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锋芒毕露状元酒楼
有了徐碧江这句话。
贾琮与徒垚两个难兄难弟,只好继续在县试里折腾。
好在他跟徒垚在徐碧江细心教导下,应付完整场县试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四五场县试安排在同一天。
三天之后,县试放长案。
一样鸣炮三响,锣鼓喧天。
书吏带着衙役,当场贴出长长一张大红纸。
今次红纸之上不但有座号,还有各位考生真实姓名。
只是。
这一次看榜的人数明显比县试第一场要少了很多。
县案首不出意料正是贾琮。
而且还是金陵府江宁县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县案首!
徒垚五场考完,名词提前了两名,名列第九。
瀚辰书院来江宁县参考的学子,只有乙级二班中的两个学子落榜。
其余考生全部过了县试,只是名次不一。
而其中落榜之一。
正是上回旬考不及格,从甲级一班直接掉进乙级二班的甄昌。
宁乔恩名列第二,紧随贾琮其后。
其余各县县试,瀚辰书院包括贾琮在内,一共拿下四名县案首。
今科成绩斐然。
正在所有瀚辰书院学子振臂欢呼,大肆庆祝的时候。
人群之外的甄昌,却是脸色铁青,目露凶光!
望向贾琮宁乔恩等人的眼神中满是嫉恨。
今次县试不过,他回府便要承受伯父甄应嘉的滔天怒火。
甄家那些平素向他倾斜的资源,必定也要收回去。
从此再不复往日身份地位。
甄昌在榜下傻乎乎看着大红长案,愣了半日。
终究愤愤不平跺足而去。
长案放榜后,瀚辰书院特地给了参加县试考生学子三日假期。
好让学子放松之后,准备四月的府试。
以宁乔恩为首的一众学子,纷纷相邀贾琮聚饮。
贾琮笑道:“相聚可以,只是家严管教甚严,未便饮酒。”
说贾赦管教严厉当然是句骗人的鬼话。
贾赦如今恨不得将他含在口里,捧在掌心。
不过,贾琮去年腊月才刚过八岁生日,如今算来才虚岁十岁。
怎么都不敢饮酒。
宁乔恩今日心情极好,一手拉住贾琮,一手拉住徒垚。
“贾兄涂兄不喝酒,就去喝茶听小曲!”
“反正一定要去!”
除了贾琮与徒垚年纪最小之外,宁乔恩等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都已经到了能够喝酒的时候。
不过,去青楼喝花酒他们还是不敢。
所以瀚辰书院学子们,今次去的是一间状元酒楼。
选择这间状元酒楼,当然是为了讨个好口彩。
贾琮索性连戚有禄徒埩都带上。
反正他们都是瀚辰书院学子,宁乔恩等人也都认得。
才进酒楼。
便见一楼大厅满满当当座着的都是青衫学子。
除了瀚辰书院外,其余江南三大书院都有。
能在今天来状元酒楼的人,自然都过了县试。
那些落榜学子才不会来讨没趣,触景伤情。
贾琮等人一进酒楼,便听有人高声叫道:
“可是瀚辰书院学子到了?”
“贵书院的江宁县贾案首可在?”
贾琮其实最不喜欢这样的交际。
只笑了笑,便不言语。
戚有禄与徒垚看看贾琮脸色,都默不做声。
反射弧慢出天际的徒埩,却反应不过来。
伸手将贾琮轻轻往前一推。
大大咧咧笑道:
“我兄弟就是江宁县县案首贾琮!”
贾琮拿心比天大的徒埩没有半点法子。
只能举步出列,拱手笑道:“在下贾琮,侥幸点中江宁县案首。”
那人从身后也拉出一名年轻学子。
“这位是上元县案首,魏思澄,来自白鹤书院!”
“不如,你们比比?”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有学子的地方也是一样,一定有斗文之会。
江南四大书院中,瀚辰书院居首,位列第一。
白鹤书院紧随其后。
是以两大书院之间的竞争颇为激烈。
今次天玺十六年金陵府县试。
八县之中,有四县案首出自瀚辰书院。
白鹤书院却只有上元县与溧水县两名县案首。
还有两名案首分属另外两大书院。
上元县与江宁县距离极近。
贾琮与魏思澄所以才会在状元酒楼遇上。
而溧水县县案首,因为距离太远今次不在。
贾琮笑道:“难道考了这大半个月的县试,你们还没考够?”
“还要文会?”
满座学子。
无论是瀚辰书院,还是白鹤书院,纷纷举手大喊:“要!要!要!”
瀚辰书院的学子们自然是为了凑个热闹。
而白鹤书院的学子,却当真隐隐起了一决高下的心。
贾琮忽然满脸坏笑:“文会有什么好玩?”
“不如,咱们比比君子六艺中的射御?”
他实在不想跟这群头脑发热的学子去比什么文。
比射御的话。
戚有禄一人能干翻他们全场!
徒垚笑嘻嘻地道:“这个射御也不错,不然文绉绉的多没意思?”
他跟徒埩可是从上书房出来的人,每天上午都会轮流安排君子六艺课程。
单比射御的话,连傻乎乎的徒埩都不用害怕什么。
贾琮这话一出,当即冷了场。
虽然说是君子六艺。
不过这些以科举为己任的学子,大多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哪里玩得转射御?
贾琮见他们不说话,连忙拉着宁乔恩等人上楼。
正好楼上还有唯一一间雅座。
宁乔恩问道:“贾兄,怎么不跟白鹤书院的人比比?”
他当然不会怀疑贾琮的才学。
上回旬考,贾琮的试卷可是贴在书院墙上做为范文宣讲。
贾琮伸手拍拍徒垚的肚子:“我这兄弟饿了!”
“就算等会要比,不也得要先吃饱肚子?”
徒垚在原来是个小胖子的时候,最受不得饿,一天可以用六顿膳不重样。
如今瘦下来之后,吃得少多了,但还是经不得饿。
跟小翠儿有得一拼。
众人看着揉着肚子的徒垚,大发一笑!
戚有禄过去点菜的功夫。
一名白鹤书院学子隔着窗户,轻声问道。
“贾案首,百姓足,孰与不足,如何破题?”
贾琮一边斯里慢条的给徒垚徒埩戚有禄用热茶烫碗筷。
这是他从后世带来的习惯。
只要不在自己府中用膳,总会用热水烫烫。
一边道:“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破题一出,满座叫好!
楼下白鹤书院一众学子,鸦雀无声。
等戚有禄点完菜,小二陆续上冷盘的时候。
又上来一名学子,隔窗问道。
“贾案首,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请教破题。”
贾琮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无后世之名,圣人之所忧也!”
宁乔恩朝贾琮高高竖起大拇指!
“妙!”
四道冷盘上齐。
贾琮一转头,见窗外影影绰绰又站了一人。
“贾案首,请教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如何破题?”
此时。
贾琮心中的不耐烦已经足足有七八分。
依然还是答道:“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
楼下白鹤书院学子,面面相觑。
这贾案首还是人么?
破题这么快,还这么精妙恰当!
上元县案首魏思澄咬咬牙:“这一题,在下亲自上去问!”
“就不相信他小小年轻,当真如此妖孽!”
见小二端进热菜去楼上雅座,上元县案首魏思澄果然拾级而上。
正要开口。
只见贾琮猛地双手推开窗子,冷笑道:“还不让人吃饭了?!”
“真当你们白鹤书院是冷盘热炒,烩菜点心?”
“要一道道的上?”
贾琮这话一说。
楼上楼下的瀚辰书院学子,俱都拍案大笑!
窗外上元县县案首魏思澄脸上登时涨的通红,唯唯诺诺而去。
也是怪他不走运,碰见贾琮耐心耗尽的时候。
贾琮这才将窗户关上,安心与瀚辰书院学子吃饭。
同在甲级一班的高景平,拱手笑道:“贾兄。”
“等会咱们吃完了,那些白鹤书院的厌物,一定还要借口请教比文。”
“贾兄可有什么主意?”
贾琮给徒埩婉里夹了个红烧狮子头。
拍着徒埩宽阔的肩膀笑道:“没事,等会叫我这大哥直接打将出去!”
宁乔恩笑得直打跌:“贾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伱是这样的县案首?!”
让徒埩出手打人当然是句玩笑话。
席上气氛瞬间热烈融洽,言笑晏晏。
早将刚刚白鹤书院学子以破题挑衅一事,抛诸脑后。
因为贾琮徒垚两人不喝酒,所以宁乔恩高景平等人也只略微喝了两杯。
便收了酒盏。
让小二乘上米饭。
一时饭毕,贾琮等人缓步下楼。
果然。
那群白鹤书院的学子吃完饭后,都没有散去。
还在眼巴巴等着贾琮出来斗文。
贾琮不等那位上元县案首魏思澄开口说话。
看着满状元酒楼的学子,淡淡地道:
“你们跑上雅座问了在下三回。”
“不如,在下也问你们一回如何?”
白鹤书院的学子,这时齐刷刷来了精神!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只要贾琮肯比,就不怕他真能所向披靡!
纷纷拱手笑道:
“请贾案首出题!”
贾琮微微一笑:“请教诸位学子。”
“子曰两字如何破题?”
满场学子登时目瞪口呆,鸦没鹊静。
再无一人做声。
“子曰”两字要如何破题,还真没有人想过。
要说这题目出的不对,当然不可能。
四书五经里可满纸都是“子曰”两字。
要说是出的对,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非但是白鹤书院学子被“子曰”两字难住。
就连贾琮身后宁乔恩,高景平等人都在低头默然思索。
贾琮将戚有禄徒垚徒埩轻轻一拉,越众而去。
不等其他人开口挽留。
只听贾琮曼声吟道: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此时。
整座状元酒楼里,安静的连根银针落地都能听见。
片刻后,才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绝妙破题!”
“当浮一大白!”
“贾案首!”
“在下上元县案首魏思澄心服口服!”
“白鹤书院学子心服口服!”
楼上另一间雅座里。
贾雨村对一位中年官员拱手笑道:“学政大人,此子如何?”
学政捻须而笑:“此子大肖左都御史总宪大人,全然不肖乃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