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二月初二苍龙抬头
贾琮当然不是什么白痴，这点毋庸置疑。
忠勤亲王仰头哈哈大笑。
“放心，放心！”
“那位前生作恶，知县附郭的倒霉蛋，绝对不敢在县试上为难你！”
江宁知县姓梅，正和他这个姓。
标标准准的倒霉蛋一个。
换在前朝洪武年间，还是倒霉到恶贯满盈的那种！
洪武年间的应天府可是京城！
贾琮拱手笑道：“那真真多谢六叔了。”
不过是县试。
经过徐碧江教导后，他还是有把握的。
就连徒垚都没有多大问题。
所以并不怕考教真才实学，
但是被人穿小鞋，故意名落孙山的破事，自然还是不要遇见的好。
忠勤亲王忽然想起一件事，正要开口说话。
只见他带来的那名算盘打得极溜的账房，笑呵呵地走了回来。
“启禀王爷，琮三爷。”
“贾府金陵原籍十二房，按照各房招供出来的银两，整理完毕。”
“现银一百万两，各房产业店铺估算五十万两。”
贾琮笑道：“好！多谢！等那个棒槌管事回来了就两讫。”
徒垚笑嘻嘻地道：“还是琮哥哥厉害，一天就将族产拿了回来。”
贾琮拍拍他肩膀。
指指忠勤亲王：“喏，厉害的人在那呢！”
今次要不是忠勤亲王及早发现。
他还真没有注意到留在金陵原籍这群棒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算要清理门户，也会等县试过后。
说话间，郑多福带了甄家管事从县衙回来。
“三爷，存根副本作废销毁了。”
郑多福在手中的匣子上敲了敲：“这个还用留着么？”
贾琮笑道：“不用了，全部烧掉。”
“经此一事，保证这群棒槌再也不敢打族产祭田主意！”
见过鬼难道还不怕黑？
贾琮对甄家管事道：“带着你们府上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滚蛋！”
“还有！”
“我贾氏族产祭田庄子里，不想看见一个姓甄的！”
“滚回去给我清理干净！”
甄家管事唯唯诺诺。
将财物清点装车，大步流星离开宁荣后街。
这个跟妖孽一般的少年，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打交道！
贾琮想了想，轻声唤道：“蓉儿，来。”
贾蓉垂手笑道：“三叔，侄儿一直在。”
贾琮道：“你在江北大营的日子，记得有空多来金陵看着这些棒槌。”
又拉着一个跪在旁边的中年人，让他起身。
“这是第二十房的贾敦，大排行我不记得了，伱叫他敦叔太爷就成。”
“今次分银子的十二房里，他所得最少，家业也最为单薄。”
“横行不法的事几乎没有做过。”
“以后族产管理，春秋两祭，年底分红等事，你跟他商量着办。”
贾琮一句话就剥夺了第九房贾敖在金陵原籍掌管族产的权柄。
贾敖的心在滴血，恨得咬牙切齿，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个亲王，一个郡王，一个世子当面。
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声反对。
贾蓉小心翼翼地道：“三叔，可这些事侄儿都不会啊……”
贾琮笑了笑：“没有谁是生下来就会的。”
“你是宁国府嫡长子嫡长孙，承重孙，将来的族长，这些事迟早都是你的！”
“将这边族产打理好了，你祖父在神京也能少操些心。”
贾珍在宁国府过了元宵，便被贾敬扔进五军营重造，此时还未知效果。
如今贾蓉看着还不错，贾琮自然相信他多些。
贾蓉愁眉苦脸地答应道：“是，三叔！”
“侄儿尽量办好！”
贾琮又对贾敦和声道：“毕竟头上顶着同一个贾字。”
“蓉儿还年轻，又在江北大营历练，这边的事还请敦叔多留心。”
至于那些分给贾敦的卖族产银子，不过极少一部分。
贾琮当然明白有些事，不得不随波逐流的道理。
所以，倒也不怎么责怪贾敦。
贾敦激动的脸色通红。
连连点头：“是是是，愚叔明白。”
贾琮最后才将那个被戚有禄扔了一跤的书生贾营拉起来。
“你在哪里念书？”
“今次县试有几分把握？”
贾营事到如今，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祖父父亲犯了大错？
若不是贾琮今次骤然发难，将文书销毁。
那条盗卖祖坟山地问发边卫，永远充军的罪名决计逃不过。
轻声道：“三叔，侄儿就在家学念书，县试还不知道……”
贾琮想了想：“无论县试过与不过，放榜后都记得来找我！”
这个贾营虽然读书读傻了些，到底还有几分血性，还知道护着自家祖父。
只怕日后还能培养出来。
已经算是金陵原籍十二房这片棒槌林里，难得的人才了。
贾琮说完。
最后才淡淡扫了还那群跪在地上的贾氏族人一眼。
“你们当中有那些欺男霸女，鱼肉乡民，包揽诉状，横行不法的棒槌！”
“趁早给爷将首尾清理干净！”
“不要等日后被爷亲自翻出来，送你们去应天府大狱走一遭！”
“还不快滚！”
贾敖等人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来，各自回家不提。
经此一役，他们各自身家缩水大半。
有贾琮镇压在金陵，更是无复往日荣光。
反而是原来一直唯唯诺诺的小透明，第二十房的贾敦得到了最大实惠。
贾琮快刀斩乱麻，处理完所有事情。
带着徒垚徒埩等人从后街后角门回荣国府东院。
一回头。
却看见忠勤亲王还施施然跟在身后。
贾琮连忙问道：“六叔，你不回行宫？”
金陵当然有行宫，还不止一处。
忠勤亲王嘿嘿一笑。
“你这臭小子可别说不知道荣国府也是昔年接驾行宫！”
“六叔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了！”
贾琮大喜！
“六叔你说真的吗？”
虽然从那个棒槌佛子口中知道金陵焚香教经过清扫，所剩无己。
不过二月初二近在眼前，总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有忠勤亲王坐镇荣国府，他自然放心的多。
忠勤亲王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六叔骗你做什么？”
徒垚笑嘻嘻地道：“琮哥哥开荣禧堂给六伯住！”
明明他自己不想住进荣禧堂，却偏生想要忠勤亲王住进去。
果然。
被忠勤亲王伸手在额头上敲了敲。
“空荡荡的大院子，你在宫里没住够？”
“六伯在王府里可是住的够够的了……”
贾琮听在耳中，心内微觉恻然。
抿抿嘴唇，一时无言以对。
忠勤亲王步行跟着贾琮回东院。
王驾仪仗却是大摇大摆从金陵荣国府正门进入。
摆明了他就是给贾琮仗腰子撑场面的。
贾琮将正房腾了出来，让忠勤亲王住下。
徒垚徒埩依然还是东厢房，他自己跟戚有禄却住在西厢。
反正都是要回瀚辰书院上学。
明早过后。
留在东院的不过贾安贾乐十二律跟冯妈妈小翠儿等人。
贾琮写了两封家书，走麒麟卫渠道送回神京交给贾赦贾敬。
告诉他们金陵族产祭田一事已经了结。
又写信告诉林如海林黛玉二月初二在即，紧守门户。
他还是有些担心扬州那边的焚香教死灰复燃。
次日贾琮等人照旧回瀚辰书院上学。
才进书院大门。
贾琮立即觉察书院中的气氛，莫名有些紧张。
寻常学子可能分辨不出来，那些忽然多了一倍的书院护卫。
贾琮等人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望着四处巡视，身材健壮的书院护卫。
贾琮心中暗道自家那便宜舅父果然见微知着。
就连焚香教暗地异动，都没有瞒过他。
下午。
甲级一班下了学。
贾琮带着徒垚去跟徐碧江学八股文章。
其间旁敲侧击数次，徐碧江只是笑笑地道。
“只管安心学做文章，那些事不是你们这些孩子能参与的。”
“放心，当日扬州的天没有塌下来！”
“这金陵的天也一样塌不下来！”
从二月初一日子时开始，书院大门紧紧关闭。
所有学子许进不许出。
徐碧江让贾琮徒垚徒埩戚有禄四人都去书院深处他居住的院落。
贾琮哪里肯依。
他还准备今晚偷偷溜回金陵荣国府。
那边虽然有忠勤亲王亲自坐镇，他不回去看着还是不放心。
徐碧江深深看了贾琮一眼。
“虽然事不大，却也不是能让你个小孩子胡闹的！”
“老老实实留在舅父院子里读书！”
当夜酉时。
贾琮朝戚有禄使了个眼色。
一阵淡淡药气从戚有禄指尖飘出。
正在看书的徐碧江顿觉眼皮子打架。
暗道一声“不好！这臭小子胡闹……”
却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靠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贾琮让小厮进来服侍徐碧江睡好，笑道：“舅父累了，让他先睡一会。”
“要是有什么事，将这个药膏抹在舅父鼻子下，就能醒来。”
小厮根本不疑有他，接过药膏谢了贾琮。
贾琮等人急匆匆赶回荒字九号校舍。
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衣。
这一次，贾琮没有将徒垚一个人留在瀚辰书院。
只是嘱咐小顺子千万照看好。
书院的护卫，自然比不上麒麟卫暗卫那么好用。
有戚有禄与郑多福带头，轻轻巧巧便避开了所有护卫。
飞虎爪飞出，一人接一个，翻墙而出。
无射在书院墙外，早已备好几匹快马。
戚有禄带着贾琮，小顺子带着徒垚，小榛子带着徒埩，郑多福无射蕤宾各骑一乘快马。
徒埩嚷道他马术甚好，不用人带，随即便被贾琮与徒垚联手镇压！
一行人朝荣国府疾驰而去。
此时。
虽然还未起更宵禁，大街上气氛诡异宁静。
就连街上行人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不等宵禁，各自回家关门闭户。
贾琮的心脏又开始“突突”乱跳。
说是警兆又不像。
说是完全平安无事也不像。
似在模棱两可间。
荣国府正门口，忠勤亲王将王驾仪仗摆了出来。
冲击王驾，等同杀官造反。
对焚香教那些专业造反一千年的家伙，自然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对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宵小，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贾琮朝王驾上的暗卫打了个手势。
荣国府门开一线，贾琮等人当即回府。
才到东院。
贾琮看见院中场景立即哭笑不得！
院中灯火通明。
两颗大树上扎着两架彩绸秋千！
清雨繁霜在秋千上笑嘻嘻地荡来荡去。
另一架秋千上却是忠勤亲王亲自带着小翠儿！
冯妈妈跟小红站在房门口。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忧色。
贾琮深深吸了口气。
才忍住不将忠勤亲王那不靠谱的六叔，直接从秋千上薅下来！
“六叔！”
“你老人家还能靠点谱不？！”
“外面焚香教正杀官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