追问道。
“就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吧。”
孙咏兰在那努力回忆:“不过啊,我知道齐洪海肯定不是做生意的,他是一个特务。”
孟绍原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齐洪海就算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我怎么不知道?”孙咏兰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天他们喝的非常尽兴,酒喝完了,霍鹏又跑出去买,齐洪海就和秋原喜江用日本话交谈,齐洪海吹嘘自己在力行社的地位多么重要,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力行社,一打听,原来就是特务。”
“等等,你懂日语?”孟绍原这点倒没想到。
“那有什么奇怪的。”孙咏兰看都不在意:“我刚出道的时候,和一个日本人在一起待了一年,差点就嫁给他了,可惜他后来回日本去了……我就是那段时候学会的日本话,不会说,但勉强能够听得懂,就是说的要是太快就不灵光了。”….天意啊。
齐洪海和秋原喜江,怎么也都不会想到,孙咏兰居然能够听得懂日语。
陶胖子说潜野株式会社应该是做正经生意的,可孟绍原当时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些开在上海南京武汉的日本商社,有几个不是承担着刺探中国方面情报任务的?
齐洪海为什么要在秋原喜江勉强吹嘘自己在力行社的地位?
这个目前回到日本的秋原喜江,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孟绍原这次来,本来是想搜寻一下不利于齐洪海的证据的,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这些,你都能作证吗?”孟绍原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你给我多少钱?”孙咏兰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霍鹏死了,她得给自己找笔钱养老啊。
孟绍原喜欢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开门见山,不藏着不掖着:“我给你大洋两千。”
孙咏兰的眼睛亮了。
她随即又带着几分狡黠:“这位小兄弟,我看你也是特务吧?”
“是又怎么样?”
“你是什么人,和我没关系。”孙咏兰带着笑意说道:“姐姐我十六岁出道,见过的男人多了,霍鹏死的莫名其妙,你跑到上海来问我这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样,小兄弟,你再加一千大洋,除了去南京作证我不肯,你让我说什么怎么做都行。”
爽快!
孟绍原让她找来纸笔,一边写一边说道:“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下来……讯问人,孟绍原。受讯人:孙咏兰……问,‘霍鹏是否在上海养的你?’答,‘是’……问,‘齐洪海是否和日本人秋原喜江说自己是力行社的重要成员?’答,‘是,我懂日语,亲耳听到的’……”
写了有半个多小时,孟绍原抬起来问道:“都记下了吗?”
“都记下来了。”
“识字吗?”
“识字。”
“在这里签字,按上自己手印。”
这些都做完了,孟绍原满意的收起了这份口供:“如果将来有人来找你调查,问起这份口供是否是你亲口说的,你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哎哟,小兄弟,万一他们一直不来呢?”
“一两个月的时间。”孟绍原也不废话,开了一张支票:“我再多加你五百,当成是你这段时间的损失。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孙咏兰眉开眼笑,收好支票:“小兄弟,孟绍原是吧?你放心,做我们这行的,人见过,鬼见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懂的。”
她看到孟绍原起身要走:“小兄弟,等等,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看到孟绍原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孙咏兰起身给他倒了茶,重新坐下:“小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要不然你的顶头上司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来了……我,我想请你帮个忙。”….孟绍原一笑:“你我之间,银钱两清,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
“不,不是的,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孙咏兰有些着急:“你知道最近上海发生的三弟弃姐案吗?”
嗯?刚刚听陈荣阳说过,怎么又说到这事上了?
孟绍原觉得有些奇怪:“你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但其实又有关系。”孙咏兰迟疑着说道:“我说过,我十六岁就出道了,十四岁,我被卖给后来的妈妈,我怕极了,有天晚上悄悄的跑了。
我在一户人家门口,待了一个晚上,又冷又饿。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岁数的姐姐出来,看到我,赶紧的进屋去拿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给我。
包子刚刚吃完,妈妈找到了我,对我又是打又是骂,还是那个姐姐,跪在妈妈面前帮我求情,妈妈这才放过了我……”
“不是吧?”孟绍原已经猜到了:“那个什么姐姐,就是被弃的那个?”
孙咏兰的眼眶红了:“是,就是她。她叫郑新娣,我一直都没忘记过她。我有了主后,还去看过她,只是她是正经人家的,我却越来越脏了……”
狗屁正经人家,有那三个弟弟算是屁的正经人家。
孟绍原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
“这次,报纸上一登她出事,我看到三个弟弟,姐姐三十多未嫁,我就知道是她。”孙咏兰擦着眼泪说道:
“我想帮她,可我只是一个婊子,怎么帮?本来想等霍鹏来了,求他帮忙的,可现在这个天杀的又死了。小兄弟,不,孟大爷,孟长官,你能不能帮帮郑新娣?”
帮?
哪有那么简单。
孟绍原本身是不想趟这浑水的,自己在上海,本来就有一屁股的事情在呢,万一一个操作不慎,把过去的那些事都抖露出来了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我是南京的,上海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到。你另想办法的。”
“孟长官,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你是好人。”孙咏兰几乎在那哀求了:“我要是有一点办法,就不会求你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了。这样,这样,你要是能够帮了郑新娣,这钱……我……我不要了!”
侠肝义胆。
孟绍原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孙咏兰虽然贪财,一直靠出卖自己活着,可是那么多年前的一饭之恩,她居然记到了现在。
三千五百大洋,她真的舍得放弃?
比起那些所谓的女权领袖,这才是真正的侠女啊。
“钱你留着吧。”孟绍原有些头疼:“这个事,没有那么简单,街上都在游行了,那兄弟三个尚且无动于衷。这样吧,我帮你想想办法,但你也别报太大希望。”
他心里想的,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出点钱,帮那个叫郑新娣的重新安个家也就是了。
“谢谢你,谢谢你,孟长官。”
孙咏兰站了起来,对孟绍原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然后……
然后她居然开始解起了衣服扣子。
“你做什么?”
孟绍原好像中箭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孙咏兰淡然一笑:“孟长官帮我报恩,我无以为报,我虽然是残花败柳,但总要让孟长官尽兴而归就是了。”
救命啊!
孟绍原是一溜小跑跑出去的,完全不顾孙咏兰在后面的呼唤。
开玩笑,开玩笑。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那是戏里才会出现的啊。
可怜的孟少爷,这次当真正是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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