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明明知道这个人有问题，但当看着这个人露出笑容，优雅的发问时——
粟业与蓝彧，都不由自主想要与对方交谈。
很快，二人得知了对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临襄市这个地方，他更是听都没有听过。
据说来自一个叫农场的地方，但粟业与蓝彧也不清楚，农场是哪里。
起初，这位白大褂医生，对于外面的内容很感兴趣。
时不时发问，且表现出对异能体系的兴趣。
但越往后医生就越觉得外面的世界变得无趣起来。
他很快就意识到，那不是他感兴趣的世界。扭曲虽然还存在，但已经没有那么致命。
人类可以很愉快的生活在阳光下，即便是名为旧历的世界，也少了很多限制。
白医生是如此坦然，让粟业有一种我的奸计没有得逞，只是对方故意中计的感觉。
从始至终，他仿佛都看穿了两个人的念头。
“原来如此，这就是旧历么，这力量果然高于一切。不过我拒绝。”
白医生摇头：
“不能，就当我迷信吧，我只是想要欠他一个人情。”
“你……”粟业现在确信，这个医生的实力非常恐怖。
白医生摇头：
“这种小事情，当然可以，可是伱们的世界太无聊了，干嘛要关上呢？”
冥灯再次亮起，粟业与蓝彧不得不离开。
“作为死人，我可不想加班。”
蓝彧忽然问道：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让这个白医生欠下自己的人情，就可以借助旧历的力量，让对方帮助自己。
“那你，替我立个墓碑吧。这样，我就算欠你一个人情。”白医生轻笑道。
“好了，我已经领教过旧历的力量了，你们的时代，倒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无趣。”
待到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哈欠：
“看来你们该回去了。这灯很不错，是寄灵的物品么？说起来，你们淘出的寄灵物品里，有没有那种看起来很像锅的东西？”
这感觉真糟糕，像是被看穿了一切，像是大人在陪孩子玩耍。
这个时候，蓝彧鼓起勇气说道：
“旧历的力量高于一切，你们记住这一点，算是我还你的恩情好了。至于关闭冥界大门，抱歉，那太无聊了。”
“哦，抱歉，你们的世界太无聊了，我忘记了，你们的世界物品不会自己寄灵，你们得冶炼。太无趣了，好了，小伙子们，你们该走了。”
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道了一声谢。
“前辈，您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您代劳的。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帮您做到，比如给生者的世界传达些什么。”
在场景变换的过程里——
“鬼节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鬼来骚扰人类的日子。可对于鬼来说，是可以回家看望亲人的日子。”
粟业没有想到，自己一行人这就被下了逐客令。他有些不甘心。
无效。
“真是不错。但你们该走了。”
蓝彧看出来了，对方不愿意帮忙。
粟业有了想法，他忽然很想测试一下。
白医生闭上眼睛，感受着某种规则的波动。
“立墓碑有什么意义吗？我是说……对于死者而言，墓碑能否影响冥界的人？”
小事情？
在徐夫人的话里，能够关闭冥界大门的亡灵，必然是庞然大物，是生前能够主宰世界的存在，但在这个医生口中，居然变成了小事情？
显然，蓝彧和粟业都跟不上这位的脑回路。
但事已至此，总该尝试一下，粟业说道：
“对鬼多一点包容嘛。或者去找个正经的人帮你们？”
“那前辈，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恐怕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恐怖很多。
今日的趋宜效果，是有恩必还。
“我已经干完了我该干的事情，如果要我替你们做事情，我得出于兴趣。”
但是，这个效果居然失效了，或者说，被对方拒绝了。
“前辈，你能不能帮助我们，关闭冥界大门。”
白医生似乎也明白对方的想法，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谢谢你们的故事。我听了很开心。”
粟业确信，刚才那一瞬间，对方是被“有恩必还”效果所影响的。
粟业说道：
“我第一次遇到能够如此轻松免疫旧历力量的人。”
蓝彧点头：
“这个人很强，果然……浩瀚如海的历史里，会有很多我们根本不知道境界的强者。”
粟业笑道：
“这倒是，但很有趣，我开始期待下一次遇到的人了。”
蓝彧却不乐观：
“我总觉得，我们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也许能够轻易扫平一切障碍的机会。”
“浪费机会是要遭报应的。”
粟业认同这一点，他笑容略有收敛，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琢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讲我们要面对的情况。”
“我总觉得，刚才的白医生，其实一开始是很乐意帮我们的。”
“但他后面似乎……是觉得太无聊了？”
话音落下，新的场景已经出现。
但这一次，并没有出现什么他们期待的历史里的大能。
这一次死亡的目标，是一名失足跌落工地的工人。
蓝彧叹息，漫长的刷场景的旅途又要开始了。
……
……
第四十五次更换场景。
第五十一次更换场景。
第七十七次更换场景。
蓝彧已经渐渐能够习惯，如何处理许多人的记忆。
一方面是粟业在指导蓝彧，另一方面，蓝彧作为演员，可以扮演粟业。
他直接可以选择借助史学家力量，管控那些记忆。
虽然记忆的副作用消失了，但是另一个东西却不得不让二人警惕。
冥染值。
此时二人可以说冥染值已经很高，那种独属于冥界生物的冷白色，已经占据了二人身体的百分之七十。
“按照就算，如果一百二十次内我们找不到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很可能我们就得留在冥界了。”蓝彧说道
粟业摇头：
“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如果在冥染值达到一定程度前找不到，我打算放弃寻找了。”
蓝彧没有说话。
粟业却还想到了一个颇为致命的地方：
“我们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目前看来，终极大奖，就是那位白医生。”
“但我们运气很好，对方没有攻击意图。”
“所以蓝彧，我们还得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对方万一想要攻击我们，我们怎么办？”
蓝彧的思虑的倒也没有那么复杂：
“见招拆招即可，还能怎么办呢？首先，我们得遇到有分量的大人物才行。”
……
……
临襄市。旧历监狱。
旧历监狱外围，坐镇监狱的，是英灵殿武神之一的天照。
当然，现在的说法是，旧历者协会副会长。
副会长一共有三位，天照，耶稣，湿婆。
欧米伽则是会长助理。
在世界恢复正常后，旧历监狱里那些世界各地的贵族，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如今，他们都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希望能够成为旧历者眼中的同类。
对于迫害普通人这件事上，他们作为普通人本身，会更加卖力。
甚至，远比旧历者卖力。
鬼节这一天，他们也享受到了旧历者的特殊照顾。
在处理各种诡异事务时，这群贵族们总是能够优先得到照顾。
旧历监狱，再次回到了最初的作用。
用来关押旧历者。
这些旧历者，包括了程晚，杜克，爱丽丝，司令。
作为那次伐魔事件里，帮助秦泽逃跑的几个人，他们全部被处理。
在旧历监狱外围，有最强大的旧历者天照在。
在旧历监狱内，旧历监狱的特质会让旧历者的能力失效。
所以司令等人，几乎是不可能被劫狱的。
至少，旧历者很难劫走他们。
除非，有先遣力量的人。
此时此刻，司令与爱丽丝，还有杜克程晚，都关押在一处牢房里。
司令觉得有些好笑，他不久前，还是旧历监狱的贵客。
现在，他已经沦为阶下囚。他自嘲笑道：
“好在，我们几个都是白历者，我们不会和黑历者一样，变成怪物。”
爱丽丝其实觉得还好：
“想想其实也还不错，我每天都会变成漫画角色里的人，或者游戏世界里的人。”
“可现在，我是我自己了。”
程晚和杜克没有说话。他们只是觉得有些梦幻。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存在，可偏偏，在那场浩劫境的战斗里，他们俩居然站出来了。
站在浩瀚正义的对面，去帮助那只魔逃走。
司令说道：
“你们饿不饿，我和这里的管事儿的，还算比较熟。”
四个人都有打算，至少得在这里度过很久。
程晚有些蔫吧：
“司令大人，我们还能离开这里么？”
司令摇头：
“我想不出，有谁能救走我们，天照坐镇，外加里面的重重防控。”
“我们可能很难离开这里了。”
杜克问道：
“如果我们能出去……您会怎么面对以前的同事？”
司令思考了一会儿，看向爱丽丝：
“你呢？”
爱丽丝恋爱脑：
“我和简一一是一伙的，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相信他。”
司令缓缓摇头：
“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老赵和卢弧，都比我聪明。”
的确，老赵和卢弧就做出了很正确的选择。他们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
“但我实在是做不到。我一直以为我在践行正义，一直以为，董事长和我做的事情，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事情。”
“直到……真相被揭开。”
爱丽丝其实是有些心疼司令的。
司令此时都没想过出去了要怎么做，怎么面对。
因为司令的世界是破碎的。
曾经心里最为伟大的人，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爱丽丝说道：
“其实……你要是回去，董事长会很高兴吧？假如……假如你能装作以前的事情没有发生。”
司令不否认这一点。
假如自己愿意配合董事长，愿意放弃过去执念的那些……
哪怕董事长已经不是董事长了，至少也还愿意重用自己。
司令摇头：
“他已经不是董事长，事实证明，秦泽是对的，魔不是他，魔是董事长。”
“董事长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在伐魔事件后，也许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但可以肯定一点——呓语不会再影响其他人了。”
“秦泽和女娲的所作所为，是有用的。”
“只不过，最后的胜负手，还未知晓。”
司令看向远处，监狱里一切如常。
可就在几秒钟后……
监狱的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监狱的电压一直很稳定。
监狱的设备也从来都是按最高规格来维护的。
外面没有传来打斗声。可见天照并没有遇到强敌。
司令虽然疑惑了一下，但似乎整个监狱都没有任何异常，他也不觉得有问题。
就在司令要继续与狱友们聊天打发时间的时候，司令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传音。
“司令。司令。”
司令猛然一惊。
“别惊讶。我是简一一。”
司令当然能听出简一一的声音。但是简一一在哪里？
简一一居然在监狱里吗？
他是怎么进来的？
越强大的人，越是不要轻易靠近监狱才对。
因为强大的的人，在外面可以很强大，但在旧历监狱里，就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哪怕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他的命。
“别急，我正在想办法骗过天照，听我说，我和柯尔在负责营救你，小泽在忙其他事情。蓝彧和粟业，在想办法阻止鬼节的变故。”
“今日，趁着不少旧历者作乱，我来营救你。”
“你保持神情正常，待会儿旧历监狱的灯会黑下来，届时我会将你们几个救走。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司令感到震撼无比，这到底怎么做到的！？
简一一居然敢来劫旧历监狱了？
他是如何绕过天照的各种守卫的？
一系列疑惑在司令脑海里生出。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居然真的有人敢来劫旧历监狱的。
他的表情竭力维持着镇定。
同时也装作若无其事的观察周围。
他是重犯，是被关押在监狱最深处的，不可探视，且不可打听的存在。
所以即便临襄市官方小队，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
但没想到的是，简一一居然能找到。
此时监狱的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而在远方，司令看不到的地方，简一一握着黑刀……
将整个监狱视为一个整体。
这一次，监狱开始溢出“线”。
这些线代表着概念化的东西。
简一一要斩断其中一条线，这条线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自动恢复。
简一一要做的，就是在这短时间里……救走司令。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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