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罡风被流光斩碎。
光影中，传出稍显稚嫩的声音。
说不上嘲讽。
轻视的意思却还是很明显。
其实，更应该说是不服气。
对林朝辞刚刚做法的不认同。
“没看出来啊！”
“你还是一个挺有原则的人！”
“这么说来，你这算是从那个老道士与小道士的手里，把我们买下来了……不介意同流合污？”
涂山红红跪坐在戮仙剑上。
拉着涂山容容的手。
她的境界不高，还不足以御剑飞行。
嗯，她也没有剑型法宝。
全身上下，目前，唯一的法宝还是翠玉小昙之前送的合欢铃，正被她老老实实的带在手腕上。
翠绿色的眸子里。
倒映着林朝辞的背影。
回想起刚刚的事。
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两句。
“嘿，你这小丫头……别以为你是未来的涂山之王，还有未来的三当家，小爷我就不敢揍你！”
“怎么跟老大说话呢？”
“不求你谢，反正是打赌。”
“甚至是不求赢，没冀望你赢。”
“你就是这个态度？”
“合着我们救你还救错了？”
“告诉你，听好了，我们老大可是击败过欢都擎……”
“呃……”
“击败过……击败过……”
听见涂山红红阴阳怪气的话。
闻伯霖顿时不服气的凑了过来。
想要举一些例子，证明林朝辞很强。
却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林朝辞确实没战绩。
林朝辞击败欢都擎天，是在数十年后林朝辞出生的那个年代，击败梵云飞，亦是如此，在眼下，王权守拙还未成年，在跟涂山容容打听到的细节中，剑冢也还没废，三大妖皇依然是强横无比，代表这个世界顶端战力的存在。
故此，闻伯霖一下子就卡壳了。
尽管谈不上语无伦次。
却也是憋屈的要死。
不过，涂山红红并没有搭理闻伯霖。
就像她之前对林朝辞承诺一样。
那个愿意对林朝辞做出承诺的人，确实是她，而刚刚阴阳怪气的人，同样是她，眼下不搭理闻伯霖的人，依然是她，只是她的不同一面。
并非什么精神分裂。
而是正常人都会的区别对待。
就像正常人面对亲人、熟人、陌生人与仇人一样。
面对亲人，装都不装。
该吃吃，该喝喝，懒床被揪起来的例子不在少数。
面对熟人，装还是要装的。
总归是要体面一点，顶多是在某些话题上不避讳。
面对陌生人，保持距离。
面对仇人，给个笑容都是大逆不道。
总之，涂山红红特别能理解，林朝辞在之前说要跟她打赌，赌她不会报复人族和一气道盟时，扛着多大的压力，这也是她对人族扭转印象，甚至愿意放下隔阂，对林朝辞给予正面回应的原因，说白了，就算是看在林朝辞如此相信她的份上，她也不会报复人族和一气道盟，反击不算，她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人物。
正因如此。
她才不能理解林朝辞最后的举动。
而在面对闻伯霖时。
她跟对方不熟。
看对方的样子，跟林朝辞挺熟。
她质问的是林朝辞。
面对无关人士，没必要搭理。
故此，各自有各自的意见和看法，矛盾也就有了。
不过，林朝辞的看法却格外简单。
给闻伯霖使了个眼色。
示意闻伯霖退下。
随后，盘坐在戮仙剑的剑身上。
因为戮仙剑拥有放大功能。
尽管这也是需要消耗法力的。
旋即，看向略有些气愤的涂山红红，还有一旁拉着涂山红红袖子，似乎是在阻止涂山红红的涂山容容，态度一如既往，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并没有被涂山红红的阴阳怪气激怒：“对于柏霖刚刚的质疑，我代他对你表示歉意，因为他不怎么了解你的性格，把你的这番话当做对我的质疑，所以才如此激动……我的话，倒也不能说特别了解你的性格，只是说，我认为，如果我们的关系只是萍水相逢，你有什么不解，或是有什么怨恨，要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要么就直接开口问了，这种令人不舒服的话，只建立在你把我当成自己人，随后，认为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愤怒之下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使用这种隐晦方式表达的基础上……希望我说的没错。”
“所以呢？”
“你很了解我？”
涂山红红微微皱眉。
话都没过脑子。
脱口而出。
直到说出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连连摆手。
牵强的扭转话题：“不，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说的……嗯……没错，你明明救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用那种……买卖的方式救下我们，你难道不知道，那个老道士和小道士在拿到你扔下的那本功法后，还会猎杀更多妖怪，伤害更多人，你这么做是在助长这种风气吗？”
“还是太年轻了啊你。”
“看问题，要看全面。”
“把这个问题代换一下吧……你们杀过小动物吗？”
“吃过小动物吗？”
林朝辞温和的语气，无形之中安抚住了涂山红红。
让涂山红红的意见少了很多。
也愿意配合着回答问题：“杀过，也吃过小动物……”
“那好……假设你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小动物，正打算把这只小动物杀了吃肉。”
“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跳出来。”
“希望你交出这只小动物。”
“无条件的那种。”
“理由仅仅是你不该杀生。”
“这只小动物是属于大自然的。”
“说服你放过这只小动物。”
“请问，你愿意吗？”
林朝辞注视着涂山红红的眸子。
涂山红红并未移开自己的眸子。
因为她知道，这是礼貌，也是真诚。
我敢跟你交心。
你敢坦荡的看着我吗？
故此，涂山红红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沉吟了足足四五秒，才摇摇头。
用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那就是她不愿意。
“你看，你都不愿意，何况别人？”
“我很喜欢一句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于那个老道士和小道士而言……小道士不能算，他本身是打算放你们走的，就说那个老道士好了……他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你们这两只狐妖，捕捉到了两只猎物，如果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只是因为我希望人妖能和平相处，只是因为我想给未来减少一些阻力，因为未来的我注定会推动人妖和平的局势，就牺牲他们的利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霸道的做法，一种逼他们牺牲，踩在他们的尸骨上，铸造出我想要的那个盛世的一种残忍呢？”
“他若愿意，自会主动。”
“我拿的心安理得。”
“我也愿意背负他们的希望。”
“可他若不愿……不问自取也好，那叫小偷，威逼利诱也罢，那叫土匪，皆非我所愿所能矣。”
林朝辞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坦荡。
说出的话，让涂山红红和涂山容容顿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