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螟蛉有子义孝亲王
贾赦跟戚有禄听见贾琮的话，齐齐愣了一愣。
连忙问道：“琮儿，怎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
贾琮右手按着突突乱跳的心脏，皱眉紧锁。
“不知道为什么，爹刚刚一说想送二哥哥上战场。”
“我就觉得大事不好……”
“警兆连连。”
贾赦跟戚有禄都知道贾琮有种类似野兽一般的直觉。
赶紧安慰贾琮：“行，那就不让你二哥哥去战场！”
“不过是个世子，大不了咱们不要就是！”
“等来日你爹我两眼一闭，直接王爵给他便好……”
世子那一万两银子的俸禄，在旁人眼中或许算多。
却还当真不放在壕无人性的贾赦眼中。
贾琮这才缓了过来。
长长舒了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
“爹，千万要记得。”
“等三年平安知州任满，升迁也尽量选在没有战事的地方。”
为一个世子之位，让他没了二哥。
这事太不划算，打死不干！
贾琮定了定神，这才接过天玺帝送来的暗报看了看。
问道：“爹，咱们府上到底改制完了没有？”
“要不在河间府，顺天府附近多转转？”
“不然这簇簇新义孝亲王难道也挤大观园去住？”
贾赦顺手拍了他一下。
“臭小子！”
“你爷爷那太上皇都住得，难道爹住不得？！”
贾琮被贾赦这一拍，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贱气啷当的嘿嘿直笑。
………………………
贾赦当然不会听贾琮胡扯。
率领六千兵马跑去河间府顺天府绕圈子。
人吃马嚼可都是银子。
数日之后，大军抵达神京南门。
城门外。
徒垚，忠顺，贾敬，林如海，甚至连久不露面的徐碧江都到了。
最前方还安排下了香案红毯毡包等物。
这架势自然是要接旨。
贾琮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徐碧江，微微有些诧异。
徐碧江是太子太傅，如今管着上书房那一摊子事。
这出城迎接的事，可不与他相干。
就算是奉旨而来也说不上。
天玺帝明知道徐碧江跟贾赦郎舅两个，从来贴错门神。
就算再不靠谱三分。
也不会在今天派出徐碧江来给贾赦添堵。
贾赦当然也看见了徐碧江。
撇了撇嘴，问道：“琮儿，伱舅父那混球来做什么？”
贾琮双手一摊：“不知道，看排了香案，难道是舅父也要接旨？”
这个他还当真猜不着。
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
贾赦只笑道：“胡说！”
“那混球要接旨哪里不能接？”
“要跑来城门外晒白太阳？”
“哼！”
“也不怕晒黑他那张老白脸！”
此时已经是盛夏时分，神京四处，阳光猛烈。
贾琮噗嗤一笑。
说起来这两郎舅也当真是绝配。
徐碧江一样没事爱骂贾赦是个老白脸！
贾赦熊胥将近城门等人都下了马，步行与徒垚忠顺等人相见。
徒垚一手拉着贾琮，一手拉着徒埩。
悄声笑道：“等会咱们回宫领宴，琮哥哥跟埩大哥一定要跟我说山东的故事！”
贾琮笑道：“这个没问题！”
“是了，小翠儿跟爷爷从西山回来了没有？”
“我给他们带礼物了！”
徒垚大喜，拉着贾琮道：“礼物？什么礼物？有我的没有？”
贾琮悄悄地道：“只要爷爷愿意，你可以分一件。”
徒垚连连点头：“小翠儿跟爷爷都回了宫，等着见三伯跟你呢。”
又神秘兮兮地笑道：“琮哥哥，做好准备，等会有惊喜……”
等彼此见礼寒暄完毕。
传旨太监才从一旁出现，捧出圣旨。
“忠顺亲王世子徒埩，世子妃孔明霞。”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熊胥，轻车都尉戚有禄。”
“一等男爵翰林院修撰贾琮，并其父贾赦，接旨！”
贾赦如今可算是个白身，连个衔头都没有。
只能含糊说成贾琮之父。
贾琮跪在红毡包上，只听得暗暗好笑。
传旨太监当即宣读圣旨。
满场中人，连同六千兵马，乌泱泱跪了一地。
徒埩，孔明霞，熊胥，戚有禄，相继领旨谢恩。
等到贾赦贾琮这份的时候，却又换了一张圣旨。
甚至，连传旨太监都换了一个。
同样满纸骈四俪六，长篇大论。
先是贾赦，永泰帝螟蛉义子，屡立奇功，恩封义孝亲王。
接着贾琏，义孝亲王嫡长子，降爵袭二等神威将军世职。
再到贾琮，因山东平乱赈灾，升一等子爵。
然后是追封贾赦原配嫡妻张氏，为义孝亲王正妃。
再便是加封贾赦继室邢氏，为义孝亲王继妃。
贾琮静静听着。
大楚沿袭前朝旧制，亲王继室封继妃。
这个还是正常的。
最后则是贾琮生母徐碧溪，追封义孝亲王次妃。
贾琮脑瓜子登时嗡嗡作响！
这可就半点不正常了！
次妃可不是亲王寻常侧妃庶妃夫人可比。
某种意义上，次妃等同平妻！
便如前朝洪武年间，秦王次妃邓氏。
只有仪仗比亲王正妃减红团扇二戟氅二响节四余并同
也就是说。
如今贾琮总算不是庶次子，而是嫡次子！
贾琮忽然红了眼眶。
他那里会不明白？
这是他那位皇帝九叔因为给不了他亲王世子，给他的补偿！
贾琮真心实意，朝上磕头谢恩。
身边贾赦，同样拜倒领旨谢恩。
双手接过圣旨后，贾赦下意识的往徐碧江方向看去。
只见徐碧江跪在地上，侧向人群，双肩微微耸动。
早已老泪纵横！
贾赦长长舒了口气，微红双眼。
心内百感交集。
他昔年亏欠辜负徐碧溪之处良多，
只等到今日才算弥补上一二。
只是，当年那个标致和悦温柔可人的女子。
早已化作一掊黄土，再也看不见了……
贾敬看着此时意气风发的贾赦，默然不语。
接过圣旨，六千士卒各自归营。
至于军功等事，自然回营再论功行赏。
贾珍的爵位虽然暂时不能再动，但是跟贾蓉的军中实职都能往上升一升。
片刻后。
义孝亲王王驾全副仪仗排开，浩浩荡荡回紫禁城去见天玺帝。
忠顺压根懒得去自家王驾，直接窜进贾赦身边坐好。
笑嘻嘻地拉着贾赦道：“三哥，三哥，换上亲王礼服呗！”
“让兄弟看看好不好看！”
贾赦反手敲了他一下：“一边去，你才大庭广众换衣服！”
“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我穿过！”
忠顺笑道：“反正等会进宫也得穿，难道不给父皇母后看着开心开心？”
贾赦白了他一眼：“那也回宁寿宫再换！”
“再胡说八道，直接扔出王驾吃沙子！”
忠顺哈哈大笑：“义孝亲王威武！王弟不敢胡说！”
此时。
贾琮徒埩戚有禄则是都在徒垚王驾上。
贾琮得意洋洋的让煤球人立而起。
“煤球儿，给你六叔敬个礼！”
徒垚笑得倒在王驾里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哈，琮哥哥生了个熊崽子黑煤球！”
贾琮也是后世心态作祟。
反正满世界都是养着狗儿子猫女儿的人。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完全忘了在如今这个时代，还当真没什么人将猫儿狗儿当儿子女儿养的。
戚有禄笑道：“说了不许让煤球叫我姑父吧！”
“偏生不听，又被人笑话不是？”
半晌。
才听见徒埩慢吞吞地道：“还有……”
“以后也不许让煤球叫我大伯，叫明霞大伯母……”
诚敏郡王王驾里，顿时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
此时诰命夫人府。
却完全没有徒垚王驾里的欢乐气氛。
贾政在东跨院，收到门上小厮传来的消息。
急匆匆冲进荣庆堂！
“母亲，母亲！”
“大哥，大哥他当真封王了！”
“刚刚礼部工部派人来将隔壁所有围障都撤得一干二净。”
“正门五间，绿色琉璃瓦，门钉九行七列……”
“还挂上了匾额……”
贾母心中早有预料，只是微微一叹。
轻声问道：“是什么封号？”
“刚刚挂匾额的时候，门上小厮看见是义孝亲王府。”
“如今用大红绸布遮住了……”
贾母眼神深邃，幽幽越过荣庆堂。
似乎想要望进一墙之隔的亲王府。
义孝亲王么？
这是连封号都随了先太子义忠亲王，以义字开头……
跟忠淳忠顺忠勤等人不一样……
贾政心中更是念头百转千回。
屏退丫鬟，半跪在地上。
“难道大哥封王，母亲当真不能封王太妃？”
在贾政那无比简单的脑回路里，贾母一旦封了王太妃。
自然比超品诰命夫人更为尊贵。
到时候，活动活动。
自己这个亲王兄弟，王太妃嫡次子，未必没有官复原职的机会。
是的，他做白身做得够够的了！
他想当官！
哪怕是贾赦贾琮等人看不上的芝麻绿豆官！
都好过如今青衣小帽，连两人小轿都不能乘坐！
贾母脸色铁青，显得难堪之极。
这蠢货到底是真的假的傻？
很明显贾赦不可能为她请封王太妃！
她更是被这道封王圣旨堵住了门……
以后连出门应酬都不好意思……
根本没有法子面对那些亲朋故旧，世交勋贵的异样眼光。
――该蠢成什么样，才会留个蠢货棒槌在身边。
反而跟亲王儿子一刀两断，恩尽义绝！
贾政见贾母默然出神。
又傻乎乎问道：“那咱们府上要不要摆宴席？”
“去门口散散喜钱，也算帮大哥贺喜？”
贾母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白痴！
这是被满神京乃至满天下人看了笑话！
还要舔着脸送上去给贾赦踩？！
更何况贾赦压根不会来这诰命夫人府！
贾母深深吸了口气。
“政儿，传话下去。”
“从今日起，诰命夫人府闭门谢客！”
这神京里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
等贾赦封王的消息全部传出去后。
自然会有居心不良的人，专程上门来看热闹兼打她这张老脸。
贾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贾母在担忧什么。
只直愣愣看着贾母：“啊？”
贾母怒不可遏：“啊什么啊？！”
“你是不是还嫌我这张老脸丢得不够？！”
“还要开门开户，供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