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的环境很不错,每家每户门前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院子里的菜地也是横平竖直,一垄垄青菜格外挺直水灵。村道对面就是村里的田地,此时有不少老少埋头在田间收割稻谷。
兴许是闻到了陌生的气息,狗子们此起彼伏的吠了起来。
“汪汪汪”
“嘎嘎嘎”
“咯咯咯”
“呜哇~呜哇~”
鸡犬相吠,把小娃娃们都吓的哇哇大哭了。
又有泼辣的婶子破口大骂。“又是哪只狗在那里乱叫!还不管管!把我家小孙女吓着了,看我不扒了狗皮!”
……
宁静的山村忽然变得热闹,嬉笑怒骂声由远及近。
这喧闹中,时嘉敲开了一户门,“孙大娘,是我,石燕。”
石燕是她随便取的名字,出门在外,总要一个名字让人记住的。
“是石大夫吗?”一个年轻的女声从院墙里头响起,伴随几声孩童的打闹声。
“是的,孙大娘子,刚在山上看到孙大哥了,他说孙大娘今日来不大舒服,我便来瞧瞧。”时嘉喊道。
“吱呀——”木门打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面前,她脸色红润,看样子家里还比较富足。
她看到时嘉,眼中露出惊喜,“石大夫,太好了,我婆婆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之前天天下雨,这几天老天爷好不容易放晴了,又忙着收割稻子。昨天才把家里的稻子收完。”
孙大娘子对着时嘉絮絮叨叨,显然对于时嘉的到来十分欣喜。
“快,快进来坐。”她忍不住上前拉住时嘉的手,看到卓靖宇两人也热情的招呼。
卓靖宇摆摆手,对时嘉说,“石姑娘,在下和月儿就在外面等候,烦请你快一些。”
时嘉点头,“行,我会的。”
孙大娘子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卓靖宇他们,也没有关门,拉着时嘉便进了室内,“石大夫,他们是谁呀?我看他们穿得不像是普通人,不会是来接您回去的?”
孙大娘子大胆猜测,脸上露出一些不舍。
时嘉笑了笑,“不是来接我的,不过我确实会离开。”
“啊?那以后婆婆要是又犯病怎么办?”孙大娘子着急的说。
时嘉闻言愣了一下,确实,古代的医疗条件确实不好,十里八村估计也才有那么一个赤脚大夫。
特别是现在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看病就医的条件可能都没有了。
“等会给你写几个药方吧,到时候你们往山上寻些药材,总能治个头疼脑热的。”时嘉叹了一口气。
“好好,真是太谢谢石大夫了,您真是个大菩萨!”孙大娘子一脸感激。
时嘉笑笑,“先看看孙大娘吧。”
“好,就在东屋,您看,俺有听您的话,过一两个时辰就把窗户打开通通气。”孙大娘子邀功似的说。
时嘉笑了笑,“嗯,你做得很对,良好的环境有利于病人的康复。”
“石大夫,是您吗?”躺在床上的老人喊道。
“是我,不用下来,我给您看看。”
老人家的病是比较严重的风湿病,很难根治,日常的治疗也只是起着缓解病症的作用,时嘉给老人做了一次艾灸,又写了几个方子递给孙大娘子。
孙大娘子低头一看,就愣住了。“那个石大夫,我不认识字。我当家的也不认识。”
“你们村总有人认识字吧,我记得村长好像认识。”
孙大娘子有些迟疑,这药方是给他们家的。
“你们一个村的,总归要互相帮助的,外面的世道不好,能团结起来就团结起来吧。”时嘉明白她的顾虑,只说了这句话,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石大夫,还没有给你诊金。”
“不用了。”
时嘉到底没有推拒掉诊金。拿着几个铜板,和一袋子山核桃走出孙家的院子。铜板是孙大娘子听她说要去城里,硬塞给让她的。
卓靖宇和安月儿两人都有些不耐烦了,见到她出来,安月儿没好气的说,“你在里面叙旧聊天,却让我们在这里晒了这么久太阳!”
“抱歉。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可以给你们做一顿饭。”时嘉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不太对。
“一顿饭?”安月儿下意识想要讽刺几句,被卓靖宇瞪了一眼。“石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你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都还没有报答,哪里用你给我们道歉。”
“一码归一码。”时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没有去村民家买些干粮吗?”
“白帝县就在前面,脚程快些,中午就能赶到。”卓靖宇看着时嘉说。
时嘉见状笑了笑,这是拐弯抹角的说她拖沓呀。“行了,那我们走吧。”
靠山村偏安一隅,并没有大路通往山外,有的只是崎岖山道,幸而之前时嘉跟着山里人走过一趟,否则也找不到路。
好不容易走到官道上,时嘉回头看着向山路,忍不住感叹,“靠山村像极了桃花源呀!”
“石姑娘你说什么?”卓靖宇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
“你们觉得靠山村如何?”时嘉收回视线看向前方,那里的炊烟吸引了时嘉的注意力。
“靠山村?”那不是个寻常不过的村子罢了。不过,卓靖宇虽然这样想,却不会那样回答,那会显得自己非常没有学识。
他想了想说,“依山傍水,阡陌交通,又有鸡犬相闻,炊烟袅袅,身处其中悠然自得,别有一番趣味。”
“读过桃花源记?”时嘉瞥他一眼。
卓靖宇一愣,想起了靖节先生的名篇,脸上忍不住露出红晕,但仔细想想,靠山村竟然如此符合靖节先生所言。于是大方点头,“是的,我对靖节先生十分欣赏。”
“嗯。”
过了一会儿,卓靖宇忍不住问,“石姑娘为什么问我靠山村如何?”
时嘉抬起手,指向越来越近的炊烟,“一会儿到了前面的村子,你看看明白我为什么问了。”
卓靖宇皱眉,前面的村子有什么不同?
“不都是村子吗?”安月儿对于时嘉的故弄玄虚很是不屑。“而且,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是余国,又不是我们的佃户。”
时嘉闻言沉默,“你说得对。”只是脚步加快了一些。
卓靖宇和安月儿对视一眼,不明白石姑娘又发什么脾气。只能加快脚步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