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干事的话,让柯南大跌眼镜,他可真时髦啊,连网络上的五毛党都知道,佩服佩服!柯南心里暗暗钦佩,这个年过六旬的男人,村里的老干事,竟然懂得网络语言,真的很厉害啊!他玩牌,可能是拉近关系,他拉关系没别的好办法,就用玩牌来开展外交。看来,思想还是紧跟时代,和年轻人的思想差不多,不会也不愿意不甘心落伍,甚至走在时代前面。
柯南问:“东干事。”
柯南也学会了尹贤仁的谄媚,竟然也喊起了干事,不喊干事,这个在以前,尹贤仁是非要柯南喊干事的,这个简直有点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尹贤仁还不是官,架子可不小。他能喊,柯南也能喊,喊来喊去,就成了一个习惯。
“嗯。”东干事问,看着柯南,“你有话要说吗?”
“是这样的,我很想知道,五毛党是什么组织?”柯南问,其实柯南很清楚,就是不愿去说破,看这个情况,如果都说清楚了,恐怕还不行,显得小巧东干事,这个不是好玩的,东干事已经彻底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知道的也装不知道,给对方表现表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只要对方开口,就会存在破绽,有了破绽,就好突破,这个是经验之谈。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一个组织,是电视上看到的,说五毛党五毛党的,很厉害的,经常在网络上发布维护负责人人的帖子,并骂那些骂负责人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都叫‘五毛党’。”东干事说。
“哦,原来如此!是网络用语啊,来干事真不简单,懂得很多。知道五毛党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懂五毛党,只晓得埋头赚钱了。”柯南说。
“是的,我们村的人不喜欢政治,只需要钱,有了钱,修建房子,然后娶妻生子,就是这样的小农意识,谁都没办法。想让他们参加活动,不管是什么活动,都很难。对他们有利的活动,他们就来,不利的活动,就不来,人来的,心还在家里,还在操心一亩三分地的事。”东干事说。
柯南听了东干事说的话,心里早就明白了,看来东干事不是一般人,心里不糊涂,跟明镜一般,照的见人影儿,东干事说的都是普遍现象,到处都一样,都是只关心自己,不关心村里的发展的,再说,村民不是官,村里的工作人员又不是民选的,是指定任命或者上级点名要他干这活儿的,没有经过村民,村民对这件事不关心也是有道理的。
当然,村民学习村干事,最好的表现就是打牌,打牌是不用开会,大家都自觉履行的,现在村里到处都是打牌的,成为当地一个新的风俗,这是村民的业余生活的写照。他们这样做,其实,也是一种追求进步,既然村干事都打牌,看来,打牌是不违法的,来的钱少一点,来得大了,也没那么多的钱,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有钱人家去赌,或者看着没钱却能借到钱的人去赌。当然,都不说破,玩就行了。
柯南他们在村里将打牌的风气止住,比登天还难,很简单,村干事都搞不定,其他人更不用说,在村里,村干事哪怕是上级任命的,他也是村里的一员,咋说也不是外人,多少要给一些面子,也许有一些人会响应,但也只是暂时的,这从东干事的作法就能看出来。关系复杂,一般人都不能理解。需要长期生活,与人打交道久了,就略懂一二。一般来说,需要很长时间才知道。人心复杂,深入骨髓,弯弯曲曲,不知所踪。要想办事,需要走很多路,需要读一些看不见的书,缺少经验,什么都信,经验丰富的,什么都质疑。当然,大部分人都没有经验,容易相信别人。
饭好了,上官过来,问:“是在楼上吃还是在这儿吃?”
“就三个人,在这里吃吧,免得上楼麻烦。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东干事说。
“好,干事就是最好的当家人,最懂得我们开小店的心。”上官谄媚道。
“好,行了,快上菜吧。哦,对了,来两瓶松岗出的药酒,浅褐色的那种。”东干事吩咐。
“好的,稍等,马上就来。”上官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端上来一锅腊猪蹄火锅,放在炉子上,然后打开了火,那火锅本身是热的,端来就能吃的,但习惯上还是要吃带火的,要不,就不叫火锅了。这样吃才有意思,才够味儿,有气氛,也不觉得别扭。
上官拿来了药酒,接着拿来一次性碗筷,柯南不想用,不过,尹贤仁已经撕开,他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毒的碗筷其实不干净,既然他撕开,柯南也不想标新立异,免得被东干事看出他们不团结,就会利用他们,钻空子。
接着,上官将洗好的白菜连小筐一起拿来,放在一边,又有一盘炕洋芋(土豆),一盘基围虾,一盘韭菜炒鸡蛋,这些菜,足够三个人吃饱的了。多一份就吃不完,少了也不够热情,显得寒碜,不多不少正合适。
东干事不喝酒,他懂养生,说:“晚上不喝酒,免得睡不着。”
“喝酒刚好帮助睡眠的,再说,酒也可以刺激心脏,让心脏充满活力的。”尹贤仁说。
“要说喝酒,像我们这样喝,其实是最健康的,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达到什么目的,获得什么利益。像你村干事,我们买水管,水管商赚钱,你哪里有钱?我们买的东西,放在村里,水管埋在地里,你也拿不走,即使拿走,你家也放不下,放不下不说,还占地方。这么粗的水管,卖都不好卖,一般村民,也买不起,买得起也用不着。说来说去,还是不喝酒最好,实在没办法,喝一点点,但是不能贪杯,如果贪杯,后果严重。小的失去健康,大的失去性命。”尹贤仁说。
“小尹说得对,说得对。说到我心里去了,其实,你们才开始到村里来,我是不看好的,认为你们来混吃混喝,然后一抹嘴就走人,不再回来的,谁知道我想错了。开始的时候是不想配合你们,想应付应付过去就得了,因前面做过五六次水项目都不成功,我的心里也挺难受的,再说搞水项目,我就着急,只有发发脾气,能推就推,包括到镇协调办签字,我都懒得去。”东干事说。
尹贤仁说:“看来,我对你有误会,认为你很清高,摆架子,仗着家里人在协调办做事,开始对我们不理不睬,我们是农民工,也有尊严。”
“其实,你们不是农民工,那是你们负责人的原因。你们的负责人不行,不会笼络人心,否则就不会这样说。这样说,很伤人的感情,不会得到员工的真心,不会真正在项目上下功夫,这些都是恶性循环,无法修复。破坏关系很容易,修复关系就相当难了。”东干事说,“你们慢慢吃,我中午吃得饱,不太饿。”
他劝大家吃,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笑着说:“你们负责人是女的,怎么对男的有些仇视啊?”
“你不知道,我们办公室阴盛阳衰,男的没地位,女的当家。冯菲菲是负责人,在办公室对我们指挥惯了,到学校是老师,对学生指挥惯了,到家里,肯定转换角色有些困难,也是负责人,而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家里不能有两个太阳,要不然,家里就被烤焦了。可以想象,她家是什么样子。我说说一件小事。她老公买了一顶橘黄色的太阳帽,非常好看,是在外访问的时候,在当地买的,他觉得很配,冯菲菲却说不好看,就把这帽子扔了,不给他戴。他又去垃圾桶捡回来,洗干净,只是不敢戴了,利用出差的时候戴。后来被冯菲菲发现,干脆把帽子拿到单位,送给同事了,这一下,他就没办法再戴那顶太阳帽。他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怎样,可想而知。”尹贤仁说。尹贤仁轻描淡写,实际当时可能已经发生了风暴,那唇枪舌剑,那硝烟弥漫,的确让人不知所措。幸亏不和冯菲菲成为邻居,如果是邻居,说不定天天都有好戏看,这个不是说着玩的,楼上楼下,有什么动静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隔音处理,做了非常好的隔音设备,一般邻居家的动静,都会被听到。
柯南点点头。东干事也点头,说:“你说的,是现在很多家庭的普遍现象。在家里,女的当家的,没几个幸福的。我们家,是我在当家,大事我说了算,小事她说了算。这个约定一般都会打破,没那么容易让男的上位,女的占主导地位。当然,出轨率也是居高不下,很多人不再尊重婚姻,这个就是末后日子的征象了。如果寻求这个道理,就会豁然开朗,不会犯迷糊,到死都不知道错在哪里,到底什么地方没做好,到底怎样才能有效弥补?”
“那么,谁来决定是大事还是小事呢?”柯南问。
这句话,让东干事不好回答,他笑笑说:“这个我不说,你自己去悟。你不是小孩,是成年人,又有自己的堂客和儿子,也可以体悟出来的,一点都不难。”
柯南吃了闭门羹,也没什么,人生的路还长,好在自己的资本是年轻,还可以试验和经历,但是,时间不是很多,按照他父亲的在世的日子,柯南还有多少年岁,大概不到二十年吧,在这二十年里,还有多少时间属于自己,大部分是给了别人,或者睡觉。越年轻,越容易相信人,越容易上当,也越自由,哪怕吃亏上当,也无所谓。
睡觉每天占用的时间大概在七个小时,二十四小时中去了七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工作和学习,而学习是没有止境的,也最费时间,时间少了,就没什么果效。时间是贼,总是趁人不注意,要么来偷,要么悄悄溜走,人却浑然不觉。还以为没什么损失。其实,贼不走空,只要有利可图,就有人遭殃,时间也一样,绝对不会让人十分舒服。
一边吃,一边喝,酒下肚,话涌上来,多得很,好在东干事也会说,口才很好,可惜的是,只是初中毕业,不过,他后天学的东西,要多得多,社会上学的,书本上没有,如果按照书本上的来做,恐怕会四处碰壁,难怪现在有不少人都有抑郁症呢。得抑郁症和读书多少没有关系。读书少的人也会得抑郁症,因为想不开,总是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面,没有什么境界,也容易钻牛角尖,看上去没心思,不会害人,实际上这样的人十分危险。所谓的危险,就是和常人不一样的危险。常人的危险是担心不自由不安全。实际上常人碰到的不一样,观点不同,视角不同。抑郁症患者不会走出怪圈,如果遇到刺激,会加剧病情。有的正常人其实也有轻度抑郁症,不过很多人特别自以为正常的人有会得抑郁症,别人都知道,就是他自己不知道,这才叫郁闷呢!
酒足饭饱,东干事喊来上官,说签单,上官笑眯眯地将本子拿来,东干事眼睛老花,上官立马递上来老花镜,东干事接过来老花镜,在上面签了字,然后说:“你小子倒早有准备啊,怎么样,加入组织了吗?”
“加入了,不过只有一只脚进去,还有一只脚没进去。”上官说。
“这个咋说?”东干事好奇地问。
“还不是正式,是预备的。”上官说。
“好啊,早日加入组织,把你的店开成我村的示范饭店,作为我村的窗口,对外展示。是农家乐饭店的模范,让大家向你们学习。也给我们村树立一个招牌,现在叫什么什么,什么,哦,对,叫乡村名片。人家城里都是这样搞的。人家能搞,我们为什么不能搞?”东干事问。