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岁除新正扑朔迷离
在衣袂声掠过的瞬间。
守在正堂中的贾琮当即喝道：“什么人？！”
顺手拔出腰间手铳，急追而去！
与此同时，郑多福紧随其后冲出门外！
暗夜里。
两队麒麟卫与暗卫宛若夜枭振林，腾空而起！
徒垚连忙将小顺子一推：“小顺子，你也去！”
小顺子低眉顺眼地看着徒垚笑了笑。
一只手紧紧拉住徒垚，却不动身。
正朝着衣袂掠过方向，急追的贾琮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无声一笑。
这个小顺子看似寻常，其实身手相当不错。
几若能跟郑多福并肩。
这一程同船千里，早早已被他看在眼底。
林如海身为巡盐御史，官职不高，权责极重。
又在这江南群狼环伺之地，身边怎么可能少了林家护卫？
此时。
暗卫，麒麟卫，十二律齐齐动了，林家护卫自然不能不动。
最前方那道记急掠而去的人影。
似乎没有想到一时间会冒出来这么多人。
微微有些诧异，低声骂了两句。
先在幽深茂密的树林子里绕了两个大圈，随即落进一湖边所庭院。
他似乎也觉得此时落进湖边庭院，等同瓮中捉鳖。
下一刻。
身形再从庭院里如箭飙飞，在太湖石上轻轻一点。
纵身跃进冰冷湖水！
此处湖面空旷。
那人入水后，瞬间只剩得一圈圈涟漪。
贾琮追来，只看见湖水轻漾，再无那道身影。
天九带着麒麟卫跟郑多福站在湖边，眉头微皱。
“小少爷，那人从这个位置入水。”
天九指着湖边一处太湖石。
贾琮用灯笼往太湖石一照：“所以没能留下脚印？”
天九道：“嗯，这两个兄弟水性最好，要不要让他们下水跟过去？”
他指指身边两个麒麟卫。
贾琮想了想。
忽然轻轻一笑：“不用再跟，你们先回林府正院看着林姑老爷。”
那阵隔空而去衣袂声快捷无比，哪怕被追得慌不择路、漫天乱飞。
都没有丝毫杀机，毫无恶意。
甚至还隐隐约约有种奇异的亲近之感。
就跟他第一次看见到天玺帝，夏守忠，忠顺亲王给他的感觉差不多。
难道还是个什么熟人？
只是想去看看林如海情况？
“是，小少爷！”天九带着麒麟卫退出湖畔。
忽然。
一声尖利呼哨在暗夜里响起！
是无射的声音。
贾琮立即转身望着那处湖边庭院。
郑多福道：“三爷，不用慌，这呼哨应该是无射发现了些东西。”
贾琮道：“过去看看！”
正要转身。
只见林老管家打着灯笼，又带着一队林府护卫赶了过来。
林老管家年纪老迈，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老远便张口叫道：
“琮三爷，琮三爷！你没事吧……”
贾琮压低声音道：“小福子，先让十二律先退出湖边庭院！”
“是！”
他身形轻晃，悄无声息消失在暗夜里。
贾琮则是快步朝林老管家方向迎了过去。
“老管家，我没事！”
林老管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贾琮一阵。
见他果然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猛地看见贾琮手里还握着一把手铳：“琮三爷怎么会有这个？”
“刚刚吓了老奴一跳。”
他正是因为贾琮拿着手铳冲出去不放心，才带着一小队林府护卫跟了过来。
贾琮笑道：“圣人御赐给我防身的。”
“垚六爷呢？他没乱跑吧？”
这个时候，林老管家当然已经知道徒垚身份。
连忙笑道：“垚六爷本来也要跟着跑过来，被身边小太监拉住了。”
贾琮道：“拉住了就好，这臭小子只会添乱。”
他说得轻描淡写，冷不防将林老管家又吓得不轻。
那么大一个正宫嫡子。
在自家这位侄少爷眼中，就是个臭小子而已？
林老管家抹了把冷汗。
再被这位侄少爷惊吓下去，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用要了。
半日。
才小声赔笑道：“湖边风大，琮三爷还是随老奴回正院去坐。”
“万一被湖风扑着了，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戚少爷也应该要开始给老爷治病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
贾琮等人早已统一口径，对外只说林如海身染重病。
由身为太医院院使徒孙的贾府侄少爷，亲自医治。
见郑多福带着十二律悄无声息出现在林家护卫中。
贾琮微微一笑：“老管家，咱们走吧。”
一行人刚刚进正堂。
便听见戚有禄在里间问道：“三爷，什么情况？”
林黛玉心思敏锐，虽然听不见刚刚的衣袂声。
但是单从贾琮去而复返，也知道外面必定发生了某种变故。
此时她正蒙着面纱，亲自看着戚有禄三人为林如海祛毒。
祛毒之事，关乎父亲存亡性命。
不守护一旁，她如何放心的下？
只听外间贾琮轻声道：“有禄哥，清雨繁霜，安心帮姑父祛毒。”
“一切有我，平安无事。”
戚有禄素来知道贾琮聪慧机警，他说平安便会一定平安无事。
放下心来。
林如海瘦成骷髅般的身躯，此时已经浸在装满药水的木桶。
戚有禄在做过最后的检查后。
弹指三枚银针射出！
一枚天灵，一枚眉间，一枚却直入檀中。
清雨繁霜对视一眼，在林如海口中倒入几滴药剂。
同时双掌齐出，不断拍击在林如海瘦弱身躯上。
林如海将头往后一仰，眉头紧锁，似乎此时正在承受莫大痛苦。
看得林黛玉揪心不已，银牙暗咬，双手互相握紧。
恨不得能替父受罪……
正堂上。
贾琮问道：“老管家，贵府靠近瘦西湖的那处庭院，是谁居住？”
林老管家道：“那处院子原来是陈姨娘住的，今年病亡，如今是空着的。”
郑多福朝贾琮暗暗使了个眼色。
贾琮会意，接着问道：“老管家，能不能安排我住那个院子？”
林老管家愣了愣才道：“琮三爷，那边靠湖风大，晚间只怕会冷，也不吉利……”
江南不比神京，花园子里的院子都没有地龙暖炕。
所以，他原本给贾琮徒垚安排的院子都在正院附近。
这边因为林如海身子不好，今年冬天特意改装了地龙。
贾琮笑道：“没事，我让丫鬟小厮们先过去打扫。”
“关紧门户也就不冷了。”
“至于吉利不吉利的，就更不用考虑了，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郑多福听说后。
立即将贾安贾乐十二律，冯妈妈小翠儿小红等人都带了出去。
又将所有人的行李送进那处湖边庭院里。
小顺子悄悄溜进正堂，在徒垚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徒垚将贾琮的衣角轻轻一扯。
悄悄地道：“琮哥哥，暗卫也说那处湖边院子有些古怪。”
“正好咱们今晚住过去！”
适才暗卫明明是让小顺子告诉他别靠近那处院子。
他却偏生想着住进去。
这一百斤的孩子，起码有九十九斤反骨！
贾琮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笑道：“住进去也成，不许作怪！”
此时里间。
戚有禄跟清雨繁霜的给林如海的第一次祛毒大功告成。
清雨道：“林姑娘，这毒素的气息伱可受不住。”
“不如等会清理好了再进来。”
繁霜也道：“林姑娘放心，我们动作很快。”
林黛玉深深看了林如海一眼，见他虽然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气色的确比开始要好得多。
微微一笑：“辛苦三位，有劳了。”
说着缓缓退出里间。
见她出来，贾琮微笑问道：“林姐姐，里面进展如何？”
“蒙天之庆，一切顺利。”林黛玉展颜一笑。
片刻后。
戚有禄清雨繁霜一同从里间出来。
“三爷，林姑娘，可以进去了。”
贾琮见林如海已经擦干头发，换了干爽衣物，闭目沉沉睡去。
轻声问道：“那些换下来的衣物呢？”
“一定要彻底销毁干净。”
林如海今次中的毒素，非同小可，万万不得马虎大意。
清雨繁霜齐齐点头：“三爷放心，已经完全销毁。”
贾琮等人出去后。
林黛玉又仔细吩咐过林如海的贴身丫鬟留心照料。
这才从里间出来。
见贾琮徒垚等人还在正院。
林黛玉问道：“琮儿，垚儿，你们也累了这一天，怎么不去歇着？”
她今夜就在正院东厢房留宿。
随时留意林如海状况，不打算再回自己院子。
贾琮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黛玉眉头微皱：“林伯，难道琮儿垚儿的院子还没收拾好？”
林伯应该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才是。
林老管家连忙躬身道：“回大姑娘的话，院子早就收拾好了。”
“只是……”
贾琮接口笑道：“只是我们想住湖边看风景。”
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这大正月的，湖边只有冷风可吹，哪来的风景看？”
“定是琮儿促狭！”
贾琮笑嘻嘻地道：“风大才好，等哪天又烤肉吃的时候，才不会将馋猫招来！”
想起昨夜船上吃烤肉的情景，林黛玉面纱下的俏脸微微一红。
众人都笑了。
说话间，郑多福已经从湖边庭院回来。
笑道：“三爷，六爷，有禄哥，咱们可以过去了。”
“院子全部清扫收拾过，冯妈妈跟小翠儿小红连被褥都换好了。”
“只等三爷，六爷过去安置。”
贾琮等人便跟林黛玉郑姑姑等人告辞。
刚出正院。
戚有禄悄悄将一个小瓶递给贾琮：“三爷，这是从林姑父身上收集来的。”
“闻闻看是不是当天那种？”
贾琮接过小瓶，放在鼻端轻轻一嗅。
一股子熟悉的毒素味道传来。
贾琮斩钉截铁地道：“是！绝对是！”
繁霜轻声道：“不过这个是慢性的，不会立时致命，却折磨人的很。”
“难为林姑老爷煎熬了这许久……”
贾琮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很好。
江南甄家么？
今次既然到了扬州，他绝对不会放过这颗盘踞在江南的毒瘤！
说着又到了湖边庭院。
这处庭院面积出人意料的大，想必当初陈姨娘一定很受宠。
原本贾琮还担心人多住不下，如今已经完全不用担心。
前院后园，正房厢房耳房齐备的院子。
哪怕再加上暗卫麒麟卫都能住下。
十二律齐刷刷的迎出院门。
“主子！”
贾琮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轻声问道：“对了，无射，你开始发现了什么？要呼哨示警？”
无射悄悄在贾琮耳边道：“主子，你可听过焚香教这个名字？”
贾琮脸色骤变！
“白莲教分支？！”
这教派专业造反一千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般在穷乡僻壤，聚集愚夫愚妇，信奉弥勒为多。
怎么在这烟柳扬州，繁华之地也会出现焚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