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冬天真的太冷。
水管完全用不成,雪不停地下,厚度达到膝盖,意思还是要下,争取达到腰部。
柯南在宿舍里猫冬,还有电,另外还有柴禾,烤电炉皮肤干燥,就用点热水熏熏,也可以缓解。
梁马江出门不方便了,也在家烤火,看电视,不过,卫星接收锅被雪覆盖,影响了接收效果,看电视信号有卡顿,他就上屋顶,给卫星接收锅铲雪,然后下楼在厨房里继续看电视,手机屏幕太小,他看着费眼睛,看着看着,就不看,宁愿看电视,电视都是好的,让他看到了春天。看手机,都是坏消息,让他觉得在冬季,无法走出。
冷,从未有过的冷,没有取暖设备,没有火炉或者电炉,就是冻死人的节奏。
马上上车子很少,来来去去寥若晨星,加上铁链在雪地里啪嗒啪嗒地响,显得有些沉闷。
山村被雪覆盖,都在冬眠状态。傍晚时分,住户里的人家的房屋透露出的橘黄色的亮光,节能灯的光,照在雪地上,显得有些人气,看来所住的还是人世间。
下雪了,啥事都干不了,只有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瑞雪兆丰年,到处洋溢喜庆的气氛,这是才开始下雪的时候这样说,后来一直下,就有报道说电力工人加班加点,抢修电路,因冰冻雨雪天气让高压电结冰,有的地方出现故障,无法正常用电,造成人们生活困难。这么冷的天,没有电,无法正常生存,说严重点,会有生命危险。
据说这是百年不遇的雪灾。南方到处都在下雪,甚至以前从不下雪的地方也下雪了,没见过雪的或者很少见过雪的,十分兴奋,后来一直下,雪下得太多,反而有些烦恼。不少人都向叶公,说起来喜欢龙,龙受了感动,过来拜访叶公,反而把叶公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不少人都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
下雪看样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手机上看到了不少求助信息。柯南心想,机构说不定有什么动作。因为这家机构就是干这个的。有灾就救灾,无灾就搞发展。救灾是临时的,发展是长期的。要不然,项目就没办法进行。
在这方面,机构存在,就是合理,合理的才能发展。不是因灾害需要帮助,机构也就无法进来。现在还好,比较宽松,以后就难说,越来越难。如果救灾能做好,就只做救灾。救灾做不好,就不能做发展。捐款人很聪明,不会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乱花的。
柯南也清楚这一点。对机构的走向,不能做决定,觉得该往哪个方向走。机构的负责人还是需要得到一些全面真实的信息,然后结合自己的资源来做决定。当然,机构本身不是银行,也不是造钱的机构,是花钱的机构,机构要运转,就要找到捐款人,有捐款人,才不会断掉经济来源,有经济来源,才能办事。没有,就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钱,举步维艰,想要做的事做不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次雪灾,正是契机,估计下一步就有行动,看负责人怎样安排。港岛那里永不下雪,对雪灾没有概念,刘小姐写报告,他们无法理解。只有拍照片视频,发受灾图过去,他们才略微了解了解。细节部分还是不知道。
外面真冷,寒彻骨,空气如同刀子,一刀一刀划割脸上的肉,有点像凌迟了,对于这种酷刑,想必知道的不多,所以形容冰冷刺骨的天气,也无法让人有切身体会。
没事,谁都不愿出门,在家里要感到暖和得多,不是为了吃饭,谁都不愿出门,在家吃点火锅,比炒菜吃划算。炒菜刚炒好出锅的可以吃,要马上吃,过一会儿,菜就凉了,不如吃火锅,吃火锅,唱着歌,享受生活。这种享受不是永久的,未来的变数比较多,没有谁说得清,可不得不面对。
柯南正在看书,手放在取暖器上烤着,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尹贤仁,一阵冷空气扑面而来,柯南说:“快进来,好冷!”
尹贤仁赶紧伸出双手放在取暖器上烤着,说:“真的很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还说地球变暖冰川溶化,这是假的吧,有的专家就是吃饱喝足闲得无聊乱说话,地球变暖也不要相信专家说的。所谓专家,大概都是半瓶子晃荡一瓶子不满的货,简直是误人子弟。”
“是的,这么冷的天,啥事都干不了,不如放假算了。”柯南说。
“放假?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柯南问。
“刘小姐冯菲菲可不这么想,她们只想我们该自己找事做。下雪了,村民都在家,刚好可以走访。成功率高,不是下雪,总有人不在家,在山坡上忙碌,或者进城里务工,事都做不完,太忙了,我们倒显得清闲了,现在倒好,现在他们闲下来,我们要忙起来。”尹贤仁说。
“那是,她们见不得我们闲着,总要看到报告里写了事都是真的,她们也知道报告里的内容有水分,只是无懈可击,报告内容滴水不漏,谁也没办法,改变不了,只能抓大放小。”柯南说。
“要不,看问题比较深刻还是你我呢!其他人都看不明白。”柯南说。
“不要夸奖,要说厉害还是你,你是曹操,我是刘备。看起来,三国缺少这两个人就没意思了。”尹贤仁说。
“真的是这样。现在的人读书的少,刷手机的多,好多人都有智能手机,但是是智障患者,这个打击面太大,时间可以检验一切。”
“不说别的,就像我们机构里,有几个明白人?真的不多。能看明白的,走了。”尹贤仁说。
“谁?”
“沈静。”尹贤仁回答道。
“她是聪明,先炒了冯菲菲的鱿鱼,免得后来成为曹操的鸡肋。”柯南说。
“是的。鸡肋,鸡肋,曹操随口一说,主簿杨修就明白过来,吩咐撤军。”
“是的,杨修太聪明,结果被曹操杀了。人要会装糊涂才行。如果太精明,就容易遭人嫉恨,最终死无葬身之地。人都是嫉妒贤能的。越能干,越容易遭到别人的诽谤和中伤。”柯南说。
“这么说,你是很了解三国和人心的了。我也看出你和别人不同,人在这里,就像龙卧泥潭,无法伸展,平生的志气都无法舒展,无法张扬,也像老虎走到平地上,无法借着山势发挥虎威。”
“现在只能猫着,等过来寒冬,春天就会来,老本子吃香,中间经过几十年的蛰伏,现在又开始焕发青春。”柯南说。
“你是在养精蓄锐。谁知道今年有这个雪灾呢?”尹贤仁叹了一口气说。
“那怎么办?我们拿着面粉的钱,操心操着白粉的心。真是有意思。”柯南说。
“这个是真的,现在这个雪灾,我们没想到,到处都在救灾,我们没啥动静,只能蛰伏在这里,无法动弹,有力使不上,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你说苦恼不苦恼?”尹贤仁说。
“是的,的确是这样,壮牛掉进枯井里,有力使不上,看看外面人人都在大发爱心,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我们名义上是慈善机构,却甘愿落后,看人家忙碌,自己闲得无聊,搞窝里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结。”柯南说。
“这个事完全在负责人。你看,冯菲菲想管,在机构制度面前,人人平等,都想做到平等,结果做不到,因为投鼠忌器,想要砸中老鼠,却怕砸坏了老鼠旁边的玉瓶,这就麻烦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鼠逍遥法外。如果没有顾忌,事情也就好办得多。”尹贤仁说。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半天,还没聊到正题,柯南问:“尹大哥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聊聊吗?”
“能,当然可以,你看这里也没什么亲朋好友,都是一个机构的,咋说也算比较近点的关系了。我们在这里做好事做了几年,也不见得就得到了他们的心,他们考虑最多的,可能是从当地负责人那里得到好处。我们是外来的,能给他们的都给了,不能给的绝对不能。”尹贤仁说。
“我们都困在这里了,原因很简单,我们都是当兵的,当官的指挥当兵的,要服从安排,哪怕冰天雪地,哪怕刀山火海,都要服从命令,不服从命令的,肯定要被淘汰。不会再当兵,也不会发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有发牢骚了。你看看,咱们这些人不都是为了吃的喝的用的才来的吗?没有谁为了理想,为了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来的。你看哪些需要扶贫的,大概只能管一阵子,我们在的时候,还能好过点,我们一走,马上返贫,要彻底改变,彻底脱贫,还是要靠自己的,外援是靠不住的。我们自己都需要扶贫,怎么能帮助别人脱贫发展呢?”柯南说。
“你说得对。不是为了理想,为了抱负,是为了一日三餐,自己的解决吃饭问题,再解决家人的吃饭问题,或者先解决家人的温饱,再考虑解决自己的温饱。大概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要说多么高尚,那是骗人的鬼话,是写成官样文章,糊弄别人,尤其是糊弄捐款人的。我们都靠捐款人的捐赠生活,没有捐赠,就没有行政开支,没有行政开支,就没有预算的工资支出,工资支出,就是算给我们的报酬。我们得到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层层截留了。”尹贤仁说。
“真的吗?我咋不知道这个事呢。”柯南感到非常奇怪,他一直以为扶贫基金会全部到位,不存在中间截留,就是截留,也要有明确的预算,一分一毫都不能出错。现在停尹贤仁一说,他感到事情比较严重了。
“当然是真的。牛在禾场打谷,不可笼住它的嘴。你想想看,冯菲菲凭什么要卖力?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干嘛要管我们,我们都不是很好管,像春燕那样的,金莲那样的,都不好管。因为有赚头,有利益,不是为了这个,她才不会卖力,甚至不惜得罪一些人也要上项目呢,因为只要有项目在运作,就会有钱进账,你等等看,这么大的雪灾,她肯定要忙,只不过不会给我们商量。负责人有自己的圈子,不会让我们进入,一旦让我们中间的一个人两个人进入,那么,将有很多问题,她解决不了。只能保持现状,继续她的发财计划。她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做,最终会达到她的目标。为了达到目标,我们可能成为她的棋子,被利用,让我们接过她甩的锅,让我们背黑锅。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不要被利用,不要成为她的挡箭盾牌,把我们射成筛子,她倒没任何事。”尹贤仁说。
柯南已经很清楚冯菲菲是从机构拿钱的,且数额不少,可能参照港岛那边的消费水平,用在内地的标准都降了档次,看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感到有些别扭。
冯菲菲这么苛刻对待队工,可能先来个下马威,让所有队工都不敢对她表达不同的意见,大概是要达到她的不可告人的目的,目的是刘小姐所知悉的,就是不做评价,大概已经习惯了,或者对改变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不说改变她,就是改变自己,都是难上加难。
雪在静悄悄地下,大片大片的,鹅毛一般,不断积累,旧雪没有溶化,新的压在上面,窗户上有了凌冰花,看起来很漂亮,也知道外面的温度。
现在用水基本都是到井里去打水,雪太厚,需要铲出一条道,才能到井边。
铲出来的通道很快就覆盖了一层雪。有的人干脆就铲雪化雪,作为洗脸洗脚的水。还好,雪十分干净,完全可以用来洗漱。还有的可以用来做饭。
吃饭很简单,容易对付,好在都有事情做,也就容易打发时间。柯南与尹贤仁聊天,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对机构的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