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不想拍照,特别是春燕的搔首弄姿的照片。看到她的动作,柯南感到恶心,也转念高兴一场,幸亏不是长期和她一起,要不然,非疯掉不可。
这一顿操作,让柯南适得其反,因为春燕着魔一般,认定柯南拍照就是好。其他人不是拍得头大,就是头小,不是太白,就是太模糊,没有开美颜功能,没有滤镜,也拍出来好的形象。其他景物都是陪衬。
邓主任的驾驶技术很好,山路弯曲,上下波动,忽上忽下,有点像阿拉伯的会飞的毯子,人坐在毯子上,非常神奇,不感到晕,不晕车,更不会晕毯。
车总算爬上了山,然后开始走平路,看看这一望无边的平原,让柯南误以为回到了家乡,不过,仔细一看,这里属于高山平地,和家乡又有区别,家乡属于低处的平地。海拔不同,温度也不同。
春燕还在亢奋当中,嘴巴不停,问邓主任各样的问题,然后眼睛透过车窗往外看,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很好奇,像小孩子第一次出来玩第一次看到火车那样高兴。
邓主任皱着眉,慢慢给她介绍。她的问题,如同江水滔滔不绝,总在提问,也有自己分享,数量不多,有一些看家的资料,没有透露,柯南觉得已经差不多。
柯南的性格好,有问必答,十分耐心,邓主任更好。
春燕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没有露丝的骄傲,也有露丝的非分之想。和她老公比较比较,发现不是一个档次,没有可比性。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春燕感叹道。
春燕感叹的是她不是武则天。
如果是女皇,邓主任和柯南都是盘中菜,小菜小酒慢慢消磨。
车直接开进了学校。
邓主任早就和学校校长联系好,校长说没问题,他们常常合作,学校的位置很好,不在公路边上,在一排民房后面,民房大多三层,很少有高层建筑。
这个镇名叫龙湖镇,听名字,就是一条龙在湖里,这个地方令人向往。
邓主任从车上下来,带着柯南和春燕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站在门口,他在二楼办公,早已到一楼门口,看见邓主任,连忙上前握手,校长听完邓主任的介绍,说:“欢迎,欢迎。没想到这次雪灾这么大,现在学生都放假在家,上不成学,就是住在最近的学生,离这里也有十公里的路程,有的要走一天一夜的路程。”
柯南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看来,选择在学校搞捐赠仪式还是有考验的,邓主任看出来柯南的顾虑,说:“没事,学校是最佳的地点,我看了又看,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这个地方我不熟悉,怎样做最好,就按照邓主任的安排来做。在救灾工作方面,邓主任肯定有丰富的经验。”柯南说,这个时候需要非常小心,万一弄不好,邓主任基层不配合,就非常麻烦。
“谢谢你的信赖,我会安排各种各样的活动,争取将这个救灾活动搞圆满,不让捐赠方又出钱又伤脑筋,你们就看好吧,在分配物资方面,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邓主任说。
校长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一圈的烟,柯南看呆了,这是要练多久才会炼成的本事?
也彻底颠覆了校长在柯南头脑中的印象。
这是校长吗?哦,是的,柯南突然想到,校长也是董事长,现在不都是教育集团么,看样子,校长在邓主任面前,要摆摆董事长的架子,这烟圈就是一个信号。
邓主任心知肚明,到了这块土地上,就得听地头蛇的指挥,显然,眼下这地头蛇就是校长。
他吐烟圈也在提醒邓主任这件事,邓主任知道校长后面有靠山,如果没靠山,校长的位置也坐不稳,邓主任只是为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找到校长,请求协助,校长知道这是任务,也没格外,说可以,邓主任当然明白校长的话里的意思。
“你有任务?”
“看说哪里话?都是为民谋福,搞点资源,哪里是硬性指标?如果龙湖镇不要,还有其他乡镇要,这个是生活必需品,给谁都用得上。”邓主任说。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随意,人家送来礼物,总要伸手去接,如果不接,人家就收回去,再送给愿意伸手去接礼物的人,对不对,我这样理解?”校长说。
“对!是这个道理。做好事是志愿者,接受服务的也是自愿者,不自愿,就不用来接,不勉强任何人,只要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行。”邓主任说。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火星基金会的季先生,这是春燕女士。”邓主任说。
“很荣幸认识你,我是春燕。”春燕说,伸出手去握。
校长一看这阵势,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女强人啊!基金会用这样的人,不好说啊!
校长的心思被春燕看出来,她说:“这里是人间仙境,太美了,就像大草原,真的让人流连忘返。”
“如果你喜欢,可以搬家到这里,我们天天都在仙境里生活,还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校长说。
“谦虚,校长太谦虚,哪里都去过,还说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我们在山外,倒是真不知道山里的世界。我们都没谦虚,没说这句话,校长说了,让人感到意外。”春燕说。
“没事,没事,我说的意思是,很多人都喜欢大山,喜欢这里的美景,这里的新鲜的空气,这里的水,干净,味道还有点甜,有很多和生命生活有关的食物都能在这里找到,大家都很开心呢这也是吸引大家来的原因。只是迫于生活的压力,苦难重重,计划是有,变化更多,很多人都没有完成任务。还在长征。”校长说。
“校长说的是,洞悉事理,我以前也是老师,教小学语文、数学。”春燕说。
“是嘛?那太好了,都是教育工作者。”校长说,“你怎么改行了?”
“是我婆婆不让我教,说教书没出息,非要逼着我离开学校不可,让我做活儿,拿工分,说家里没劳动力,完不成任务,就要扣钱,属于超支户,没办法,为了这个家,我只好服从,离开三尺讲台,内心十分不舍,可是婆婆的淫威,加上生活的不容易,只好这样了。”春燕说。
“原来这样,你婆婆没有眼光,如果当时不让你回来,你现在说不定是教育战线一面旗帜了。”校长说。
“那个真不好说,能人太多,我是女流之辈,能顺利退休就行,不图别的。”春燕说。
“这个肯定,如果你以教师身份退休,你的待遇可能超过你的想象。如果你以普通女职工的身份退休,你的待遇和别人都一样。”校长说。
校长没吸烟了,邓主任看到这个,连忙掏出自己的烟,递给校长,校长接了,没打火,他看看柯南,说:“这位是......?”
“刚才说了吧?他是火星基金会的,季先生。”邓主任说。
“嗯嗯,看我这记性,当了校长,智力下降,都是学生给闹的。想要安静的生活都不行。”校长说。
“你在开玩笑吧?好多人都想当,却当不了,你现在还不耐烦。看看退休后的待遇,就得坚持做下去。”邓主任说。
“如果活不到退休的年龄,不是白做的了吗?”校长说。
“也不是,流星飞过,知道自己会死,也要闪光。你看,季先生他们,离开大城市,来到这个地方,到处都很危险,他们为了什么?”邓主任说。
“没错,季先生看起来就是问不少。”校长说。
听了这话,柯南心里美滋滋的,他摆了摆手,合不拢嘴,说:“校长真会说话,看来,行政工作做久了,学问也没退步,人际关系搞好了,情商提升不少。怪不得现在的学校很复杂,需要好的校长来带领。”
校长听了柯南的话,当时立刻一愣,这是个何方蟊贼?怎么对教育这样了解!算了,还是少说话。
他这样做出决定,闭口不言,也不是哑巴,长期坚持,也有问题,马上说话,也能表现热情。面对这两个基金会的人,还是要小心。邓主任是熟人,他来统筹安排两个乡镇的救灾工作,已经做的不错。
这个时候,外面进来几个人,他们一进门就说:“校长,我们几个人的工资啥时候给?”
校长一看,是几个穿着军大衣的人,都熟悉,他们常来学校要钱,就是修理教室课桌椅的工钱,校长承诺做完了就给工钱,在做完那天,校长亲自去看了看修好的桌椅,随机检查几个都没问题,临到该发工资给他们的时候,校长变卦了,让他们措手不及,还有这样操作的?
民工其实是木匠,严格说来,冒着严寒来要工资,也真的不容易。
校长为什么变卦?因为校长不会木工活儿,如果再出现问题,他没办法,还要请人,为了拴住这几个木匠,就扣下一部分钱,作为以后请他们再来的保障。
谁知道事情搞错了,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没修好的桌子和椅子,这个不正常。
“为什么没有没修好的呢?”校长喃喃自语道。
“因为他们凭良心做事。”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校长吓一跳,左右后都看看,没人。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心在说话,鲁迅先生不怕鬼,他说世上没有鬼,有没有鬼魂,他到底也没给祥林嫂一个准确的答案。
校长知道,工钱必须给,不给就对不起父老乡亲,可是,万一坏了,他们不来维修,又要花钱,办学校不容易,到处都要花钱,而且不是只花一次钱就彻底解决问题。
校长本来想再推脱的,看看他们中间有灾民没有,如果有,就推脱,如果没有,就结账。他问:“你们的名单报上来没有?”
“什么名单?”一名中老年木匠问。
“就是这次雪灾受灾户名单。”
“不知道。村里没通知。”
“这个简单,打电话问问村里不就行了。”
“好。”中老年木匠说。
“喂,老田吗?”木匠问,打开手机。
“哪位?”
“我是你二大爷!”木匠说。
“二大爷呀!啥事?”
“听说有名单上报,有没有我啊?”
“二大爷,你说啥名单?最近上报了不少名单,你知道,粮食直补啥的,一大堆,你说的是啥?”
“雪灾救助。”木匠说。
“这个,没报,不是才给你报的农机具补贴吗?你本来是木匠,到处做活儿,给你申请农机具补贴都不符合条件,看你是我二大爷,我才给你上报的,你还要雪灾救助,我听都没听说过。没有的事。”电话那头说。
邓主任一听,急了,心里骂道,这家伙,血口喷人,明明早就通知,还装糊涂,估计不想给,故意说的。算了,不和他计较,计较不清,当着季先生的面,不好说什么。
免得乱了方寸,让外人笑话。这句话一听,就是忽悠。
“他说了,没有申报。”
“我听得懂,肯定是故意的,我们都知道,他也知道,在装糊涂。”校长说。
“明白了,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说的话,我信个毛?校长,我来不是为这事,救灾活动和我关系不大。一吃就没了,我要工钱,做活的得工钱,天经地义,我给别人家做活儿,做完后,人家满意,二话不说就掏钱,哪里像校长您这样磨磨唧唧的。”木匠说。
“不是磨磨唧唧,是要搞清楚,如果村里没给你们几个上报,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给你们申请。那么,你们的工钱只有等一等了,现在会计到省里开会去了。拿不到钱。”校长说。
“哦,是这样,我们商量商量再说。”木匠说,然后出了办公室,在走廊尽头,他们蹲下来商议,有的声音高,有的声音低,激动了,就站起来,挥舞着胳膊,用手划拉天空,仿佛空中有飞虫,他要去抓。
有的默不作声,抽闷烟,手指在地上乱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