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安施完针,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份药方。
她将手中的药方,递给傅司年,轻声道:“傅司年,先暂时用这个药方稳一稳,我明天过来施针时,再换一张方子。”
傅司年接过药方,随手递给司简简,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坐个车就回去了。”
陆九安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问道:“你知道药怎么熬吧?”
“知道。”
折腾了这么一段时间,陆九安累得够呛,她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自己回去还得补补觉。
陆九安站在路边等车时,司太太开车停在陆九安的身边,温声道:“陆医生,您好。”
“您好。”陆九安平平淡淡地问好。
司太太既不熟络,也不冷淡道:“我要回去给我哥拿一些日用品,正好要经过你所住的那一段区域。”
陆九安不明白司太太为何会突然与自己这般亲近,她却是从善如流地应道:“那麻烦了。”
陆九安刚一坐上车,司太太就自己开车载着陆九安离开医院。
医院里的傅司年看着上了车的陆九安,默默地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杜悠悠道:“杜悠悠,我舅舅就麻烦你了。”
“傅司年,你放心,你舅舅不会有事的。”
一路上,陆九安与司太太都没有说话。
汽车停在小洋楼前时,小洋楼里的谢蕴宁、张驰以及连雾三人带着小花生和小桂圆走了出来。
司太太只顾着看连雾,她连踩刹车都忘记了,还是陆九安提醒了一句。
“司太太,我到了。”
司太太这才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来的刺耳声,让小桂圆和小花生都用力地捂着耳朵。
陆九安一下车,小花生和小桂圆两个小可爱,就双双扑进陆九安的怀里。
“妈咪!”
“妈咪!”
司太太的眸光却并未落到这一双可爱的孩子身上,她的眸光却是落在不远处的连雾身上。
她之所以要来送陆九安,也是为了想要打探连雾的消息。
要如今看见连雾,司太太反而说不出一句话,她只是对着陆九安道:“陆医生,我明天再来接你。”
“好的,明天见。”
陆九安牵着小花生和小桂圆的手,转过身走进小洋楼。
连雾知道陆九安这会肯定困了,她连忙善解人意道:“九安,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陆九安摇摇头,她抱着小花生和小桂圆微微打着哈欠,满眼睡意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谢蕴宁顺手从陆九安的怀里接过小花生和小桂圆,心疼地对着陆九安道:“九安,有我管孩子,你去睡一会儿。”
陆九安上了楼,她洗漱过后,拉上厚重的窗帘,一下扑进棉花被里睡着了。
因着陆九安在睡觉,懂事的小花生和小桂圆在玩耍时,都特别小心。
他们是完完全全尽量不发出声音,避免打扰着陆九安。
“谢蕴宁,我去买点菜回来?”
连雾拿起挂在墙上的买菜兜,想着陆九安这一觉肯定要睡到中午,便索性去买一些菜,这样等陆九安中午醒来的时候,也可以吃。
“你不知道菜市场在哪里,我带着小花生和小桂圆去买。”
谢蕴宁担心若是这样,连雾会觉得冷落了她,便道:“街口有一个包子铺,你去吃个早餐,顺便买一点包子回来。”
“好的。”
连雾去了街口的包子铺,她到的时候,包子铺都排起了长龙。
饶是这样,连雾还是排队买了两笼包子,她拎着包子往回走时,司太太的汽车停在连雾的身侧。
“您好。”
连雾看见车里的人是司太太,微微一笑,回应道:“您好。”
“我们能谈谈吗?”
连雾知道李玉泠的那件事,故而警惕性极高道:“我和你不熟。”
司太太被连雾拒绝,眼眸里浮起一抹愠怒,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却还是压下心里的那一抹怒火,冷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陆医生的朋友……”
连雾拎着手中的包子,平淡从容道:“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的包子要凉了!”
“我能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吗?”
连雾微微拧眉,问道:“什么事?”
“请你帮我扮演一个人。我会付你报酬。”
连雾冷淡拒绝,道:“抱歉,我不会演戏。”
有了李玉泠的前车之鉴,连雾是宁可被别人当成怪物,也不愿意被人拐卖。
她大步流星的径直离开,司太太望着连雾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这一张黑白相片,良久后还是开车离开。
司太太开车来到医院时,傅司年正将一碗中药端到简成业的面前。
简成业看着傅司年手中的中药,他默默地接过中药碗,平平淡淡地一饮而尽。
傅司年熬药的时候,都觉得中药很苦。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简成业竟然连眉梢都没有皱一下。
“司年,麻烦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司简简一听自己家的舅舅要出院,忙道:“舅舅,我妈回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了,你为什么要出院啊?”
“舅舅,简简说得对,你应该……”
简成业道:“我死不了。”
死了才好呢!
一了百了!
司简简急得都快哭了,她求救似看着傅司年,“哥,快劝劝舅舅呀!”
傅司年见简成业似乎并不愿意呆在医院,沉默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舅舅,我刚好有一个朋友在沪市,那你就针灸和中药试试。”
“我没病,我不想吃药,我也死不了。”
傅司年听见简成业这话,试图想要安抚简成业,可门外的司太太在听见自己哥哥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时,气愤地闯了进来,她对着傅司年和司简简道:“司年,简简,你们先出去。”
司简简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跟在傅司年身后走了出去。
司太太将手里的黑白相片,一下扔到简成业的被子上,冷声道:“哥,你这些年为了她做得还不够多吗?你一定……一定……一定要这样伤我们大家的心吗?”
司太太想到自己哥哥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错的人到底是谁?
是她?
还是她的哥哥?
还是她的父母?
“你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会当一个好儿子,我不会……”
司太太深深地闭上眼睛,轻吁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哥,你有没有想过相思姐可能还活着?”
简成业冷漠地看着司太太,哑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看见一个女孩,和年轻时的相思姐很像。”司太太说完这句话,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她喃喃道:“我在想,她会不会就是相思姐和你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