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因缘前定扶柩南归
十数日后。
王氏离世的消息，终于传到金陵荣国府。
贾环虽然对王氏连半点好感都奉缺。
但嫡母毕竟是嫡母，他身为庶子必须要回京披麻戴孝。
只能急匆匆收拾行装。
先去瀚辰书院告假，然后带着赵国基小吉祥返京。
回京之后，在王氏灵前装模作样哭过一回。
又跟赵姨娘说了一回话，悄悄塞给她一卷银票。
“娘，琮哥哥的麒麟商局每年会给我分红。”
“我一个人用不完。”
“娘留在身边使费，可千万别被他知道了！”
贾环悄悄一指正堂贾政所住的地方。
赵姨娘拉着贾环，红着眼眶，百看不厌。
儿子一去三年，回来已是少年形貌，还过了院试成了秀才。
自然令她又悲又喜。
“环儿，等太太出殡，你还是回金陵去读书守孝。”
“千万别待在这贾宅……”
事到如今。
赵姨娘哪里还不知道这贾宅里的日子过不出好来……
作为亲生母亲。
贾环对她来说比贾政重要得多。
虽然贾政自从被魇镇过后，便再也没打骂过她。
但是整个人变得愈加迂腐愚钝，胆怯懦弱。
就像是那场魇镇，用什么糊住了贾政的精气神一般，
贾环压低声音道：“娘，我知道。”
“三年后，我就算不能跟琮哥哥一样中解元。”
“举人还是没什么问题。”
“等我金榜题名，就是带娘离开这里的时候！”
赵姨娘眼泪双流，握着贾环的手，泣不成声。
贾环又低低安慰她一回，便来荣国府找贾琮。
“琮哥哥！我回来了！”
贾琮见贾环回京，心中自然欢喜。
含笑问道：“是准备在神京守孝，还是回金陵？”
贾环神色暗了暗：“我娘提醒我，在那贾宅里过不出好日子……”
“让我尽快回金陵。”
贾琮想了想。
还是没有将赵姨娘作下的五鬼魇镇法那事告诉他。
只笑道：“没事，等王氏的丧事完了。”
“让我爹去跟二叔说，送你回金陵。”
贾环满心欢喜。
又在贾琮耳边轻声道：“琮哥哥，这段时间你可去过贾宅？”
贾琮想了想才道：“就是开吊那天去过，怎么了？”
他跟贾赦贾琏迎春都只在开吊那天去看了一眼。
其余的时候，都没人去理会。
贾环道：“我不想跟那个人说话，跟大姐姐也不熟悉。”
“琮哥哥，能不能找太医或者有禄哥去给宝玉哥哥看看？”
贾琮皱皱眉。
“大脸宝那凤凰蛋怎么了？”
贾环道：“我看着不太对，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
“我行礼，他就跟着磕头。”
“我上香，他也跟着上香。”
“我说话，他就看着我傻笑……”
贾环眉头愈皱愈紧。
贾政跟贾探春两人，他早就不放在心上。
贾宝玉原来只是看不起他，要说磋磨什么的，却是没有过。
所以，他看见贾宝玉情况不对劲，到底还是上了点心。
贾环接着道：“那个人不理会也还算了。”
“大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也不理会。”
“大嫂子如今百事不管，我也不好找她说……”
贾琮便朝东厢房里唤道。
“有禄哥！”
戚有禄从东厢房出来，问道：“三爷找我做什么？”
贾琮道：“有禄哥，伱跟环兄弟去贾宅一趟。”
“看看大脸宝是怎么回事。”
“回来就去小翠儿行宫那边找我。”
戚有禄答应着跟贾环去了贾宅。
顾添寿照常不出门，贾琮只带了郑多福去公主行宫。
刚过会芳园角门不远。
便影影绰绰见两个人藏在帷幕后说话。
贾琮六感何等敏锐。
站住脚步，轻声道：“司棋，潘又安，出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看着公主行宫进度，还真将司棋忘了。
正好今天遇见，顺手解决这段公案。
帷幕后的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出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晴天白日的，当然不会干什么别的事。
不过是小情侣间背着人说些亲密话而已。
在贾琮这后世穿来的残魂眼中，这就不算个事。
贾琮笑了笑：“怕什么？都起来说话。”
“多谢三爷。”司棋跟贾琮熟悉得多，听见这话连忙站起来。
潘又安却仍是不敢。
郑多福伸手将他拉起来。
贾琮细细看了他几眼。
模样倒是生的还好，眼神也还清澈，并不是什么浮华浪荡的人。
跟司棋尚算相配。
贾琮道：“上回我本来打算跟二姐姐说，放你出去成亲。”
“然后跟我爹身边那两个丫鬟一样，给二姐姐做陪房。”
“后来又忘了……”
司棋红了脸。
“三爷怎么知道他的？”
贾琮笑道：“你觉得这府里的事能瞒过我？”
司棋笑而不语。
这个三爷几年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没什么事能瞒过他。
何况如今？
贾琮道：“司棋跟我去见二姐姐，潘又安回去准备成亲。”
“我爹那边，我跟他说一声就好。”
“以后可别再私会，被别人看见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司棋与潘又安双双跪下，朝贾琮跪下磕头。
两人皆是心中狂喜。
都没想到被贾琮亲手拿住，居然没受罚，还能心愿得偿。
“司棋，走吧。”贾琮转身回东院听雪堂。
迎春见贾琮带着司棋进来。
问道：“三弟，什么事？”
贾琮笑道：“二姐姐，我要做媒！”
迎春噗嗤一笑：“又胡说，你小爷家家的，做什么媒？”
贾琮道：“司棋年纪大了，该放出去成亲。”
“我帮她挑的小厮，难道不是做媒？”
迎春问道：“司棋，上回父亲那边放丫鬟的时候，不是问过你？”
“是了，三弟帮你挑的是谁？”
司棋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说。
上回贾赦放丫鬟，当然不会让她自己挑，所以才不肯出去。
如今在贾琮眼底下过了明路，她自然心甘情愿。
贾琮笑道：“我亲自帮司棋挑的人，姐姐只管放心就好。”
“等他们成亲后再进来，将来也给姐姐做陪房。”
“就只不知道有禄哥准备的新房够不够大，能不能住下这么多陪房陪嫁？”
迎春脸上羞得通红。
细声细气地道：“三弟！再拿我打趣，就真恼了！”
戚有禄也是她几年前就常见的人，模样，医术，身手，无一不好。
又亲口答应贾赦贾琮平生不二色。
迎春当然不会不满意。
贾琮哈哈大笑。
让司棋去收拾自己的箱笼。
迎春又送她两匹大红缎子，一封银子，两根簪子，权做添妆。
司棋羞怯怯的收拾好东西出门。
贾琮才回自己院里。
见戚有禄已经从贾宅回来。
“那大脸宝什么情况？”
戚有禄将双手一摊：“还能是什么情况？”
“又被吓到魂不守舍了呗。”
“这大脸宝就跟个纸糊的灯笼似的，风吹吹就坏了！”
“刚刚给他开了汤药，让他屋里的丫头服侍睡了。”
贾琮想起这话原来是形容林黛玉的，不由得笑了。
说着又捅捅戚有禄胳臂：“未来二姐夫，你到底挑好宅子没有？”
“我今天可是给二姐姐又准备了一家陪房！”
“你宅子小了的话，可别住不下！”
戚有禄俊脸一红。
他当然知道他跟迎春已经算是口头上定了亲。
只是想着考中武状元后，再正式走三书六礼。
“宅子早就有了，伯爷爷给我的，五进五出。”
“只是，我想着怎么让二姑娘去看看才好，听听她的意思……”
“也好让人重新布置装潢。”
戚有禄往常跟在贾琮身边，对迎春当然不陌生。
能娶迎春，在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
贾琮笑嘻嘻地道：“我无所谓。”
“不过么，要是爹知道了会不会揍你，那我可不知道。”
戚有禄跟贾琮混久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咱们不告诉岳父呗！”
“就像原来带着小翠儿小红出门那样！”
贾琮还没说话。
就见小翠儿一头闯了进来！
身后跟着乌压压一群人！
贾琮连忙朝那群宫女太监一指：“你们站外面等着！”
“我这地方小，经不起你们折腾！”
那群宫女太监不是西内派来的，就是内廷的，哪里不知道贾琮身份？
“是！三爷！”
纷纷退出去，只在门外守着。
小翠儿这才笑嘻嘻地道：“琮兄弟，有禄哥，你们要带谁溜出去玩？”
“我也要去！”
贾琮看着她啧啧笑道：“这么大一头公主，能让你天天过来玩就不错了。”
“还想出门逛街？”
小翠儿拉着贾琮直笑：“就出去一回嘛，不让爹跟三伯知道就是了！”
贾琮指指门外那群尾巴。
“你觉得这还能瞒过去？”
“其实，你该学学垚儿嘛，把这些尾巴甩开不就是了？”
“看我就留小福子一个，垚儿出门，身边不也只是小顺子？”
院门外的掌事女官跟宫女太监，没差点又给贾琮齐刷刷跪下了。
还有这么教唆公主的？
……………………
五七过后，王氏灵柩出京。
贾环亲自扶柩南下，李纨趁便请贾琮跟贾赦说了。
将贾兰也带去江南瀚辰书院。
叔侄两人自奉王氏灵柩去金陵祖坟安葬。
两人守孝读书不提。
话说。
贾琮跟戚有禄当真找了个机会。
准备将迎春偷偷带出去看戚有禄的新宅子。
才给迎春打扮好，小翠儿又溜来了听雪堂。
她那公主仪仗反正天天摆在荣国府大门口，就跟生了根似的。
吵着也要换衣服，扮小厮出去玩。
这还能瞒过贾赦？
四人还没出府，就被贾赦直接堵在二门口！
身边还站着正看着贾琮戚有禄，吹胡子瞪眼睛的忠勤亲王！
贾赦抓来贾琮戚有禄笑骂：“两个臭小子，你们还诊翻了天了！”
“就这样带你二姐姐跟小翠儿出去？”
小翠儿扯着忠勤亲王袖子撒娇：“爹啊！”
“带我出去逛逛呗！”
“现在无聊死了，天天出门身边一大堆尾巴跟着！”
忠勤亲王原本还准备揍贾琮戚有禄一顿。
被小翠儿撒着娇一磨，人也不揍了，衣服也不换了。
他原本是半个江湖人，也没那么多讲究。
索性大手一挥。
直接摆王驾去看戚有禄在西城的新宅子！
妥妥的女儿奴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